仆从经过一番打听,了解到都城官办驿馆的位置。他们策马行走在路上,转过了两条街道,来到都城官办驿馆的门口。
天色渐暗,人困马乏。
驿馆占地面积超过二十亩,院墙十分高大,掩映在墙外的楸树、橡树和古松之中。驿馆大门新漆了红油,泛着亮光,门楼上吊着大大的灯笼,里面写着“官驿”两个字。
远远看见墨白一行,官驿的伙计便迎了上来,仆从率先从骡子上下来,交待伙计准备三间客房。
“好的。您几位一看就是从外地赶来的,一定十分乏累,我马上安排打水净面,准备上好的饭菜。住在咱们驿馆绝对是上佳的选择。一会儿,几位爷休息好了,我好好介绍一下,从咱驿馆往前走,再过一个路口便是红柳巷,武国都城最有名的妓院可都在那里了。要说最拔尖儿的就得数春香馆了,据说还有异国女子呢。咳咳,不过如果您几位看中了哪位,想要带回馆驿消魂,可得先和小的打下招呼,咱们驿馆有规定,一般不……”
“伙计,我们不去什么春香馆,你快安排去吧,别忘了把马喂好,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大司柏氐没等伙计说完,便冷冷地打断了他。
“好嘞,小的马上去办,几位请。麻子,快把客人们的马牵进院,多喂草料,伺候好了。”
客栈有前后几进院落,客房着实不少。马厩和柴房集中在东墙处,西墙根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养着不少红色、金色的观赏鱼,还有一只黑背乌龟在里面游来游去。
一个小伙计从客栈大堂里出来,走到池塘旁边的深井边打水。那个迎接墨白一行的伙计弯着腰,领着四人走进大堂。进入大堂尚未落座之前,仆从便依照大司柏氐的习惯,点了清蒸桂鱼、酱牛肉、脆皮鸭子和醋拌苦苣,然后瞟了一眼魏武。
“给我来一份烤羊排、蒜泥土豆粉,一壶武国当地产的水酒。”没等仆从再说话,魏武马上接口道。
“伙计,给我们也来一份水酒,再上一盘馒头。”柏氐又交待了一句,便坐在靠近大堂窗户的一张桌子旁边。
伙计下去张罗,墨白三个人也走到桌子边坐好。大堂里客人不多,除了他们一桌外,还有一桌客人坐在大堂另一侧。
“魏兄弟,我听说济国伍卒军训练十分严格,你为何没有前去应征,反而舍近求远去昭阳呢?”墨白试探性地问道。
“墨兄有所不知。自古以来,亚夏大陆的名将强军不少,但困于过去武器和战马不足,战力与如今难以相提并论。”
“那么,如今天下强军又有哪些呢?”
“这些强军出现的时间前后相异,但大体上集中在昭皇执政时期内,被喜欢列举排名的太乙山灰峰,冠以‘大陆七彩兵团’美称。”
“好名字。”
“排名第一位的是黑鹰铁卫军,虽然建制较晚,但却横行天下未尝败绩。第二名是北靖雪地熊团,泰德将军以一团之力击败熊族辫子军,战斗力自然不俗。第三名是敕胡夜月狼团,西居绿海之滨,敢与沙驼大军较量,绝对不是弱旅。第四名给了蛮戎橙象战团,若其军力建制足为整团,排名还会上升。第五名是雷霆紫电战团,乃是廊中最强之旅,征战沙场的次数最多,但可惜王国不受待见,因而排名较为落后。第六名是望海青云战团,因其建团很早,所以勉力登上排名榜。第七名是灰蛇战团,著名大战是与橙象战团对垒过。”
“据我所知,黄金战团战力很强,为何没有入此榜单呢?”
“黄金战团当然很强,只是创建晚于榜上七军,才没有将其列入。另外,以整个亚夏大陆来论,沙罗半岛的沙驼和血驼军,战斗力应该极强,按理也该列入榜单之中。”
“魏兄弟,你去昭阳应试黑鹰铁卫有把握吗?”
“说心里话,没有把握,不去试试心里总是没底。”魏武一边喝着伙计倒的茶水,一边慢条斯里地回答着。
“你的剑术是在哪学的?”
“我倒也没有正式拜过师傅,都是和济国王府的练剑小童胡乱交流。”魏武笑着说。墨白也笑了笑,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刚才招呼他们的伙计小跑来,端着托盘上菜。热气腾腾的脆皮鸭子和蒜泥土豆粉先被放上桌,两壶武国本地产的水酒也摆了上来,他还拿了四个酒杯。
“伙计,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武国国都外城和内城差别这么大呢?”魏武拿起一把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看客官就没有来过武国,对咱们武国情况了解不多。武国建国算是最早的,曾经盛极一时,一度还控制如今银夏帝国的疆域。但武国在廊中各国当中,属地面积并不大,城池也不多,虽占据着廊中平原的重要位置,和周围各国难免会有纷争。从元世纪开始,武国与邻国发生过不少战斗,除此之外还和北方幽蓟厮杀,国力慢慢消退了。自从昭皇执政以后,廊中各国之间的战事渐渐平息,但是武国却担心会出现战乱,所以侯主就自作主张,把国内封城居住的富商和小贵族们全部迁进国都。这些年国都的富商、贵族增加了不少,内城已经无法容纳,于是把之前国都贫困原住民迁到了内城之外,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番光景。”伙计介绍完,赶紧转身回了后厨。
“举国迁入富户和贵族,全部跑到都城来居住,这还真是新鲜。”魏武说着,挟起了一口菜吃着。
“倾国之富居于都,难怪王都内城里繁华似锦。可是武国其他城池怎么办呢?”墨白对着从后厨出来上菜的伙计再次发问。
“嗨,除了鸠巢封城之外,其他封城景象凄惨,恐怕没有比诸位看到的侯都外城强多少,赋税征收却是一分不少,老百姓不好过日子啊。”
“武国国君难道不知道吗?”
“呵,武国侯丘俭只知道王都内城里的繁华富庶,怎么晓得那些地方的贫穷落魄?武国大臣都是大贵族,论带兵打仗治理国家没有什么门道,但谈到横征暴敛、粉饰太平,恐怕无人可比。几位慢用啊,有什么吩咐就招呼小的。”伙计转身退了下去。
“照先生看,武国国君失德失察,还能够长久吗?”墨白转向大司柏氐请教着。
“国主不仁,其败不久。”柏氐饮着酒,面沉似水。
“廊中许多国家与武国建都属同期,不少国主均如武国侯一般,将都城繁华之地封闭,可见这种情况在廊中十分普遍呢!”魏武说着,夹起了一口菜。
“没有贤明之主,国之万民必受其累。难怪廊中强国曾在大陆盛极一时,如今只能臣服于银夏帝国。”墨白自言自语道。
“廊中式微的原因很多,又岂是一两个无能国主之失呢?”
“我确实听墨老也表达过同样观点,但是他老却不愿多谈,不如先生再讲解一番吧!”墨白看着柏氐说道。
“国之根本有很多,人口、土地、矿产、资源无不重要,但最关键的是人心向背和文明主宰。”
“人心向背尚好理解,譬如武国如此不惜百姓,国主只贪图享受,自然会被国人抛弃,但文明主宰又如何左右国家运势呢?”
“灭龙纪时,廊中各族虽然彼此内斗,但是有一点却是共同的,便是不遗余力地彰显廊中至尊,以廊中神话传说为根本,影响廊中以外的各个地区。时至今日,廊中文化在亚夏各地都有迹可遁,这就是文明主宰时代的遗物。”
“墨老也这么说过。”墨白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