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正道门派悉数到场,包括儒门,法华寺等等。
众人喝酒,也谈忌讳。唯独方誉城,一手摆弄着肩膀上的白鸽,只管自己喝闷酒,从开始就不搭理别人。拜天地,拜父母,互相交拜,沈春发言,最后双双入洞房。
方誉城看都不看,别人都起身祝贺,他却依旧坐着喝闷酒。
几位青峦宗内务长老看到方誉城这番模样,满脸阴沉,端着白瓷酒杯走上前,其中一位询问道:“方公子,怎么在今日大喜日子,如此忧郁?来,喝一杯!”
“走开,本公子没心情!”方誉城一口一口吃着菜,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方誉城,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另一位长老有些不悦,呵斥到
此时,大堂内众人皆被这话惊到,纷纷回身看来。方誉城酒足饭饱,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优雅地回应道:“晚辈怎敢看不起青峦宗,晚辈只是不想让腐烂之气坏了一顿好饭。告辞!”
言罢,他一边纸扇轻摆,一边出了大堂。
公子自有公子的风范,特别是饱读诗书的公子,更是不屑尘俗。也许,心中自有一湖清水,莲花依依。
方闲见状,赶忙给炎烈赔不是,笑眯眯说道:“我侄儿自小调皮,还望炎烈掌门海涵。”
炎烈面色平静,意味深长地回应了一句:“方掌门哪里的话,咱们同是正道中人。日后青峦宗的重振壮大,还需要儒门搀扶。等我们一同讨伐魔教,儒门可不能不出力啊!”
半个月以后,祝融火山。终于到达,湛蓝的天空下,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峰顶却火红流淌下来数条冒着白气的岩浆。
霜怀左手催动咒术,流火令腾空,疾速飞向祝融火山口,在祝融火山顶部,一大片红通的积火云形成。阿声面无声色。霜怀仰天长笑后,低头流泪。
“我的所作所为让自己不再属于什么名门正派,自己将永劫不复。”
百花魁在万魔殿外看到了远处偌大的一片积火云,缓缓飘近。右手催动咒术,积火云渐渐往中原移动,方向应该先是中原北部,青峦宗。积火云越移越大,渐渐地遮蔽了头顶天空,犹如一块幕布。
不知怎地,炎烈,方贤,肖不知、方誉城、暮染云看着天空,心头皆有不详预感。
方贤右手结印,眼前出现了一幅山河墨画。
墨画西南正有一片红色的云向中原移动。他赶紧派人去通知正道各大门派。而后自己带着儒门之人,驾驭法器返回儒门。方贤在半空之中喃喃了一句:“恐怕要出大事!”
万魔殿外,苍髯再催动风咒,积火云移动的越来越快,越过中原西部丛山绝岭,接近了中原北部。
百花魁站在宫殿外,不停仰头大笑,直到胸中添满怨气。忽然双眼冰冷,面色冷酷地放出豪言: “我倒是要看看,所为中原正道,应该怎样面对我魔教的积火流云!中原换世的时候,到了!”
仇恨压在心里,越随着岁月流动,越翻腾犹如江河海啸。二十多年的仇恨,一朝一夕一笔勾销,放声大笑。
但是,复仇只是让对方开始,仇恨自己。
世无相站在中原西南部奉城内,看到西南方向天空连绵不断的火红色流云,双眼不免显出一抹惊讶。连忙以通音令牌告知庆王,积火云在加速往中原移动。
庆王听闻世无相的禀报,坐在红木椅上,手里的春茶渐渐冷却。半响过去,他望着大殿外感叹:“末世要来了。先按兵不动,看一看那些正道门派的下一步怎么办。”
中原的百姓,看到天象异常,纷纷站在田野、坊市不动,纷纷议论着红色的积火云。
霎那间,百花魁再次右手结印,积火云所到中原之处,降下纷纷火球,屠戮遍野,焦尸遍野,毁尽一切。
此时的云辉殿内,正道门派齐聚。法华寺普善住持说出一句话:“我们正道此刻能做之事,乃是尽快疏散城中的流民百姓,以及将门派弟子疏散至山下,启动护宗大阵。
炎烈接着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取得邀月湖的水神剑,来解决这积火云。”
方贤道:“但是邀月湖冰寒刺骨,潜入湖水会寒气入体,而法力低微者一旦潜入,片刻就会丧命”
炎烈、方贤、肖不知都在犹豫,只有普善大师站出来大声道:“哦弥陀佛,老衲愿意深入邀月湖中。”
此时,百花魁率领的魔教与昆令国国王率领的天兵已经快速穿过巴蜀,进入邀月湖西南地带。李霜怀和阿声也御剑飞了过去,与百花魁众人会合。
邀月湖位于万魔山东北七十里,湖面是一层厚厚的冰,已经是六月天气,冰层居然没有融化,那般倔强如铁一样。
正道停在了邀月湖东北方位,到达邀月湖时,不免被寒气惊住。
普善大师,肖不知,方贤先后飞向湖心冰堆,谁料到此时遭遇到魔教和昆令国的埋伏,苍髯、赤目、紫血与李霜怀纷纷飞来。双方交战在一起。
有人看见了李霜怀,回禀炎烈。炎烈冷笑一声:“今日必将除掉这个叛徒,反正他也不可能留在我手上。”
苍髯对上普善住持,普善住持飞在半空,左手结印,一个金光闪闪的巨大佛字从天空压向苍髯。
苍髯左手单手结印,一个白色大雕从身前起飞,直接撞击在佛字上。撞击后所产生的光芒一圈又一圈晕开,正魔两道弟子都被震得后退。苍髯再次左手结印,自己脱胎换骨,居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鹏鸟,直接从空中抓向普善住持。
普善住持右手单手结印,眉心一点金印光芒乍现,一道金光打在鹏鸟身上。鹏鸟后撤扇动翅膀,在天空盘旋。
方誉城顾不上那么多,飞向湖心,正巧见到了李霜怀。两人相遇,顿时茫然失措,停下脚步。
两人互相凝视,忽然方誉城启口变问:“李霜怀,当年你与我同为兄弟,默契相投,你李霜怀侠肝义胆。去年的你,力战紫罗刹,英勇过人。我这番话,对否?”
李霜怀面色平静,深深倒吸了一口寒气,缓缓回应道:“誉城兄,莫要再提当年。如今你我分道扬镳,物是人非。我李霜怀虽然心中仍然当你是兄弟,但我已无选择。”
“已无选择?!怕是你心中已下定决心,留在魔教中苟活吧!”
“够了!苟活?你根本不知晓这一切之来龙去脉,心中从来不怀疑正道已裂存么?”
方誉城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纸扇舞动冷风穿胸膛。他大声说道:“也许,这就是你应该走的路。顺便告知你,青琳儿已经嫁给穹妙真人弟子,沈春。”
李霜怀脱口而出:“炎烈老贼,竟然加害于照溪峰弟子。”
此时,青琳儿不顾沈春的阻拦,突破守山弟子的围困,也飞到了邀月湖。
她看见了李霜怀,两行热泪流下。于是她飞向了湖心,面对面站在李霜怀身前,李霜怀顿时无言以对。谁知这时候,青琳儿被穹妙真人飞来擒住,李霜怀反手攻向穹妙真人。
百花魁大喝一声:“霜怀不要忘了彼此间的约定!”
李霜怀罢手,转身攻向湖中央冰丛前的普善大师,天霜剑诀施展,天空阴云密布,下起了茫茫大雪。
普善大师左手结印,身后闪现出一个巨大的释迦佛像,金光闪闪。苍髯化身之鹏鸟心急,向李霜怀大喊道:“霜怀快退,此乃法华寺巨佛金身之术!”
然而已晚,李霜怀闪现到普善大师面前,一剑斩下,白色巨大剑光冲向佛像。
巨大的佛像忽然飞出一个个巨大的金手掌,不仅击退了李霜怀的白色剑光,也击飞了李霜怀。
普善大师往冰丛里伸手探入湖水中,紧紧握住了水神剑。一口气闷声,将水神剑拔出。此时炎烈等人飞来,紧紧盯着深蓝色的水神剑。炎烈咧嘴一笑,然后急切说道:“哎呀!中原正道,也只有普善大师一马当先!”
但不久之后,普善大师吐出一大口鲜血,握住水神剑的右臂已然结满冰霜。普善大师用尽最后一口气将剑插入冰层,气绝倒地。
肖不知与方贤都负伤在身,炎烈见魔教撤退,便拔出水神剑,左手结印,水神剑一道蓝色光芒直达天际的积火云。
中原换世计划失败,仿佛早在百花魁意料之中。她带领众人并没有远离邀月湖,哈哈大笑道:“普善已死,这下中原三大门派又少了一个强敌,这是我百花魁早预谋好的!”
正道各派远退,忽然一直箭飞入了炎烈大营,上面绑着一封信,信中所言,要炎烈交出龙念石。
穹妙真人向炎烈说明:“这魔教太过猖狂,竟然让我们交出龙念石!以师弟看,青琳儿可以牺牲掉,看看李霜怀怎么做。龙念石是青峦宗至宝,事关召唤白龙。”
营帐内,水月真人上前求情:“炎烈掌门,事情与琳儿无关,还望你能放了琳儿!”
炎烈冷笑了起来,眼神里竟是寂灭,淡淡地说了一句:“青琳儿是青峦宗内,李霜怀最挂念的人。倘若能活捉李霜怀,正好又唤醒我心中执念。”
“穹妙师弟,你速速派人给魔教报信,就说想要龙念石,青琳儿就得死。”
为了青琳儿,李霜怀去见百花魁。在营帐里,李霜怀心急大声说道:“教主,青琳儿乃是我师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当作人质,被炎烈加害,更无法看着她死去。”
“不行,龙念石,我必须拿到。区区一个师姐,就让你看不清自己身份,愚蠢!”百花魁怒瞪李霜怀,一挥手,一阵寒风绕过。
在生死与利益之间,在过往与身份之间,总得放弃什么,执着什么,看似简单,其实放弃的往往代价颇大。
“好,好,我愿意一人前往,救出师姐!”
百花魁满脸铁青,怒斥李霜怀:“愚蠢至极!你一人前往去救你师姐?炎烈正好希望你这般行为。万一你被炎烈等人生擒,对于我魔教乃是重大损失!”
“可我总不能失去我最亲之人!”
“等明日再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你师姐。”
见面的日子到了,炎烈将古灵儿绑在一辆刑车上,李霜怀见到了在中原南部冰湖对面岸上的正派众人。此时魔教众人也在岸上,等候已久。天色微微亮,日光那般稀薄。
炎烈看到百花魁以及她身后的李霜怀,大声说道:“李霜怀,你竟然背叛正道归顺于魔教,倘若你悔改,回到青峦宗,往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
“哈哈哈,啊哈哈哈!”百花魁忽然放声大笑。
“炎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炎烈嘴角轻轻一挑,而后紧紧凝视着百花魁,大声粗气道:“那么,今日,就是魔教覆灭之日!众人听令,一齐围剿魔教妖人,不得有误!”
言罢,魔教众人与正道三大门派交手。百花魁对战炎烈,二人飞上空中。
儒门失去了方墨,法华寺失去了普善住持,正道一边不再占有优势。
炎烈祭出火阙剑,瞬间闪现在百花魁眼前,一剑刺出。百花魁原地化作一团黑雾消失。瞬间,她闪现在炎烈背后,一掌拍出。炎烈转身左掌相迎,二人对掌,灵力向外散去,一圈又一圈。
“焚天剑,第一式,炎火灭!”炎烈拉开与百花魁的距离后,一剑扫出。只见冰面皲裂,喷出一道道火柱。
“水熙经,第二式,水荡千军!”百花魁结印之快,肉眼难分,一个深蓝色符印出现在身前,霎那间一道江河奔涌而出。
炎烈双眼忽然全黑,天空阴暗下来。他左手结印,一道黑色影子从脚下迅速爬行。百花魁见多识广,全身散发出黑色的雾气,右手持一黑剑顺势一斩,黑色影子便不再往前。
炎烈右手火阙剑已然变作黑色,与百花魁在数个呼吸间已交手十几次。
百花魁瞬间形成十几个自己,各自持黑剑,以不同剑招袭向炎烈。
炎烈持剑,亦是分身出十几个黑影,迎着攻了上去。他在交手中结印,口中大喝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这魔教教主怎么破!极阴之术,黑梦!”
话毕,炎烈本体化作一道黑影,紧紧缠住百花魁。
百花魁口吐鲜血,然而身体立即外放出大量黑色液体,将缠裹的黑影侵蚀。
炎烈变回到本体,亦是口吐鲜血。百花魁飞退,与炎烈拉开了距离。炎烈则瞬间回到刑车上的青琳儿身边。而此时的李霜怀已身负重伤。正道魔教皆是伤亡惨重。
炎烈哈哈大笑道:“李霜怀,今日我就替你了却一桩心愿,点火!”
青琳儿身下火焰速速燃起,李霜怀想上前搭救,被百花魁伸手阻拦。
李霜怀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泪眼迷离地看着琳儿师姐,他大声喊道:“师姐!师姐——!炎烈,你这卑鄙小人,放了我师姐,有什么事冲我来!”
“师弟——!你听师姐说——!”青琳儿在熊熊烈火中大声喊。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师姐可以死,但是你要好好活下去——!”话毕,青琳儿与刑车一起灭于火海之中。
李霜怀是被魔教中人顶着后退,一直到昏迷之前,他都泪眼簌簌。看着师姐被烈火焚烧的样子,听着师姐对自己的高声大喊,他知道与师姐永世分别,再也不会见到师姐。
在一片嘈杂声中,李霜怀带着满腔哭泣,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