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永安大街,剑影闪烁,风啸雷鸣,两侧围观的百姓不断发出阵阵惊呼。
风破浪念及同门之情,出手时有所保留,不忍痛下杀手,更多时候采取守势。反观雨千重,疑心生暗鬼,再加上两次比武失败,令他对曾经的师兄恨之入骨,所以招招致命,毫不留情。一时间二人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慕凌风不必多说,面对配合欠缺且受到约束的安护卫,虽被围困,但也是游刃有余,时不时还刁侃两句。
战场另一端,沈文俊手持金背雁翎刀,刀似虎啸,疾如惊雷掣电,劲如惊涛拍岸,刹那间,刀影如山,寒气逼人,式中藏式,招外有招,沉雄稳重。
而南宫羽手持武侯章武剑,剑作龙吟,银霞一片,每一剑招均蕴藏着几种变化,虚实莫测,进退无常,似有一堵无影之墙,将沈文俊隔在剑幕之外。
刀随人走,疾若奔雷,声如裂帛。人随剑起,万道光华,千重彩端。二人步伐如流星皓月,滚滚而出,磅礴对撞,回旋飞舞于街巷内。剑起刀落,针锋相对,龙争虎斗,互不相让,使人惊魂丧胆,惶恐万分。
“大人,沈文俊怎会是南宫羽的对手,他们肯定是在演戏。”陶宗安身边的虞侯道。
陶宗安把眼一瞪,没好气道:“难道我是瞎子吗?”
论武功,三个沈文俊加起来也不是南宫羽的对手,可奇怪的是二人也打了平分秋色。这令包括陶宗安在内的许多人都深感意外,永安大街明里暗里,不乏武林高手,可硬是没看出破绽在哪。
陶宗安看着场上局势,冷哼一声:“安护卫这些废物,连小小的慕凌风都对付不了,你们过去将其擒下。”
“是!”
虞侯躬身施礼后,冲左右两侧一挥手,军机卫二龙出水迅速将南宫羽、沈文俊等所有人包围,弓拉满月,严阵以待。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之人立刻停止打斗,慕凌风收刀立于南宫羽身旁,面对百余只强弓,他脸上毫无惧色。
“二位的戏就到演到这里吧。”职方司虞侯阴阳怪气道。
没等南宫羽开口,沈文俊转身眉头一挑,厉声道:“张虞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虞侯冷哼一声:“你为何下令不准开弓放箭?难道不是你心里有鬼吗?”
“巡检司办事,何时轮到职方司插手!”
沈文俊的话是为巡检司保留住最后的尊严。
“巡检司是什么东西?一群乌合之众,攒鸡毛凑掸子,你们还能肩负起安巡京畿的重任吗?”
陶宗安迈着四方步,走进包围圈,他的声如响鼓,震颤着所有安护卫的心头。
沈文俊额头青筋暴突,眼神杀机浮现,正欲纵身上前。就在此时,人影一闪,南宫羽抢先一步窜出,动若雷霆。等众人看清后,泛着寒光的章武剑已经架在陶宗安的肩膀上,距离脖颈仅有一寸。
“巡检司乃是皇上御笔钦封,你说巡检司算什么?诋毁巡检司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望着南宫羽凛冽的目光,陶宗安喉结蠕动了几下,尽量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道:“你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现在又劫持朝廷官员,该当何罪你也应该清楚。”
南宫羽的笑容中透出三分杀气:“难道陶大人认为我是怕死之人?”
陶宗安额头已经渗出汗水,他心里明白南宫羽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主。
另外,周围除了巡检司众人还有陶宗安统领的军机卫,再加上看热闹的百姓,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要是这么就服软,以后在都城他还怎么混,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道:“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南宫羽冷声道:“我今日敢来永安大街,就没想过活着离开。倒是你陶大人,如果不觉得这么死冤的话,那我很乐意拉你做个垫背,咱们两个手拉手共赴鬼门关。”
说完,南宫羽手上稍加用力,章武剑锋已经划破陶宗安的脖颈,鲜血瞬间涌出。
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有人不怕死,但没人不想活。
陶宗安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老老实实在街口看戏不好吗?干嘛非要上前逞口舌之快。这下好了,南宫羽不想活了,还得拉上他做垫背的。
“上支下派军令如山,你就是把我杀了,今天也走不出永安大街。”
南宫羽冷哼一声:“不杀你,我就能走出去了。”
“剑下留人!”
一声断喝,銮铃响动,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传来。
“内侍省传诏,速速退让!”
诏书既是圣旨,谁敢阻拦?安护卫、军机卫迅速闪开一条道路,几十名殿前司兵卒骑着高头大马,护拥着高举两端印有银色巨龙的诏书太监来到南宫羽面前,后面殿前司的千余名步军迅速将在场所有人包围。
到底是三衙禁军,一个个盔明甲亮,龙精虎猛,眼角眉梢带着三分杀气。
太监翻身下马,展开诏书,用尖锐的声音道:“南宫羽、陶宗安、沈文俊、宋云忠接旨。”
南宫羽先是一怔,立刻抽剑入鞘,撩衣裙跪倒,陶宗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跟着跪倒,其余人等同样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安大街不仅是都城重地,还是四海瞻仰之处,尔等在此造次,逞匹夫之勇,朝廷脸面何在?擅自调动卫队,纵欲兵权,天子威严何在?责令巡检司、职方司、巡防衙立即各自返回衙门听后发落。如再擅自离开府衙,罪同谋反。令巡检司前指挥使南宫羽即刻进宫面圣。钦此!”
“臣接旨。”众人道。
陶宗安起身后,凑到太监身前躬身施礼陪笑道:“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太监把三角眼一瞪:“皇上的心思,咱家怎敢妄自揣摩。不过,咱家可以负责地告诉陶大人,赶紧率领军机卫离开此地,殿前司的兵马可不是来护送咱家的。”
陶宗安听完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躬身施礼:“下官谢公公提醒,我这就率领军机卫返回职方司。”
太监满意地点点头,拂尘一甩,冲南宫羽和颜悦色道:“南宫大人,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