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第一缕阳光刚刚从远方的天边升起,叶恒远便率领自己手下的两个小队离开营房,来到镇苍关的正北门上方的城墙顶端。他迅速地扫视位于主城门顶端的几门守城火炮和大型弩弓,再把目光投向位于火力点的几名战斗灵师,随即在城门顶端的一段城墙的正中央位置降落。紧跟在他身后的张高飞同样稳稳地降落,落到他的正后方。紧接着,沈锋和郑破军分别率领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降落到两人的左、右两侧,并让两个小队在城墙表面排成一条对称的一字战阵。
叶恒远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对正在向他敬礼的巡逻士兵队长还礼,随即把脑袋往回转,把目光投向位于另外两个方位的两片营房。看到两片营房当中各有一队战斗灵师纵身跃起并向他所在的方向飞来之后,他稳稳地点头,重新把脑袋转向正北方向,一边眺望远方,一边连续做深呼吸,尽可能地将清晨的新鲜空气吸入自己体内,让纯度较高的风属性灵力元素融入自己的灵脉之内。他感觉到,由于师父引动的天空之核本源力量的作用,自己体内的灵力修为已经达到四阶八级的顶点,距离突破五阶的临界点也已经非常近。但是,他仍然记得师父说过的话,也记得雷曦和龙麟对他说过的话,从而没有立刻尝试突破五阶。他能够感觉到,现在还不是尝试让自己的修为突破五阶的好时机。
不一会儿,另外两队战斗灵师先后降落到叶恒远所率领的两个小队的左、右两侧,并同样在城墙顶端排列成相对最狭长的横向一字型战阵。这两支部队同样都是两个小队的规模,且同样来自第四灵师团第三大队,分别隶属于第二中队和第四中队。率领这两支部队的指挥官,正是第二中队和第四中队的中队长。这两个人身穿和叶恒远相同制式的军装和盔甲,并佩戴和叶恒远一样的上尉军衔。只不过,当他们二人降落到城墙边缘,叶恒远便感觉到,他们二人的修为都与自己相差较大,分别只有三阶七级和三阶六级,距离四阶都还有一段距离。他还注意到,两名中队长都在指挥部队降落到城墙表面之后率先向他敬礼。他当即迅速地向两名中队长还礼,并示意大家立刻一起出发。
整支部队当即从城墙表面跃起,并在城墙正上方组成一个完整的箭矢状战阵。叶恒远和两名中队长组成战阵的尖端,张高飞则位于三人的正后方。沈锋和郑破军分别率领两个小队组成箭矢状战阵的前半部分,另外四个小队则组成完全对称的后半部分。大片的气流在天空微灵核的作用之下加速流动,向上托举战阵中的每一个人的身躯,并推动每一个人加速向前移动。
整支队伍用最短的时间攀升到高空之中,随即立刻向东北方向飞行。离开镇苍关正北门的周边范围之后,整支队伍开始逐渐调整前进方向,逐渐由向东北方向飞行调整为向正东方向飞行。从大片笔直地向正上方凸起的山壁的北侧边缘绕过去之后,整支队伍再将前进方向调整为东南方向,并略微放慢前进的速度。几群分别在空中的不同方位飞行的鸟类灵兽先后感知到从这支队伍当中释放出的侵略性气息,随即立刻调转方向飞行,并与整支队伍拉开足够的距离。
很快,整支队伍连续穿过多座笔直地向上凸起的山峰中间的缝隙,并接近预定的架设探测魔灵导器和防御魔灵导器的地点。
叶恒远率先把头转向东南方向,将目光投向视线范围的尽头,扫视高大而崎岖不平的山壁,随即抬起手掌,示意整支队伍先向斜下方的山地表面降落、再原地停下。此时此刻,整支部队所处的这个方位距离他带队截杀敌军所派出的那一支偷军粮的小部队的方位很近,他和张高飞都能够通过直接释放探测灵力来感知到位于山地内部的岩层之下的地洞。战斗结束之后,他便立刻让随后赶来增援的后勤部队在打扫战场的同时将敌军挖掘出来的地道重新填埋起来,让岩层下方的天然地洞完全恢复原本的样子。不过,师父和费志成团长都对他说过,这里的天然地洞完全可以用来装设魔灵导器,从而在贯穿多座粮库的补给线北侧构筑起一道隐蔽的简易防线。
等到整支队伍刚好在山路边缘降落并排列成整齐的扇形战阵之后,另外一支队伍的身影便从东南方向的一整片高大而崎岖的山壁顶端显现出来。越过山壁顶端之后,这支队伍便开始调转方向,并开始下降,开始向第四灵师团第三大队的将士们靠拢。和第三大队的将士们不同,这支队伍没有排列成相对适合行军的箭矢状战阵,而是排列成一个椭圆形的阵型。队伍当中的每一个人穿戴的铠甲都是加装魔灵导器装置的金属铠甲,且都在晨光的照射之下隐约泛起朦胧的光芒。也正是因为如此,队伍当中的每一个人释放出的气息都显得较为复杂,也显得与他们本身拥有的灵力属性有些不同。
“嗯?”
叶恒远突然感到有些不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迅速地用目光锁定位于椭圆形战阵的中央位置左侧的一道十分高大的身影。他突然感觉到,那个身材高大、全身上下都笼罩在加装魔灵导器的盔甲之下、脸上戴着一张面罩的人身上释放出的气息让他感到很熟悉。即便在整个椭圆形战阵当中的每一个人身上的魔灵导器装置的干扰作用之下,他也能够立刻确定,这个男人拥有的灵力是水属性的,甚至好像还拥有和他自己有些类似的兽纹力量。只不过,这个男人又在外观上带给他一种明显的陌生感,让他难以立刻把这个人和自己印象中的任何一个人对上号。在这支队伍里,这个戴着面罩的男人的气质似乎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甚至和队伍当中其他拥有相同属性灵力的人都不一样。
来自魔灵军团的战斗灵师部队迅速地降落到和第三大队的将士们齐平的高度,随即一同降落到沿着山壁东侧边缘曲折地向下方山谷底部延伸的山路的另外一侧。和第三大队的将士们一样,这支队伍当中的所有人都是军官和士官,没有普通士兵。所有人都在山地表面站稳之后,位于战阵正中央位置的指挥官当即快步上前,从自动向两侧让开的部下们露出来的缝隙之中走上前,抬起手掌,向位于扇形战阵正前方的叶恒远与另外两个中队的中队长行礼。
叶恒远和两名中队长一同上前两步,向身穿加装魔灵导器装置的盔甲的上尉还礼。两名中队长同时感觉到,这个释放出土属性灵力波动的上尉的灵力修为比他们两个还要低一些,大约只有三阶四级左右。但是,在加装魔灵导器装置的盔甲加成之下,这个来自魔灵军团的上尉身上释放出的气息几乎不比他们弱。
位于椭圆形阵型中央位置的左、右两侧的另外两名上尉同时从队伍之中走出来,绕过位于前方的几名尉官和士官,来到释放出土属性灵力波动的上尉的后方,并一同向三名中队长敬礼。两人身上释放出不同种类的水属性灵力波动。
“嗯?!”
叶恒远险些直接后退一步,覆盖在面盔之下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显露出带有几分惊讶的表情。不过,即便如此,他仍然及时地控制住自己,没有因此做出任何不必要的反应,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比较微弱的低哼,并把目光投向带给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的青年男人。由于自身的感知能力和兽纹力量已经提升到更高的层次,在这一刻,他立即认出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这个男人,正是曾经和雷曦一同带领他前往苍灵城内的灵师斗技场上实战课、又曾经率领学员前往西北地区辅助他们执行任务的庞威学长。他不仅能够感觉到庞威在个人修为和气质上发生的变化,还能够探测到庞威覆盖在面罩下方的脸庞上的那一道疤痕。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能够通过自己的龙纹探测到,庞威已经通过修炼将自己的武灵当中蕴含的鱼纹力量完全激发,从而能够在提升修为这一方面仍然保持相对较快的速度。他没有想到,庞威学长竟然会和他一样参军,加入的还是魔灵军团,甚至还已经在战斗中负过伤。
站在叶恒远的斜对面的庞威同样显得十分惊讶,并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他自然没有立刻认出没有释放出武灵、也戴着面盔的叶恒远,只能在第一时间隐约感觉到叶恒远的个人修为。他几乎被叶恒远释放出的灵力波动的强度吓到,像是不相信这个佩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上尉军衔的中队长能够释放出明显比他强盛的灵力波动一般。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同样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没有让任何人感觉到异常。
“可以开始了吗?”
叶恒远迅速地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迅速地开口,用传音术把自己的声音精准地传入魔灵军团一方的三名上尉的耳中。在施展传音术的同时,他还用操控气流的技巧让自己说出口的话变调,令魔灵军团一方的所有人都无法听出他原本的声音。
“没问题。”
拥有土属性灵力波动的红发上尉当即向叶恒远点头,随即抬起手掌,向自己身后的下属摆手,并将自己的命令精准地传入位于自己的右后方的两个上士的耳中。
“准备。先装设地表上的探测魔灵导器。”
“是。”
两名上士当即一同敬礼并应答,随即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尽可能多地汇聚到自己的左手掌心之中。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储物魔灵导器当即从他们二人的左手掌心之中显现出来。这两个储物魔灵导器都是银灰色的正方体,看上去像是两个十分平常的金属匣子,大小几乎接近托着他们的两个战斗灵师的头颅。从外观上看,它们显得比叶恒远和他的部下们从坚岩军派来偷军粮的小部队所携带的手环状储物魔灵导器笨重得多。紧接着,跟随在这两名上士的右后方的另外一名矮个子上士也上前两步,站到自己的两个战友身边。他没有立刻释放出魔灵导器或者其他任何物品,而是尽可能地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波动都汇聚到自己的双眼之中和双手指尖之上。不过,从他的眼眶之内和指尖之上释放出来的却不是光芒,而是代表黑暗属性灵力的纯黑色烟气。
叶恒远也当即抬起手掌,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郑破军摆手。郑破军当即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两名战斗灵师和他一同起身。魔灵军团的三个上士也在同一时间起身。
六个人同时脱离队伍,从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纵身而起,随即一同转向正北方向,把目光投向位于整条倾斜向下的山路的正北方向的一整条山沟。从正上方往下看,这一条山沟的形状很像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壕沟,刚好将倾斜向下的山路所在的整片山地北侧的一整片山壁牢牢地从北侧、东北侧两个方向围起来,并紧挨着两座几乎连在一起的山峰的底部。这条几乎能够容纳一辆小型战车通过的山沟几乎可以算是所有远程攻击部队均可使用的绝佳天然掩体,甚至也是某些战斗灵师进行施展群体招式之前的蓄力的合适场所。
来自魔灵军团的三名上士率先来到山沟的正上方,并在低空中排列成一条直线。释放出黑气的上士位于中央,两个捧着储物魔灵导器的上士则分别位于两侧。位于中央的上士抬起双手,依次向左、右两侧抬起自己的手指,将从自己的指尖释放出的烟气向不同的位置发射。许多道烟气当即在空中划出大片笔直的黑色直线轨迹,并分别涌向山沟的不同位置。每一个人都能够发现,这些烟气的终点位置之间相隔的距离几乎是完全相等的,即使它们完全没有在山石或者土壤表面留下任何显而易见的痕迹。
郑破军当即向自己身边的两个战斗灵师摆手,示意他们二人立刻和自己分散开。三个人同时沿着山沟向西北、东南两侧延伸的方向移动,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拉开一定的距离。紧接着,许多颗深蓝色或者亮白色的雷电球先后从他们三人的手中释放出来,并径直打向山沟的底部或者边缘位置。只听一连串爆响和轰鸣声,许多个横截面接近正圆形的洞口先后从山沟的底部或者边缘位置显现出来。这些洞口所在的位置和魔灵军团的上士释放出的黑色烟气所指向的位置完全重合,外表形状和深度也全都是一模一样的。
位于释放出黑色烟气的上士两侧的两名上士当即开始一同移动,沿着山沟表面的走向往西北方向移动。位于南侧的上士率先开始往自己手中的储物魔灵导器之内注入灵力波动,并开始将储存在里面的物品取出来。他从金属匣子当中取出来的物品,是许多个外表完全一模一样、看上去很像是小型炸弹的金属圆球。他一边沿着山沟的走向移动,一边将每一个金属圆球都精准地扔到不同的洞口里。紧接着,位于北侧的上士也开始将自己手中的储物魔灵导器里面的物品取出来,并将它们分别扔向不同的洞口。只不过,他扔出来的物体全都被一团淡黄色的光芒牢牢地包围住,如果只用肉眼去看,几乎没有人能够看清位于黄光之中的物体的真实外形。随着一团又一团黄光落向不同方位的洞口,原本从山沟表面或者边缘位置显现出来的洞口先后被完全填平,其表面几乎完全显现不出下方有物品被填埋的痕迹。土壤下方或者土层内部甚至没有释放出明显的灵力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