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婚期的慢慢逼近,柳庆芸虽然心里慌乱、无措着,但也知道车道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所以她也不断地自己安慰着自己,试着让她自己放宽心态,好好的养好胎儿。
离婚期只有几天了,柳庆芸轻微地感受到了一下轻微地胎动,吓得直叫着辛嬷嬷,辛嬷嬷听后莞尔一笑说“孩子一般四五个月左右就会动了的,让她不要太过于紧张。”
柳庆芸听后,用手放肚子上静静地感受着,这下,她才有了一丝要做母亲的那种喜悦感,前期的孕吐难受得让她没有好好感受过何为母亲、何为喜悦。
终于到了婚期这天,柳庆芸在天还没亮时,就被辛嬷嬷和宫里礼部派来的几个姑姑从床上捞了起来,换上了由礼部制成的皇室王妃嫁衣宫服。
然后辛嬷嬷只得帮着一些细碎的琐事,金玲、银铃忙前忙后的跑着腿,上妆、点脂的大小事务等,则完全由礼部来的四个姑姑们亲自上手操弄着。
天色渐亮,柳庆芸收拾得也差不多了,她此时已身着大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戴着一颗赤金嵌红宝石,外罩一件正红色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的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地三尺,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
梳好的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看上去十分的光彩耀目、贵死逼人,柳庆芸看着似乎由一个稚嫩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成熟了不少的新妇人模样。
而为她量身定制的皇家王妃宫服也恰到好处的遮去了柳庆芸微隆的小腹,此刻,整个靖安候府里的下人、家丁们也开始压低着声响的忙碌了起来。
四个姑姑收拾妥当后,两人回禀着柳庆芸后去宫里复命了,两人继续留在这儿侍候着柳庆芸,要直到礼节程序全部完毕后才会回到宫里。
柳庆芸由于已经弄好了妆容、服饰,不可再细吃东西,只得吃些糕点、喝点清粥应付着了。
到了午时,辅成王府的迎亲队伍准时到达,因柳庆芸是高嫁皇家,因此辅成王是可以不用直接来接亲的,所以接亲的只来了宫里八名的内监、礼部的中等官员四名,以及辅成王的亲卫江影、越影和辅成王府大管家,还有八抬大轿的轿夫以及护送的皇家卫队。
柳庆芸盖上了大红盖头并不知道这些,只由扶着她的两名姑姑牵引着她,磕头拜别她的娘家双亲后,再由着和她隔了好几房的一个堂哥,送她上了花轿,接着一众长长的接亲队伍、送亲队伍浩浩汤汤向着辅成王府缓步慢行而去。
柳庆芸手心微出着薄汗,双手由着宫里姑姑说地那样规矩地交叠着放在腿上,此刻她脑袋里昏昏沉沉地,心里也十分的慌乱和无措,那是一种对未知结果的一种紧张。
等柳庆芸一遍又一遍的不停自我安慰着时,轿子忽然落了地,抵达了辅成王府,然后柳庆芸还没来得及反应,宫里的两个姑姑便掀开轿帘,搀扶着她下了轿子,然后给她手里塞了一段红绸,接着一双暗红色的鞋尖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和她一起并排站着。
柳庆芸头上的大红盖头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视线能看到的也全是脚,于是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似的,由着两个姑姑搀扶着她不停地行着各种礼节和进行婚礼流程。
最后随着傧相的一声“礼成!” 她就被牵引着送去了新房,两个姑姑送她到新房后,便退到一旁,和新房里的一众丫鬟并排着无声地站立着。
柳庆芸能感觉到新房里有很多人,可没一人说话,连呼吸都是极轻地,于是她也坐着一动不敢动的,生怕行错了事。
柳庆芸无声地坐了好久,久得她屁股都坐得发了麻、交叠着的手臂也发了僵,才隐约听见屋外传来地声响,不一会儿,合上的房门才被轻轻推开,然后就听见屋里的一众人齐声跪拜着行礼道“奴婢们见过王爷,恭贺王爷、王妃新婚大喜!”
然后柳庆芸只听见了一声轻微地“嗯,赏!”接着那脚步就走进了她,拿起杆称利落地掀开了她的大红盖头,不等柳庆芸有所反应,她的视线立刻就对上了慕南沉的。
慕南沉只是沉着脸,走进她,然后极其自然的坐在她身旁,于是柳庆芸紧张得马上敛去了所有的小动作和表情,就那样僵硬的继续坐着不敢动。
这时一个年龄稍长的婆子领着几个丫鬟向前,每个丫鬟手上都托着一个方形的托盘,接着婆子领着丫鬟一众人向坐在大床上的他俩跪拜行礼道“恭贺王爷、王妃新婚大喜!”
话落,婆子、丫鬟们整齐起身,侍候他们吃着半生的饺子、喝合卺酒、撒帐等等一系列的流程,弄完后,婆子又说了一大推吉祥话,说完后她们又齐身行礼,然后整齐划一地退出新房,接着合上房门。
等人全部退出去后,房里寂静地都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正间两只大红喜烛燃烧的“滋啦”声。
慕南沉静坐了一会儿,转头打量着他新娶的小王妃,虽然他们因那次意外同过了房,但是那情况下的他根本无心细看她、主要他也没这耐性,而她那时根本也没有机会看到过他。
此时的柳庆芸还在低垂着头,似乎是有点抗拒慕南沉、也有点儿怕他,所以!她虽然能清晰地感知到慕南沉正在打量她,她由于心里的各种原因就是不抬头回视、也不说话,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僵坐着,尽管她此刻全身,由于坐的时间久了,已经发麻、发僵地酸疼无比。
慕南沉此刻心里想着的却是:虽然她的模样算不上多好看、出众,但是好在生得还算是端庄、温婉,看着也不像是个会多事的人,就这样留个虚名养着也是不错的,还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由于年龄小,根本还没长开,就连坐着都矮了他好大一截,他打量了一会儿,出声道“王妃就早点歇息吧!本王还有事,今晚就不陪王妃了。”说完利落的起身离去。
柳庆芸听到他的话语一怔,忙起身震惊地抬头看向他,眉头紧锁着,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挽留,只得楞楞的看着他果断掀开卧室珠帘离去的背影,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关门声,她也不是说要他留下如何,只是这是新婚之夜啊!新郎却另住别处,今晚过后,这偌大的王府该如何看待她,她又怎么容身。
慕南沉走后,柳庆芸愣神许久,一阵推门声惊了她一下,她抬头望过卧室珠帘,然后看清,是今天一直都没见到的金玲、银铃她们,顿时心底燃起了一丝的安全感来,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金玲、银铃走进柳庆芸,不等柳庆芸开口,金玲却没心没肺地笑着道“小姐今天真好看!”
银铃却拍打了金玲一下,向着有些走神的柳庆芸道着“小姐!刚刚王爷差人唤我们前来侍候小姐歇息,王爷和您可是有什么……”
银铃担忧着想说的是:是不是柳庆芸和慕南沉之间发生了不愉快,所以慕南沉才走的,但是她又不能问地太直白,毕竟这是在辅成王府,隔墙有耳,主子们的事,是由不得她一个丫鬟去置喙、询问的。
柳庆芸压下心底的种种情绪,忙向担忧着的银铃摇头着,挂着浅浅地笑意解释道着“没事的!对了,奶娘呢?”
金玲浅笑着道“小姐不必担心呢!辛嬷嬷今晚得和一起陪嫁过来的婆子、丫头们清点陪嫁物品,以及挑选明天给人的礼品呢!”
银铃接嘴道“小姐,可要沐浴、洗漱歇息了?今天定累坏了吧!”
柳庆芸“还好!不过确实想要沐浴一下,全身酸疼酸疼的,难受极了。”
金玲忙道“小姐等着,奴婢去备水去。”
银铃无奈摇头,随她去,于是银铃便留下,帮着柳庆芸卸了妆容发饰、松了头发,宽了大红嫁衣。
等这一切弄好后,金玲也刚好带着几个丫鬟弄好了水,几个丫鬟帮忙弄好后,便规矩地行礼退了出去,留下金玲、银铃侍候在旁。
柳庆芸由着金玲、银铃侍候着沐浴、洗漱好时,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由于太累,在银铃的照顾下,便强压下了,心底对陌生环境的种种不安,上床休息去了。
慕南沉离开新房后,只身去了前院书房,让下人拿来酒菜后,便关门在书房里独自饮酒,看着凌薇的画像走神感伤着。
他其实在席面上也是喝了不少酒的,虽然他是个受皇帝忌讳着的王爷,这桩婚事地由来也闹得极其难看,可是皇家贵族的身份摆在哪儿呢,走走过场,该来的人还是都来了的,虽然背后不知把他编排成了什么样儿。
皇上、太后这次得了个帮他收拾烂摊子的好名声,因此由礼部帮他操办的婚事,场面上做得也是够看的,只是……
他看着画上凌薇那迤逦、娇俏的脸庞,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来,如今他们真的是女已嫁、男已婚了,而他也真的也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有了子嗣,凌薇知道后肯定失落极了吧!
他终究是辜负了她,而她终究也只能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了!
想着间!他猛地又喝了一口酒,就这样,慕南沉独自一人落寞地喝了半晚上的酒,却越喝、越清醒地想着他以前和凌薇的种种往事。
柳庆芸则是怀着对未知事物和陌生环境的种种不安,一个人度过了她自己的新婚之夜。
第二天一早,柳庆芸还没苏醒过来,银铃就把她轻轻唤醒了,说是她今天一早得和辅成王去皇宫里给太后、皇上、皇后们请安。
柳庆芸强撑着困意起后,王府里派来了的一个婆子、两个丫鬟就进了屋子,向她行完跪拜礼后,领头的婆子就开门见山的说着道:她是淑太妃,也就是辅成王生母身边得力的一个管事嬷嬷,特奉太妃之命前来侍候柳庆芸的。
柳庆芸听完后,便示意她们起身,于是起身后,她们就开始利落的给她穿衣上妆,金玲、银铃因为不太懂这些个皇家妆容、服饰地,所以不敢插手,只得小心翼翼地帮着小忙打打下手,辛嬷嬷也只是在旁边候着,也并未插手,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她们也都是刚来的,好多事也都是两眼一抹黑的,也怕行差踏错,平白闹笑话出来。
不一会儿,她们就麻利的给柳庆芸梳好了一个凌云发髻,给她佩戴好喜色的步摇、簪子和耳坠,换上了一身明艳地浅红色的新妇宫装。
弄好后,婆子就向柳庆芸又行礼道“王妃娘娘,今天就由沁雨、沁雪陪着您去宫里了。”婆子话落,给她梳妆打扮地两个丫鬟大方的向柳庆芸行礼。
柳庆芸坐着,不安地询问道“那她们呢?”
婆子耐心解释道“今天去宫里,王妃不能带着她们一道去了,她们今早得熟悉王府的规矩、礼仪和认识这揽月阁的所有办差的人,以后也才能更好的侍候王妃,所以今天她们就不能和您一道去了,还请王妃见谅!”
柳庆芸于是便不安地看向了辛嬷嬷,辛嬷嬷慈爱地向她点了点头,示意没事!让她安心进宫,柳庆芸得到辛嬷嬷无声安抚地目光后,才向婆子点了点头,婆子得到回应后。
露出笑意来,忙差着两个丫鬟搀扶起柳庆芸起身去宫里,柳庆芸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辛嬷嬷、金玲、银铃们几眼后,也只得随着她们离开。
等她们七弯八拐地走出府门时,府门口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和一众侍卫,柳庆芸被丫鬟沁雨牵引着上了马车,掀开马车隔帘时,看着辅成王已经安静的坐在里面了。
她微楞了一下,随即向着慕南沉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后就坐了进去,辅成王掀开静闭地眼帘望了她一眼,见她坐稳后,才抬手轻敲了木质的马车车身,得到示意后,侍卫便开始驾马缓步行走起来。
柳庆芸见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说话,她一只手按着微隆的肚子,一只手无措的紧捏着自己的裙角无声地静静坐好,气氛就这样怪怪地沉寂着,慕南沉随意扫了下她的微隆起的肚子,接着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问道“身子还好吧?”
慕南沉突然地开口,柳庆芸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向他,似在问他是否同她说话,慕南沉只得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柳庆芸闻言后,便马上回应道“谢王爷关心,臣妾还好的!”说完又闭口不在言语。
慕南沉又道着“需要什么、缺了什么只管给管家说,他会安排的。”
柳庆芸只得又应着,道了句“是!谢王爷!”
这一问一答的落下帷幕后,两人都不在开口说话,慕南沉由于昨晚没怎么休息好,只得闭目养神,毕竟还要去应付宫里的人。
柳庆芸本就是个话不多、冷淡的性格,见他闭目养神,她也敛神发着呆。
就这样,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地坐在寂静的马车里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