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守仁听完,品了一会儿,皱起眉头:“神人真会故弄玄虚,到底说的是什么,为父一时品不出。”
乔文仙心想,也难怪,德甫先生的父亲是宰相,满腹才学,自然很快品出。自己的父亲虽也有学问,可才学疏浅,又如何能品出其中意味?不如给他提醒提醒:“父亲,我觉得这三句话里包含着字谜。”
“字谜?让我再品品。”乔守仁继续在心里念着三句话,还是毫无头绪,“是字谜吗?”
乔文仙很无语,为何这么有趣的事放在自己身上就是不灵,干脆直接说:“据儿子猜‘言与司合’是个‘词’字,‘安上已脱’是个‘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和‘夫’字,连起来就是‘词女之夫’,儿子觉得神人是说我未来要娶之人是位女词人。”
“女词人。”乔守仁口中默默念着。
钱氏已把选来的闺秀一一给乔守仁详细说过,其中没有女词人。在临安最有名的女词人除了朱家姑娘,还能有谁?
乔守仁早听到有关儿子与朱家姑娘的风言风语,本也想去朱家提亲,可后来朱家把女儿匆匆嫁给林家,乔守仁也就断了念想。
近几日朱家姑娘和离一事在临安富贵人家传开,乔守仁又怎能不知?儿子以梦为由,暗示想娶朱家姑娘,看来二人确实有情。可乔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娶谁不好,偏偏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子,乔守仁是万万不能同意。
“哦,女词人,你的婚姻大事要父母说了算,只是一个梦,别太当回事。”
父亲显然是拒绝,既然话已说开,他心中也应知道自己想娶谁,不如更加直白地表明态度:“请父亲到朱家为儿子提亲,儿子这辈子非淑真不娶。”
乔守仁觉得儿子还是太年轻,不懂什么是婚姻:“千万不要说非谁不娶之类的话,小心到时食言。”
“父亲难道不同意去朱家提亲?”
乔守仁叹口气:“唉,要是朱家姑娘没婚姻那回事,我当然会去,他们家姑娘也肯定是乔家的第一首选。可惜啊,嫁人不淑,还闹到和离,好好的姑娘身上有了污点,你是乔家的独苗,娶妻更应慎重,娶一个别人家不要的姑娘回来,岂不是给乔家门楣上抹黑?”
乔文仙急道:“淑真虽嫁过人,可她一身清白,若真没了清白,我也不嫌弃,还请父亲同意!”
“胡闹!”乔守仁批评完,又和颜悦色,“文渊啊,你看,朱家姑娘刚刚和离,就去提亲,也不合适,此事放放再说。”
“父亲可是愿意去朱家提亲?”
儿子再次逼问,乔守仁不想与儿子闹得太僵:“要不要去朱家提亲,我得和你母亲,还有你娘好好合计合计再说,毕竟是乔家的大事,总不能仓促决定。你跟我说了,就不用再亲自找她们,我跟她们说就行,你只管等消息。好好在别居陪仪王,不要到处乱跑,有事可以让南双回来传话。”
父亲的态度模棱两可,乔文仙充满担忧,他又不能逼迫父亲立刻答应,不如让家人好好商量,过上几日再回来催问。便起身拜别父亲,继续回幽林别居。
话说申简辰出了幽林别居,进了城,吩咐白风去朱府。
白风不解,明明出门时说要去府衙,为何又要去朱府?王爷看上去不高兴,他不敢多问,乖乖扭转马头。
白风在临安城的几日,没事到处逛,已对路况了然于胸。尤其是大户人家住在哪里,他已基本摸清。主要是因为以前太穷,老寻摸着去大户人家当个下人,养成关注大户人家的习惯。成了王爷的贴身侍卫,还是改不了养成的臭毛病。
马车很快来到朱府的侧门外,申简辰走下马车,对守在门口的下人说:“请告诉幽栖居士,有位申公子来访。”
“请公子随我进去等。”
“不必,我就在府外,与你家姑娘说两句话就走。”
下人进入府内,寻找小姐的身影。
千里寻与向夫人和韦嬷嬷刚刚逛完园子,正往回走。
下人迎面走来,拜道:“小姐,门外有位申公子求见。”
“申公子?”千里寻想起宴会那日假借申公子之名的仪王,“娘,估计是仪王,我出去会会他。”
“既然是仪王,不如把他请进家里来。”
“他既不愿借着仪王的名头来朱府,应该是不想进来,您与嬷嬷先回,我去去就来。”
申简辰一直盯着朱府的侧门,这是他知道朱淑真就是千里寻后,第一次正式见她,难免有些紧张。
白风不大明白,王爷为何不见朱晞颜,而是要见他的女儿。
当千里寻从朱府走出时,申简辰迎上去:“幽……幽栖居士。”
千里寻赶紧行礼:“仪王殿下,不知找我何事?”
申简辰想要把他是申简辰之事说明,可想到她与文渊情意浓浓,还有她曾拒绝他的话,又变得犹豫不决。
他从怀里掏出红绸:“昨晚,我去神柳下看风景,一条红绸飘落下来,我见上面写着幽栖居士的名字,还有‘千里寻’三个字,今日过来,一是送红绸,二是想当面问问,幽栖居士可是写话本的千里寻?”
白风听到,才明白为何王爷不让他再去西三胡同守着,原来千里寻才子正是幽栖居士。
真是奇怪,一个姑娘家写个话本偏偏要装作才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害自己一到临安整日待在西三胡同,错过好几次享用美食的机会。
千里寻接过红绸,拽住仪王手臂,把他拉到一边。
被心爱之人抓着手臂,申简辰的内心不由泛起美好的感觉。
白风正要跟着过去,苦荞瞪着眼睛挡在他面前:“主人家说话,你还是好好在此候着。”
白风虽有力气,却不会对女人动手,加之苦荞瞪他的那一刻,竟然发现这丫鬟的眼睛挺美,不由多看了几眼。
苦荞气道:“谁让你这么盯着我看?”
白风说:“你啊,你瞪我不就是让我看你?难道想让我视而不见?”
苦荞被怼得无语,不再说什么。
千里寻把仪王拽到一边,放手后,先行礼:“仪王不要介意,此事我不想让人知道,才把你拉到一边。”
申简辰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你都把我拉过来,我介意又有何用?”
千里寻见仪王生气,想着怎么能把他哄高兴,他既喜欢听说书,不如从此处下手:“仪王喜欢我写的故事,大不了我写好话本,先让苦荞送给仪王阅览,您看完后,我再让人送到说话艺人那里,您觉得如何?或者等我再写好新的故事,请仪王去听说书?”
千里寻哪曾哄过申简辰?这一世成为王爷,身份尊贵,竟然被美人所哄,申简辰甚是享受,再也装不下去,笑道:“幽栖居士可要说话算话,不仅手稿要给我看,还要请我听说书。”
“没问题!也请仪王替我保密,不要把我写话本的事说出去。”
“连文渊都不能说吗?”
“当然。”
申简辰很满意,还是问道:“你们互相喜欢对方,还需有所保留?”
“文渊喜欢诗词,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偷偷写下里巴人之作,更不想破坏幽栖居士在他心中的形象。”
“该不会因为文渊你才在话本上留下千里寻的名字?”
“不是。”千里寻果断否认,她在竹林写话本时,文渊还未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在我看来,这些故事只属于千里寻。”
申简辰明白过来,继续问:“红绸已给你,打算怎么处理?难道还要挂到神柳上?”
“既然掉落,说明红绸的任务已完成,再挂上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会把它收起来,保存好。”
申简辰瞅一眼千里寻手中的红绸,心想,它的任务难道是帮助他找到千里寻?如果是这样,足以证明他与千里寻之间依然有缘分:“红绸已送到,我还有事,就不在此打扰。”
千里寻行礼道:“仪王慢走。”
申简辰在马车上坐好后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幽栖居士,你自称‘老娘’很有趣,以后不用绷着。”
千里寻感到疑惑,她从未在仪王面前自称过“老娘”,他如何得知?再说她穿越成朱淑真,向来注意,只有碰到像林觉和陈浩宇那类人,才会忍不住爆粗口。
千里寻把红绸递给苦荞:“帮我收好,不要让人看到。”
苦荞接过:“是,小姐。”
边往府内走,千里寻边思索,不由问出口:“我在仪王面前自称过‘老娘’?”
苦荞想想说:“小姐见仪王恭恭敬敬,怎么会自称‘老娘’?不过您在乔公子面前这样称呼过自己。”
千里寻想起昨日乘船游湖碰到陈浩宇时,的确如此自称过:“也对,应该是文渊告诉他的。”
她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