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姐离开了那个关于冥界的地方,踏上了归乡的路途。一路上畅通无阻,她顺利的回到了眠水。
当她回到眠水山上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家里的土已经被翻新过好几次了,四面搭起了桦木栏杆,屋子里被整理的很干净,门口处挂起了风铃与可爱的晴天娃娃,还有一条小路向外延伸,尽头是一座娴雅的阁楼。
茶姐不明白家里为何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正疑惑时却见到了在后院种花的柒丫头,她也看到了茶姐,一瞬间怔住了,随即又露出了笑容,冲着茶姐说:
“啊,有三年不见了啊!欢迎回来,茶姐。”
茶姐此刻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点了点头,对着柒丫头回道:
“是的,可…这话还说的太早了。”
她将自己的包裹打开,搬出了一尊蕞的雕像,柒丫头便惊讶地问:
“啊?蕞儿变成石头了吗?”
茶姐闻言自然是摇头笑着回答她说:
“哈,并不是,这是我亲手雕刻的。”
柒丫头眨着双眼,用手小心地抚摸着这一尊精巧的石像。
她们在门前小坐了许久,茶姐把这三年来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向柒丫头讲上了一遍,柒丫头也同茶姐一样惋惜。
茶姐告诉柒丫头她将要去寻找蕞的名字,然而,柒丫头却满是堪忧的问:
“可是,在这茫茫人海我们要怎么去寻找他的真名呢? 你以前也说过,关于他的过往,你也一无所知啊。”
“你说的...也对。”,她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哀叹了声气。
彼时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头顶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远处梯田种有的二十四颗向日葵一并朝向西方,落日烧红了原本碧蓝的天空,夕阳的余晖洒满在两个姑娘的脸上。
良久,柒丫头又开口说道:
“啊,对了茶姐,你不会介意我擅自打理你的屋子吧?”
茶姐忽然缓过神来,对柒丫头回道:
“当然不会,反而我还要多谢你做这些事呢!”
“……”
柒丫头忽然站起身,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轻靠在了一根栏杆旁,仰头望向天边。
“啊,好怀念呐,和你们一起在外面冒险的日子,那次的水潮之旅,真的改变了我很多。
茶姐,我能明白你不顾一切想要寻回蕞的心情,说实话,蕞儿...真的很特别,我也忘不了他。”
茶姐轻微地点了点头,对柒丫头回道:
“是啊,他留给我的回忆还有更多,就在这里,在家门前的每一处角落,在整座山间……”
柒丫头望向了那一尊雕像,不禁落下了几滴泪珠。
“如果我当初没有跟你们一起去水潮,蕞儿是不是就不会去冥界?如果当初蕞儿不是为了救我,那么他现在……
是我害了他,我究竟要如何弥补……”
“不,柒丫头,你不需要这么想。真要说起来,错的人也该是我...如果不是我将你带去那里,不是我让你替我们渡船,你就不会受伤,蕞儿就不会为你去冥界。
而且,蕞儿认可你,他把你当做朋友,他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捍卫这一份难得的友谊。
若说亏欠他,没人比我亏欠他更多了,我陪伴他的时间是最久的,给予过他的东西却又是最少的,我真的很后悔。”,茶姐满是悲伤的说。
“这是……什么话呢?”
柒丫头摇头否认道:
“不是这样的,茶姐,蕞儿在你身边很幸福不是吗?”
“我......”
茶姐动了动嘴,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出来,柒丫头也一瞬间失了语,她们各自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地,夜幕就已然降临。
茶姐终于站了起来,向柒丫头问道:
“啊,柒丫头,天已经黑了,你不回家吗?”
柒丫头听罢惨惨一笑,对茶姐回答说:
“不,回哪里去都一样了。”
茶姐闻言自是万分不解,忙问:“怎么了?”
柒丫头的神情变得更加悲伤了,她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回道:“唉,家父早年就死在了海上,而家母...也在去年离世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就只剩我一个了。”
茶姐忽然怔住,又问:
“那其他人呢?”
“……”
柒丫头苦笑了一声,对茶姐回道:“物是人非了。要么远走他乡,要么了无音讯,这就是时间啊。
我离开了村庄,花更多的时间将这里打理。期盼着你们的归来,是我唯一的执念了,我想给蕞儿……算了,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茶姐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言喻了,她颤抖着身子,告诉柒丫头:“不要这么想,我和蕞儿都是你的亲人,我们会团聚的。”
柒丫头点了点头:“嗯,我也相信如此。”
茶姐:“那你现如今住在哪里?”
柒丫头:“就在这附近呢,你不会介意吧?”
茶姐:“这是哪里的话?当然不会。”
——— 一个月后 ———
某日的清晨,茶姐在门缝处偶然发现了一封信件,上面写着:
“眠水许凤卿、茗收。”
她立即就叫柒丫头来看这封信……
待她们将信纸翻开,一股沁人的幽香便充斥着整个房间。
“柒丫头,还有茗,久别不见,近日安康?
我听闻茗在数月以前就获得了冥界之法,亦知你们想要让冥界里的蕞归来,如不嫌弃,来访我极乐一趟如何?我会告诉你们一些关于他的事,以及...如何寻找到他的真名。
——极乐·清韵。
批: 请带上我先前赠予你们的发簪。”
柒丫头全神贯注地看上了好几遍,惊道:
“啊,难道是清韵想邀请我们去极乐之地吗?!”
茶姐:“看样子没错,但……”
柒丫头:“唉,怎么了?”
茶姐取出了发簪,接着说:“发簪啊…我想到一件,不,是一种可能……”
柒丫头不明所以,疑惑的问:
“怎么,清韵的发簪...有什么问题吗?”
茶姐咽了口唾沫,对她回答道:
“你想啊,这个发簪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叫我们要特意带上它?”
柒丫头听罢忽然一愣,也取出了那一根样式精美的玉品发簪,左右打量也瞧不出端倪,便对茶姐回道:
“也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茶姐沉吟了半晌,忽然又问:
“对了,我们这里有谁去过极乐吗?”
柒丫头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忽然兴奋的说:
“也许我们是第一个 ! ”
“!!!”
“柒丫头,也许你不能去。”
柒丫头不解的问:“为、为什么啊?”
“我没办法像蕞儿一样无微不至的保护你。”
柒丫头愣了一会儿,接着问:“可是,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呢? 清韵将发簪分给了我,信的署名也是我,不就代表着我也要去吗?”
茶姐:“不行,我觉得……”
柒丫头:“我也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啊!”
茶姐还是无奈的摇头了:“不,柒丫头,你还是不能去。”
柒丫头:“可到底为什么啊? ”
茶姐:“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想蕞儿也不希望如此,你能明白吧?柒丫头,这几年来苦了你了……”
柒丫头:“我……”
茶姐望着情绪低落的柒丫头,便想安慰道:
“没事的,柒丫头...这次一定能让蕞儿从冥界里出来,清韵不是说了吗?她有办法知道蕞儿的真名!!!”
“......”
柒丫头听罢默默的低下了头,久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第二日清晨,茶姐在柒丫头的目送中再一次离开了眠水,但蕞的雕像却留在了这里。
茶姐自眠水的王城地带出发,途经当年邓斗和白柏交战的战场,左信在那里建造了一个缅怀逝者的纪念碑,方圆足足有五百里,上面详细的记载了好几年前那场战斗的经过。
继续往西南处走,便可看到一个村落,村落是绕着一座巨大的祭坛而建的。
这里的人所信仰与祭拜着的是一条活在传说中的白蛇,祭坛的中央放置着一颗巨蟒的头骨,周围环绕着一圈圈惨白的蛇皮,有一个女人盘腿坐在祭坛中央,没有人敢靠近她,那些人说她即是这里的祭司,名字叫......顾藕芷。
眠水现如今的君主正是当年的那个绿白毛,也就是左信。好在当年白柏将这里交托给他,他把这里管理的很好,年来风调雨顺,也没有外敌的入侵,人们的生活都十分惬意。
眠水这里,无论怎么说都是蕞和茶姐共同的家,左家之所以有现如今的天下,也离不开蕞对此处的奉献。
茶姐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到达了眠水和极乐之地的边界,那里守备森严,士兵密密麻麻的围个水泄不通。
她想直接过界,却收到了必须要持有信物之人才能进入那里的讯息,于是乎,她就取出了清韵的那根发簪,果真就受到了极大的重视。
她得到了最高指示官的引荐,茶姐便趁此问那个人:
“现在进出极乐必须要出示信物吗?”
那个人点头回道:
“当然,为了防止闲杂人等入境,极乐之王要求我们必须这么做!”
茶姐:“那.....普通人如何得到这种信物呢?”
那人说:“普通人?这是不可能的,能进入极乐之地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如果一个人想进入极乐之地,那就必须得有公主殿下的认可。”
茶姐:“现在清韵的权利......很大吗?”
那人点头回答说:“那是自然,现在的极乐已经完全处于封锁的状态了,我王已经接近神明,早已与外界隔绝,如今掌权的,正是公主殿下!”
茶姐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突然联想到,当初清韵只将发簪给了柒丫头和她自己,却根本没有交给过蕞任何的器物,难不成......清韵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蕞来极乐吗?”
“怎么回事? 她在蕞儿面前表现的都是虚情假意吗? 那当初她为什么期待着我们来这里?难不成是她已经算好了蕞来不了吗?
还有…蕞被送往冥界的事他们都知道,或者说跟他们也有关系? ”
“……”
茶姐猛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忽然间,那带路人停下了脚步,面前所见,却又另一层边界,边界的外头是黄沙滚滚,边界的内头是冰天雪地。
他对茶姐说道:
“这里就是前往极乐之地的路口了。”,说罢便离开了。
茶姐并没有多想,随即就跨入了冰雪之中......
身后的景物逐渐褪去,当她回眸再望,却有无数雪花飘落至她的头顶,而那里,也变成了一片苍茫的雪原。
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她蜷缩着身子只觉得寒冷。
与此同时,清韵也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身旁还有一辆装点华丽的马车。
她命身边的侍女退去,递给了茶姐一件貂裘大衣,茶姐立即就穿在了身上。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欢迎来到极乐之地,一望无际的雪原,很美吧?”,
清韵用她那动人而又冰冷的声音向茶姐说道。
茶姐点了点头,对清韵回答说:
“啊,是啊,真想让蕞儿也来看一看,他就算不穿衣服也能在这里玩上好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