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峰忍着疼,咬牙骂了句,“敢袭击老子,你找死!”说着,他右侧身,想抓住来人,没想到来人第二拳正打在他右脸上,右脸火辣辣疼。
“我就知道是你,王八蛋!”他用力挥出一拳,打在绍儒左脸上。
“畜生!你还敢回来说娶寒梅,你差点让她死在了牛蹄下,你让她的孩子没了,你还敢回来。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陶。”绍儒两眼冒火,咬牙切齿,拳拳狠重。压抑了许久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每次想起那惊险一幕,就发誓,见到黑峰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为寒梅报仇。
刚才,他在地里干活,听到别人说,看到黑峰回来了,他就立即往家里赶,正好听到寒梅茶厅里传出黑峰的声音。他没现身,在走廊里听着,想着,如果黑峰敢对寒梅怎么样,他就冲出来。
黑峰气愤愤离开后,他跟着黑峰到了桃树林。
黑峰也不示弱,他招招回击着绍儒,两个人扭打在地。黑峰嘴里叫着,“我不是有意伤害她,我没有想用牛撞她,是那个该死的麻子,我和他说了,只撞你!我讨厌你,恨你!有你在,寒梅就不会理我。”
“你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你还想娶她,做梦去!我问你,寒梅结婚那晚,你是不是躲在了她房间?你想做什么?”绍儒把黑峰压在了身下,骑在他身上,拼命打他。
“是!我想带她去凤凰山上成亲,可她以死相逼,我只好放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也想带寒梅私奔。现在,你老婆死了,你又想娶她。哼!我才不会让你如愿。”黑峰叫着,用力翻身,把绍儒压在了身下。
“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黑峰恶狠狠说。扇了绍儒一个嘴巴。
“你是魔鬼!你这不是喜欢她。喜欢一个人不是强迫她嫁给你,而是默默地照顾她,为她做一切能做的事,让她幸福,而不是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绍儒抹了下嘴角流出来的血,叫道。想翻身把黑峰压在身下,但没成功。
“别再逞能,想把我打翻,你还不是我对手。告诉你,别以为你就是真爱,别把自己抬得高高的,好像圣人一样。你真喜欢她,你为何不敢反抗父母,为何要娶别的女人。现在老婆死了,又想娶她,做梦!”黑峰坐在绍儒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眼睛凶光闪闪。
绍儒用力掰开黑峰的手,叫道,“你要敢再伤害她,我和你没完!”绍儒发出警告,只是这种警告对黑峰来说只当笑话。
“那就今天来个了断。”黑峰阴着脸冷笑道,突然双手抓着绍儒的脖子,用力挤着,绍儒的脸马上没了血色。
“我告诉你,没有你,寒梅一定会嫁给我。”黑峰咬牙叫着。
绍儒不想这样被黑峰掐死,他有父母要管,有两个儿子要管,还有寒梅要管。他用双手去掰去抓黑峰的手,可黑峰的手像一把铁钳子,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紧。他想张嘴叫,却叫不出声,双眼珠子好像要被挤出一样。他的身子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不!我不能这样死去!他心里叫着。突然,他的双手不再去掰黑峰的手,而是放到了身体的两侧。
少顷,只听黑峰痛苦的惨叫声,响彻整片桃树林。原来,绍儒伸手抓住了黑峰裤裆里的东西。黑峰松开了双手。绍儒缓过劲来,身子一挺站了起来。黑峰侧脸色惨白,额头冒汗,龇牙咧嘴叫着,瞪着绍儒。
“你们这是什么?打架?鄂,这不是黑峰吗?好久不见你,大家都以为你……”陶绍景扛着锄头经过,看到他俩很是奇怪,认出黑峰更是惊讶不已。
“你认错人了。”黑峰瞪了绍景一眼,转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冲绍儒叫了起来,“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我认错人了?他不是黑峰?”绍景一脸狐疑看着绍儒,“天,你受伤了。快回家。你娘又要哭死。”他拉着绍儒往家走。
“绍景哥,你先回家。我在这坐下。刚才的事,你就当作没看到。”绍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他得在这平复下自己的心,不能让娘担心。
寒梅缓过神来继续做饭,她根本就不知,绍儒和黑峰在桃树林的生死决战。
不过,几天后,村里还是有些人,知道黑峰回来找寒梅了。特别是黑峰和绍儒在桃树林打架的事,被人传出好几个版本,好像大家都在现场一样。绍儒听后,也只能是苦笑。
***
寒梅不去理这些,她过她的生活。但高秋敏拄着棍来找她,她不得不管。
“表姑,我以为黑峰回家看你了,没想到他这么狠心。唉,也怪我,要是开始劝他去看看你先,再说那样的话就好。”寒梅心疼这个表姑,高秋敏想儿子,整天流泪,眼都哭瞎了。
“这畜生,我就当没生过他。寒梅,他要是再找你,你就告诉我,我让人把他绑起来,打死他。好在绍儒没事,不然,我真要下地狱。”话是这样说,心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她就是想见儿子,又怕他跑了,见不成吧。至于绍儒,或许,她还是关心自己儿子伤得怎样更多点。
“好。表姑,你照顾好自己,说不定,哪天他想通了就回来陪你了。还好,剑峰哥对你不错。”寒梅安慰高秋敏。
“对了,寒梅,听剑峰说,你爹病得较重,你什么时候去看看他,毕竟,那是你亲爹。”
“嗯,明天,我就去。”
***
寒梅提着一些糕点,糖果去看望父亲。她把这些糖果装在一个自己缝制的小布袋里。在别人眼里,这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这是她嘴里省下的粮食换来的。
如果不是父亲生病,她真不想去看他。她怕见到他,怕他生气。
薛啸天自知道寒梅离婚后,劝她改嫁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刚开始,寒梅去看望他,他都要苦口婆心劝说:“女儿啊,你还年轻,找个合适的人过日子,也没有那么苦。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嫁一个好人家,知冷知热的。”
“爹,没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我又不是一个人,拖儿携老的,谁肯要我?嫁到别处去,也只能带珠贝去,苏州婆怎么办?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啊。虽然她没有生我,可我半岁不到,她就开始养育我,这养育之恩比天大啊。我不管她,她就是死路一条!”寒梅忧心忡忡说。
她心想:自己又不是有倾城倾国之貌,又不是有万贯家财之势,只是残花败柳,拖儿携母的女人,谁愿娶一个拖小携老的女人回家?
再说,就是有人愿意,如果自己把儿子带走了,陶福爹这一支就绝了。她怎能对得起辛苦养大她的陶福和苏州婆?她要让陶福这一脉传下去,世世代代。
她记得,虽然苏州婆脾气不好,一事不好便骂她,甚至打她,但真的没有像其他人虐待收养的童养媳那样虐待她。
她听说,有些亲娘,对自己的亲闺女,都是非打即骂,不让吃饭,不让睡觉,冬天光着脚板的都有。自己亲娘死了,亲爹都不愿管她,把她送人了,能遇到这样的养父母,也算是自己的福气。现在,养父不在了,她怎么能丢下养母不管?
“那就找个肯上门来和你过日子的男人。”薛啸天立即接话道。
“我这穷得卵打凳个屋里(穷得什么都没有),谁愿意来?”寒梅苦笑。
“你这是假话,我听说黑峰就想娶你,人家一听说离婚了,就丢着生意不做,风尘仆仆跑来说要娶你,帮你照顾老小。人家还未娶过亲呢?他哪里不好?你脑子里装的是泥还是屎啊?”薛啸天气愤,指着寒梅的鼻子骂。
“爹,你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你照顾好自己和弟妹。”寒梅劝父亲,她想到黑峰,想到那愤怒怨恨的目光,和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哪敢嫁给他。嫁给黑峰,还不如嫁给狗子哥。她想。
薛啸天见劝说,软办法没用,就用硬的,他板着脸,严肃又冷漠道:“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当寡妇?你知道当寡妇有多苦,有多难吗?你若不改嫁,就不要进我薛家门,也不要认我这个父亲。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爹!”寒梅的心,好像被人用刀又捅了个窟窿。
“你不改嫁,就不要叫我爹!你滚!你愿意当寡妇,我不想当寡妇爹。”说完,薛啸天气愤愤,把女儿推出了家门,就如当年把她送走时一样决绝。
寒梅站在门外,看着父亲“砰”的一声,关了门,心里窟窿里的水,像长江的水一样翻腾汹涌:当年,我半岁不到,你把我送给别人时,为什么就不为我的幸福考虑呢?为什么你就那么狠心呢?听说,你还拿了陶福爹爹一笔钱走。你这是卖女儿啊。你那时,为什么不说你是爹呢?寒梅心里不停地问这些问题。但她什么都没有说,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他毕竟给了自己生命,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
上次自己伤心离开了,这次,父亲不会真不让我进门吧。但愿他说的是气话。她想着,快步走着,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