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团总转向小剪子。
“-----哎,小剪子,你不要在意,那都是老辈子的事情了。老夫我不会计算在你身上的啊!哈哈。你不知道那姓张的营官的后人是不是也藏在这年家围子里?没关系。
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什么谁想报仇谁就能成功的。
要是那样容易,不要说老子曾祖到现在,就是老夫我,这些年积下的仇人,要想害死老夫的,几个巴掌只怕都数不过来——”
裘副官终于又开了口,竟是哈哈大笑!
“你个狗日的年老杂种,你也知道自己犯下的罪恶,足够穷人们恨死你个狗日的了!
老子跟你说,你年家到了如今,好些代下来,除了愿意为你卖命的死硬团丁,几家富户,多少姓年的穷人家,这些年被你们这些恶霸富户,害得家破人亡?
你个老东西,不会自己算一算?跟你说,他们,都是老子闹革命的同伙同党!
你说的,大多都是放屁!
有一句倒是真的,现如今,老辈的仇怨,有几个人记得?也不该总是记得——
可你个狗日的大恶霸大地主对穷苦劳动民众干下的恶事,杀人害命夺地占山霸人妻女,这一笔笔账,老百姓要跟你算,光是姓年的穷人家,被你害死的姓年的穷人家们,要找你报仇,你就吃受不起!
老子跟你说,老子现在跟你的仇,是阶级仇,你硬要说是乔家和年家的仇,也可以,只是,那是我乔某人懂了革命的道理,代表了乔家的穷人,还有年家的穷人,跟你个狗日的大地主恶霸年老杂种的仇!”
这一通话骂下来,年老团总和两个儿子,一支蛇牌撸子,两支驳壳枪,还有几个团丁手中的长枪,加上小剪子手中的枪,一齐对准了裘副官——乔姓地下党人。
年老团总嘴唇哆嗦:“他,他妈的,死到临头,还宣传赤化!”
乔姓共产党人冷冷笑笑:“老子不卖祖上英名,铁了心要替穷苦百姓出头,就不怕这颗头掉下来!你们这几杆破枪,还吓不死老子!有狗日的狗胆,你们试试!”
小剪子举起了手中枪,枪口从上往下落,嘴里说:“对不住了,乔——”
就听得年老团总又是一声断喝:“不许开枪!”
几个人的枪口都抖一下,看向年老团总。
年老团总强笑一声,道:“他妈的,不能上这小裘姓乔的当,枪一响,外面赤党就不来了!我们费了劲弄的这一阵,弄成了,最少可以消灭几十个赤党,可以到国民政府领上万大洋的赏金!还有几十条新枪和子弹!他妈的,小乔子你小子想得倒美——都不许开枪!
小乔子,老子今天也成全你一下,让你尝尝让你先祖送命的年家围子土炮!”
小乔子之前受了内伤,刚才目睹战友兄弟牺牲,自己又说了许多话,又见年老团总狡猾至极,不上当,下令不开枪,他终于体力精神支撑不住,眼前一阵发黑,就要晕过去。突听得“土炮”二字,他猛地一震,嗫嚅出声。
年老团总上前一步,一想,又站住了,一指在保镖团丁夹持下的小乔子,对小剪子说:“去,听听他叽咕什么!”
小剪子提着手枪,挪动两步,看着面无血色,被绳捆索绑毫无反抗能力的小乔子,竟是停了脚下步子,不敢继续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