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团总嘿嘿冷笑,他看看昂然挺立的裘副官,又看看脸上神色不定的小剪子,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营长。
两个儿子都手按腰间枪盒盖子,等待父亲团长的命令。
年老团总对裘副官说:“小裘啊,嗯,你是一条汉子,不愧是当年太平军好汉的后代。
你这样干,我也能理解。
人各有志,几十年前的老恩怨,有的人愿意忘记,开始过新的好的日子。”
他看看小剪子,后者本来端正的面貌,此刻显得有些猥琐。
年老团总转回向裘副官,“有的人总记在心,成了世代冤仇。
其实这个,不必嘛。哎,我差点忘了问你,小裘啊,你是当年那几个太平军营官中,哪一家的后代?
我记得,有姓张的,姓乔的,还有一个姓信。小剪子现在姓冉——嗯,小剪子,你祖上姓什么?什么?哦,信。
你不用怕,老子身为一方团总,还会为那些上几代人的破事,跟你小子过不去?哈哈,放心——
小剪子他说他祖上姓信,那就是信家营官的后人。这个,我不会计较的。
咳,那都是我曾祖爷爷那一代的陈芝麻烂谷子,早该扔到山里养了树和草喽!”
裘副官并不说话,目光闪动,好像在侧耳听什么。
年老团总笑道:“小裘,你不必着急。听,是听不见的。这帮赤匪,都是训练过的强悍之徒,的确不简单——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赤匪同伙,已经到了围子外正对面的鹞子山,好几百人呢!
要是拉开阵势,平地上对战,我这年家围子,号称一个团两个营的三百多人,只怕不够你的赤匪兄弟们一个冲锋吃的——可是,老子有围子,哈哈!这围子,你的长毛祖先们啃不动,今天,赤匪也是一定啃不动的!
小裘,我说了给你机会,就一定给——这样,你说说,跟赤匪怎么打信号,能让他们按照你们预谋的计划,队伍开过来?
也不用什么全放进来,都进来了,老子的队伍只怕一时也吃不下,那样,死的人也太多,那岂不是造孽更多?
哈哈,老子只需要有一大群赤匪到了这城门外边上,就行啦!小裘,就用这一件事,换你的命。怎么样?
可惜,肥豹等不了,不然你们两个都还是可以收一笔钱出围子,哈哈!小裘?”
裘副官冷冷看年老团总一眼,又看小剪子。
小剪子吭哧了两下,只说出一个字,连续两次:“乔,乔。”
年老团总眼睛亮闪一下:“哦,这么说,小裘你是姓乔的营官的后人。听我家老人说,曾祖爷爷传下的话,说是姓乔的长毛营官,带队冲锋时,中了土炮未死,临死前大呼‘后人报仇’。看来,你不愧是乔长毛的后代——
你改了姓,裘?是仇吧?有心,有心哪!”
裘副官终于脸上肌肉抖动一下,但还是未说话,看看阴森的紧密的围子大门。
年老团总笑着继续道:“小裘,小乔,我家曾祖传下的话说,当年姓信的长毛营官,最是机敏,乘夜带人爬上了后山峭壁,可惜只是上来了十多个人,也被曾祖设在后山路口的土炮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