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邱柏当即用力点头，随即对叶恒远露出严肃的表情。
“小远，你应该已经知道，自从苍灵大陆上有人类诞生以来，整个大陆上总有一部分人拥有这样的想法。他们自以为可以把所有比自己弱的人都不视为人，甚至是把所有与自己不同的人都不视为人。在某些情况下，这样的人甚至不是少数。也正是如此，坚岩国的那群老鼠才会公开把人制作成人形兵器，甚至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叶恒远犹豫一下，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随即用力地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即便他早已在长时间的学习、训练和战斗中深刻地领悟到这样的事实，他仍然觉得这种事实是他有些难以从内心里完全接受的。
“司令说得对，小远，”金力及时地补充，“这样的人，在整个大陆上的任何一片区域之中都可能有。不仅仅是坚岩国，我们苍灵国里也会有这样的人。另外三个国家之中也有。”
“越是在战争时期或者灾难时期，这样的人越多。”曲保桢面无表情地补充。
叶恒远再次重重地点头，随即略微低下头，并把双臂平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双手再次紧紧握拳。
“坚岩国的那群老鼠把他们认定的下等人、废人变成人形兵器和耗材，不仅仅是想要尽可能地利用他们，也是为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来做准备、创造条件。”
邱柏张开手掌，再次向作战桌的边缘位置释放出一股气流，将同样摆放在平摊在作战桌中央的宽阔地图旁边的一本手册拿到自己手中。这本手册很厚，厚度几乎接近折叠起来或者卷起来的军用地图的厚度。
“现在，根据我们已知的一切情报，他们想要追求的力量，就是类似于灵核的、强大到足以影响甚至直接改变一场战斗的胜负的力量。无论是他们的‘暗灵’部队，还是其他的邪恶灵师部队，其本质都是尽可能地用邪术快速地汇聚庞大的力量，从而模拟类似微灵核、甚至是类似灵核的力量。”
“是的，师父。”
叶恒远再次老老实实地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邱柏拿到手中的手册。他知道，这本十分厚重的手册里面记载的是坚岩国至今为止已经在正面战场上投入的各种邪恶灵师部队和各种类型的人形兵器的详细情报，其中包括他们和它们在战场上展示过的各种能力和战斗方法，也包括他们和它们所显露出的所有弱点，还包括苍灵军将士们通过实战交手和战后总结所得出的各种应对方法。至今为止，苍灵军一方的所有一线主力部队的团级以上指挥官都已经被配发这样的手册。
“对大陆上的每一个国家而言，灵核与微灵核的力量都是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施展出的相对最强大的力量，也是维护整个国家、乃至整个大路的安全的根本力量，”邱柏说，“而且，从这场战争的现状来看，无论是我国，还是坚岩国，都需要在短时间之内尽可能地拿出更多的力量。”
“是，师父。”
叶恒远的语气很平静，目光仍然落在邱柏握在手中的手册的封面之上。这本手册当中的一小部分内容来自他和他亲自率领的部下们与敌军直接作战的经验，其中关于敌军用地龙制成的龙形兽化兵器的一部分内容更是来自他本人的亲身观察。
“我能明白。我国目前不仅需要与坚岩国作战，还需要时刻关注另外三国的动向并对它们施加压力。这也正是另外三个方向的边境周围也始终至少要有一位灵将驻守的原因。”
“对，”邱柏满意地点头，“这正是巫海那老东西决定把李文信和王赫一起派到北方边境去的原因。他之所以这么做，不只是已经对李文信足够放心，更是想要让李文信尽可能地在王赫完成自己对微灵核力量的完全融合的过程之中起到一定的作用。而且，这也是贺博岩的意思。他现在需要时刻紧盯沧澜国部署在边境线附近和海上的部队，很难大量地抽出时间来单独地指点王赫。这一点，其实和曹顺阳很难专门抽出时间来指点薛梦怡差不多。”
叶恒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连续点头。当他刚刚收到王赫从苍灵城寄给他的信的时候，他原本没有感到多么奇怪，只是照常按照王赫所给出的收信地址来回信。但是，当灵核谷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原本一直在辅助巫海主帅处理灵核谷内部和天灵阁之内的日常事务的李文信也要与王赫及其率领的多名玄甲门成员一同前往北方边境地区，他才明白，这件事不像王赫在信上说的那么简单，王赫和同行的玄甲门成员们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辅助执行任务、甚至不只是进行和微灵核力量有关的修炼。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和冷寒在怒涛峡谷周边海域和沧澜国的两名灵使进行二对二对战时的经过。当时，李文信也在场，并对他和冷寒施展的双人组合技表示满意。他记得，从他的切身感受来看，沧澜国的噬血灵使和夺魂灵使的实际战斗力肯定比坚岩国的狂躁灵使和咒怨灵使要强，而且，强得不只是一星半点。
“不过，”邱柏重重地停顿一下，随即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躯干向正上方挺立，“最重要的是，经过从战争正式开始直到目前的一系列战斗，无论是我，还是龙遥和康隆，乃至唐英杰，都已经能够确定，坚岩国的那群老鼠不可能真正地人工制造出大量的新灵核、新灵核持有者，最多只能制造出一群又一群越来越危险的疯子、恶徒和怪物。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对于灵核及其力量的本质的理解是错的。不只是邪恶灵师部队的那群畜生，连那八颗灵核的持有者和他们的亲传弟子都没能真正地领悟到灵核的力量的真谛，更没有领悟到灵核持有者的真正使命。”
叶恒远重重地点头，露出坚定的表情，双拳表面开始释放出充沛的灵力波动。
“小远，”邱柏抬起手臂，张开手掌，用掌心稳稳地拍叶恒远的肩膀，“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所持有的灵核的力量，全都源于孕育整个苍灵大陆的母核的力量，也就是源于我们生存的整个大陆、乃至整个世界。我们所有的灵将和灵使，都只不过是整个世界的一部分力量的暂时持有者和代行者。我们应该用灵核的力量来维护整个国家、乃至整个大陆的安全和稳定，更应该用它来造福整个国家的全体国民、乃至造福整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善良而正直的人，而不应该用它满足自己的野心、谋求私利，更不应该滥用它、甚至是用它危害整个世界。这既是我们所在的整个世界正常运行的规则的一部分，也是我们理应始终在心中坚守的道义。”
“我明白，师父，”叶恒远果断地回答，“这些话，我一直都牢牢地记在心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们。”
“好孩子。”
邱柏再次露出欣慰的笑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跨到叶恒远面前，抬起手掌，先重重地拍他的肩膀，再缓慢地抚摸他的后背。
叶恒远也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他明白，师父马上又有重要的话要交代给他。四位团长也一同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并分别从不同方向靠近叶恒远，对他露出充满赞赏和期待的笑容。
“自从我正式对你举行降灵仪式以来，你已经进行过足够时长的学习和训练，也在正式从军之后执行过多种任务、进行过多种不同形式的实战，”邱柏说，“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你所接触到的灵核力量，还是你亲自使用过的灵核力量，全都仍然局限于‘你使用灵核’‘我使用灵核’或者‘其他人使用灵核’这一范畴之内。”
叶恒远连续点头，没有回话，双眼当中隐约释放出两道光芒。
“在你、我乃至几乎所有的灵核力量持有者的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所见到的、所接触到的、所使用的灵核力量都位于这一范畴之内。”
邱柏尽可能地放慢速度，并压低声音。微弱的碧绿色光芒同时从他的双眼中和身躯表面释放出来，却都显得不太明显，令人很难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整间作战室之内的全部气流当即在他释放出的灵力波动的作用之下开始加速流动，顺着墙壁和房间之内的一切物品的边缘轮廓按照完全相同的轨迹流动。不过，房间里完全没有产生任何风声，气温也完全没有下降，就好像完全无事发生一般。
“但是，在极少数至关重要或者十分罕见的情况下，我们与灵核之间的关系会发生变化，甚至有可能不得不完全颠倒过来。也就是说，当我们面临无比重大的危机或者直接威胁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将自己对灵核力量的主导权交出去，让灵核恢复自主意志并完全释放自身的力量，并将我们自己转变为灵核力量、乃至一部分天地元力的载体和释放平台。也就是说，在某些极其特殊、甚至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定的情况之下，我们与灵核之间的关系将由‘我们使用灵核’转变为‘灵核使用我们’。这是我们需要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叶恒远再次重重地点头，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认真。他能够感觉到，师父正在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将天空之核的本源力量从身体之内引出来，并将这股力量完整地施加到他一个人的身上。目前，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完整地感受到这一股几乎与其他任何灵力波动都毫无关联的本源力量，四位团长全都完全无法感受到它。这股本源力量所带给他的感觉与他曾经接触到的任何一种风、任何一种气流都不完全相同，也和他见过的大多数风属性灵力波动都不同。它的触感既有些像是微风的触感，也有些像是流水的触感，还有些像是寒冷的冬日之中的阳光所带来触感。它缓慢地拂过他的全身，让他的整个身躯都对周边区域之内的所有风属性灵力元素变得更加敏感，并让位于他身躯周围的大片气流都自然地和他体内释放出的灵力波动融为一体，还让位于他的灵脉之内的灵力流动得更加顺畅。它不像自己能够直接引动的微灵核的力量那样明显，却明显更加纯净，且令他感到全身舒畅。
“这一点，正是灵核的力量与坚岩国的那群老鼠们使用邪术所汇聚的力量的本质区别，更意味着，灵核的力量与他们的邪术的力量在本质上有天壤之别。”
邱柏略微提高音量，并加快语速，整个人却仍然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完全不显露任何个人情感，甚至丝毫没有显露出他对坚岩国的大多数敌人所持有的、发自内心的蔑视。
“无论是坚岩国的哪一支邪恶灵师部队，其力量都绝非整个大陆的自然界之中的正常的、天然的力量，而是通过残忍的邪恶手段、通过伤害乃至杀害其他生命所汇聚而成的力量。哪怕他们能够通过某些邪术或者秘传战法制造出某些类似于灵核的大型能量体或者大量灵力波动，甚至在一定时间之内爆发出强大、迅猛、诡异且令一部分人暂时难以抵挡的力量，他们也绝不可能真正地通过这种方式制造出足以人工模拟灵核的力量，更不可能制造出新的灵核。而且，只要他们一意孤行，坚持一再修炼和使用这种邪恶的力量，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被他们役使的广大普通人，都必然会因这种邪恶力量而受到反噬。这只是时间问题。”
叶恒远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牢牢地注视师父的双眼。他不仅能够感受到师父对自己的期待和满意，也能够感受到天空之核的本源力量正在让自己的本身力量与微灵核力量融合得更加紧密。
“是的，师父。我明白。”
邱柏嘴角略微往上一翘，抬起手掌，先用指尖轻轻地抚摸叶恒远的鬓发，再抚摸他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站在一旁的费志成也用手掌拍他的后背。
“报告！”
一个浑厚而有力的声音从作战室的门外传出来。这个声音和一股灵力波动一同释放出来，直接穿透邱柏施加在房门表面的普通灵力封印，传入房间内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邱柏当即后退两步，停止释放天空之核的本源力量，抬起手掌，引动气流，将六把椅子全部放回它们原本所在的位置，随即解开自己施加在作战室房门之上的灵力封印，并打开门锁。
“进来。”
两名军官当即一前一后地走进作战室，来到邱柏面前，先一同向邱柏敬礼，再向分别站在左、右两侧的四名团长敬礼。这两名军官都佩戴着和叶恒远一模一样的上尉肩章，其中一名军官只穿着军装，另一名军官则在军装外面套着一件释放出强烈的金属气息的轻型护身甲。
叶恒远当即把目光投向身穿护身甲的军官，随即瞪大双眼。他一眼便看出，这种护身甲是嵌入魔灵导器装置的轻装铠甲，也是魔灵军团的很多中下级军官都已经普遍配备的装备。
“报告司令，”身穿魔灵护身甲的上尉稳稳地开口，“所有防御魔灵导器和探测魔灵导器已经全部运送到目标地点。明天一早，我们将立刻开始在各防区边缘位置及补给线关键位置装设魔灵导器，以保证我军的灵力探测网和防御设施将我军实际控制区域完全覆盖。”
“很好。”
邱柏露出满意的表情，连续点头，随即侧过身，看向叶恒远。
“小远，你明天只要带领你的部队按照原计划去辅助魔灵军团的战友们尽快地安装防御设施就行。只要一切顺利，不会耽误你们的日常训练和巡查任务。”
“是，师父。”叶恒远当即举手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