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车里，而前方就是隧道。他感觉全身疼痛，好像散架了一般。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睡着了，做了个梦？
卫明东抬起酸痛的右胳膊照着脑袋敲了两下。明明坠入山涧的感觉非常真实，身上的疼痛也实实在在的，可是……
手机导航传来清甜的女声：前方隧道，请减速慢行。
半圆形的隧道口，在黑夜中显得非常诡异。就像一张大嘴，等着卫明东乖乖地钻进去。
他的脑海突然闪现车子撞到隧道壁的画面，不由得猛地踩住了刹车。
“嘎-吱——”车子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就像奔跑的骏马被勒住了脖子。
车轮经过剧烈地摩擦，滑出去五十多米终于在隧道口停了下来。
假寐的钱依莲在安全带的束缚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然后稳了下来。她愤怒地睁大眼睛，扭头看向卫明东，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怎么开的车？”
“我感觉前面的路不是很好走。”卫明东被钱依莲的气势镇住了，底气不足地说。
钱依莲麻利地扭过头，眼睛直直地朝前面看去。隧道两侧的灯光明晃晃的，前面空无一车，连地上中间的白色交通线都清晰可见。她忍不住讥笑起来，扭头又看向卫明东。
“你真是一个大奇葩！那么宽的马路，你横着都可以开过去，你说前面的路不好走？”钱依莲心里暗想，幸亏离婚了，不然还不得被他气死。
“你知道什么啊？前面的路真的不好走！”卫明东脸上挂不住劲了，扯着脖子嚷道。
“妈妈，我要尿尿。”卫小果摇了摇钱依莲的胳膊，带着哭腔。
显然，大人的争吵吓到他了。
卫明东不再说话，气呼呼地看着前面，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经历。他觉得似梦又似真实，脑海里有清晰的画面，而且他又浑身疼痛难忍。
钱依莲扭头看向小果，立刻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
“好，妈妈带你到车下去尿。”钱依莲说着就去摘安全带。
“算了，就在车上尿，别下去了。外面黑灯瞎火的，看遇到什么东西。”卫明东说着，把还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拿了出来。
“哼，真搞笑。”钱依莲都被气笑了。
这黑灯瞎火的，前后无人，让孩子在外面撒个尿，没想到竟然害怕了。想到这里，钱依莲嘀咕了一句：“怂货！”
钱依莲不管三七二十一，扭身就使劲开车门。
卫明东眼疾手快，直接把车门锁死。
“你！不可理喻！开门！”
“不开！”倔强的卫明东一口回绝，硬生生地把矿泉水瓶塞到钱依莲手中。
钱依莲一把抓过瓶子，挥手就扔到了后车座上，劈头盖脸地质问：“如果我想解手，你不会也让我在车上吧？”
“你说什么呢？我是怕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小孩子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多不好啊！”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卫明东被怼得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脸憋得通红，他只好硬着头皮说：“这边闹鬼吧！”
“鬼！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开门！”
“妈妈，外面有一个阿姨在朝我们笑。”卫小果稚嫩的小手指着外面，然后扭头看向妈妈。
卫明东听了小果的话，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脑海里闪过一个黑影。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孩子，诱导孩子撒谎。”钱依莲气势汹汹地指着卫明东的鼻子。
卫明东最不喜欢这种感觉了，他一把打掉钱依莲坚挺的手指，气愤地说：“他才多大，就能被我诱导撒谎？”
“哇！”小果哭了起来。
“懒得跟你吵，赶紧开门，小果肯定是憋的慌。”钱依莲边说边抱着小果在怀里颠了颠，“不哭，马上就开门尿尿。”
“啊！”小果的哭声更大了，他搂住钱依莲的脖子，推都推不开，边哭边嚷，“我不要下去尿尿，我怕！”
“有妈妈呢！不怕！”钱依莲极力去哄，脑门都冒汗了。
可是小果哭得更厉害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抱着钱依莲的脖子，晃着身子，好像在极力躲避什么。
“小果，怎么了？”敏感的卫明东感觉有些不对劲，“不下去，来，在瓶子里尿。”
卫明东起身，使劲伸手，在后面的座位上捞回了那个瓶子。他快速拧开瓶盖，准备给小果接尿。钱依莲在孩子哭闹面前也折服了，准备给小果脱衣服。可是，小果根本不听他们的，鲤鱼打挺一样扭动着身体。钱依莲都快抱不住了，急得又出了一身的汗。
“这可怎么办啊？”卫明东急得直抓头发。
“还不赶快开车回家！在这里磨叽什么？”钱依莲吼道。
听到钱依莲的吼声，小果一下子就不哭了。他红着眼睛，撇撇嘴，还一抽一抽的。
卫明东眼看前方，手下拧动车钥匙，咬了咬嘴唇，发动了车子。
这一次，他开得很慢，很稳。眼睛和耳朵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车子打了双闪，慢慢驶进隧道。隧道内没有风，很安静，只听见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
“你怎么跟做贼一样，前后无车，快点。”钱依莲摩挲着小果的后背，把小果的头轻摁在胸前。
“这隧道里要是没有电了可怎么办？”卫明东嘟囔了一句。
“好好的，怎么可能。通过这隧道还要几天几夜怎么的？一脚油门不就出去了！”钱依莲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她很生气自己的父母，更气卫明东。为什么他们不能正视现实呢！离婚就离婚，为什么还瞒着，还怕村里人知道。如果不是顾及他们的面子，她才不回来呢。现在，她也恨自己。为什么服软。明明自己上班已经很累了，还要顾及别人。
卫明东好像在趟雷一般，小心翼翼。他记得进入隧道几分钟之后就一片漆黑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还是这样。如果没有电了，那么前面的那个黑衣人……他不敢想象。就在他头脑中出现那个黑衣人样子的时候，隧道里的灯，突然之间就全部熄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