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轻描淡写,我想问他是怎么解决,但老爸电话挂的贼快,压根不给我询问的机会。
我挂了电话,匆匆回到家询问老爸此事是怎么解决的,父亲沉默了几秒,面色肃然地把他们商谈的结果告诉了我,“方家还欠了债主五万块,这笔钱我们赵家来承担。至于你跟方晓雨今后要不要继续,你自己做决定。”
我一听,急了,连忙质问父亲,“爸,人家都当我们傻子,你还替他们还债!我讨不到老婆没关系,可我不想当冤大头!这事要是在村里传开了,我们赵家会被笑死的!”
父亲大怒,扇了我一巴掌,“行了行了,你这兔崽子别瞎扯了,听我的没错!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他说完,神情威严地环视了母亲和我一圈。
我和母亲互视了一眼,默不敢言,现场鸦雀无声。
“既然没人反对,那就这么定了!我去上个厕所,上完厕所,你开车带我去个地方,我今晚就把这钱给借来。”
他说完,一声叹息,叼着香烟去了厕所。
……
老爸走后,我问我妈老爸和方晓雨父母都聊了些什么,我妈只是看着我一声又一声的哀叹,却迟迟没有说话。
我见不得她这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地又催了她一边,她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那天我生气地离开方家后走后,方晓雨因为被我批评,在家里哭成了泪人。
而她的父亲方洪,见女儿方晓雨哭的双眼浮肿,声音沙哑,自是于心不忍,开始责怪包闻花做事太过分,逼得家里面临分崩离析。
包闻花的脾气一向是出了名的暴躁,如何会如此轻易被老头责备,当即就反过来把他骂了一顿,骂人的话也是相当难听——
“你这死老头,自己赌博输钱,连累我和女儿现在出事了,还一个劲埋怨我们,你这种人有什么用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你要是这么有能耐,赶紧去把你老爹棺材板挖出来去卖钱赎罪…”
方洪被这么侮辱,自然也是不肯善罢甘休,当即用同样难听的话回了过去,两个人越吵越凶,开始在家里打砸碗筷和家具,方晓雨被弄得烦不甚烦,就哭着离开家门了。
她走后,方洪和包闻花没有理会方晓雨到底去了哪里,继续激烈争吵,一直吵到晚上九点多。后来有人来敲门了,两人以为是方晓雨回来了,想去开门,却发现门口没人,但大门被泼了紅漆,上面写着一行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钱不还,猪狗不如。这次泼紅漆,视为警告,再不还钱,后果自负!”
“……”
方洪一看到这大门被泼洒的惨状,气的冠心病发作,差点晕阙,幸好包闻花喊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给他吃了几颗药丸,才勉强挺住。
两夫妻面对这场面,停止了争吵,坐在家门前唉声叹气,有好心的邻居一边帮助他们清洗铁门上的紅漆,一边劝他们报警,包闻花是有这想法,但方洪胆子小,怕被不明人士报复,拒绝报警。
包闻花觉得他没用,只会惹事,不会解决问题,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她骂了五六分钟,一直骂到口干舌燥,这才停止了辱骂,开始拿起手机报警,但方晓雨突然回来了。
方晓雨看到家门口被泼紅漆,受惊吓的同时也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为了安全起见,她劝她爸妈先去城区她新租的单身公寓居住几天,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两夫妻同意了方晓雨的提议,当晚就跟方晓雨搭了邻居的顺风车,去了城里。
住在单身公寓的第二天,方洪跟包闻花一觉醒来,便发现方晓雨不在,本来也不以为意,以为是来我家找我了,但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发现方晓雨还没回来,就
开始打她电话。
电话打通了,方晓雨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会想办法解决家里被泼紅漆的事,方洪担心方晓雨一个人去容易出事,想再打电话劝她不要一个人去,但再次打过去,发现方晓雨电话打不通了,就跑来我家里了!
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听完故事,似乎也陷入了老妈的情绪,在烟雾缭绕中一阵唏嘘,但很快,我发现问题又来了。
“妈,方家有没有说他们是怎么染上赌博的?”
“有,包大姐说这也得怪方洪自己财迷心窍,去沾染了不该惹得残局帮。”
“残局帮?”我诧异地反问。
“没错。”老妈说完,习惯性地哀叹一声,又开始了一段新的故事。
方晓雨所在的村叫北海村,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但过去这几年风调雨顺,日子也算是太平,但前几个月村里突然出现三五个生面孔中年男人,他们每天中午和黄昏时分都会在北海村那个石桥边摆棋局,一边用人民币赌输赢,一边吸引路人来观看。
某天,方晓雨的父亲方洪,吃好中饭没事做,在村里散步,刚好走到石桥边,见一群人蹲下身围在那边,吵吵嚷嚷不知说些什么。
方洪天生就最爱凑趣儿,此刻又刚刚吃饱喝足,就扎紧人群堆里伸头一瞧,只见中间空地上摆着一张塑料板凳,上边简单搭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木板上摊着一副塑料材质的象棋,此刻正摆成一个残局。
旁边蹲着一个小胡子青年,看上去年约三十,举着一块牌子,上书:“欢迎对弈,落子无悔;输赢自负,红黑任选。”
方洪后来才知道,这小胡子青年就是摊主。
“赢一局,给多少啊?”站在方洪前面围观的一个穿着七匹狼夹克衫的男人好像也是刚到,摩拳擦掌地问那摊主。
那小胡子青年见有客来了,一张长满麻子的脸上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跟那位夹克衫男人说道,“赌注200元起,输了归庄家,赢了,一分不用出,庄家赔双倍!欢迎大家挑战!”
他话音刚落,这夹克衫男人就主动推开了人群,警告别人不准跟自己抢,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开始了棋局。
七八分钟的时间,这夹克衫男子从小胡子那边赢走了400元。
事实上,这是一场戏,方洪当时如何能知道,这个夹克衫男人跟这小胡子青年其实是一伙的。
夹克衫男人还想来,却被身后看的下棋瘾头上来的方洪给一把拉拽了出来,“这位小哥,我年轻时棋艺也尚可,你看的我心痒痒的,要不,你让我下几盘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