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熹微之时,银砾银湾给落月姐留下字条便去往长夜桥。
上面写着:落月姐姐,今日我和姐姐去寻明玕和元宣哥哥玩,回来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银砾银湾留。
四人在长夜桥汇合,明玕按着地图的指引,先去了南方的落日海。
她们到的时候是清早,看到的是橘色朝阳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火红的太阳像个羞怯的小姑娘,用它一身的热情与希望染红天际的云,观海人的脸映照得红扑扑的,它们唤醒了沉睡的大地。这时候的太阳是最温和的,不似午间太阳的炙热,也不似晚间落日的惜挽。
银砾和明玕在海边与拍岸而起的浪花嬉戏,他们赤脚跑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弯腰扬起闪闪发光的水花相互打趣,溅得满身是水。
“明玕!”
“银砾、你别跑,看招!”
他们绕着海岸跑着跳着,浪花拍打到他们的腿上、衣裙上又折回,朝阳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海边的沙滩上,好像沙子也跑起步来。
沙滩上坐着银湾和元宣,他们的脸庞映满霞光。
银湾起身去捡了很多海螺,挑选出没有一丝杂质的银白的一块,在海螺壳上精心敲击了几下,回到元宣身边后把海螺递给他,“元宣公子,你听听?”。
他接过海螺凑到耳边,听到了他从没有听过的悦耳的声响,像空谷的莺啼,又似清澈的山涧。
他转向她,发现她也盯着自己正等着他的回答,他身体不由自主点着头说好听,看她的脸像白玉兰一样绽放,她轻柔而缓慢地说着,“送你的。”
元宣抓紧耳边的海螺,正愣着发呆,又清晰地听见她一字一字地吐着,“谢谢你们昨日的竹篁。”
原来是酒,他心中想着,双手紧攥着海螺回答不用谢,原来是竹篁啊,他还想着。
元宣道,“银湾姑娘,你敲的海螺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你想不想试试七弦琴?”
“七弦琴?”
“一种乐器,能弹出高山流水般的感觉。”
银湾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乐器能有这样的效果,元宣说等回去就让她试试。
他又问,“银湾姑娘喜欢竹篁吗?”
“喜欢,昨日的酒纯净清明,绵长回甘,但我还想试试茶。”
“你想喝什么茶?”
“都没有喝过,都想试试,还想从采茶到制茶,再到泡茶饮茶,都亲手试一遍。”
“我知道一处,它在嵖岈山深处,常年薄雾笼罩,独特的气候条件孕育出一种独特的茶花,名唤出黄,它泡出来的茶,茶香悠悠,入口生津。”
“那我一定要试试。”
“嵖岈山还有许多药材,我也准备去采来晾干。”
“好啊,那我们一起,正好我还可以学学识别药草。”
水中的银砾一个凫水潜入水里,她被一条漂亮的小鱼所吸引,“明玕,等我,我去追一条小鱼。”
明玕紧跟她身后,两人凫水打闹,一同去追那条全身发着金光的小鱼儿,把它吓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惊慌失措中倒是呛了一口水,银砾浮于水面无情地嘲笑小鱼儿呛水,“怎么比我还菜啊,这小鱼儿。”
明玕也露出水面一旁道,“要不今日放过它?”
小鱼儿听明玕说放过它,它转身就往明玕方向游去,银砾还想继续玩闹,“那就看它的本事啦。”
她凫水继续追去,明玕又继续跟在她身后追逐,小鱼儿使尽全身力气还是不及银砾的凫水能力,很快就被她抓于手心,银砾浮出水面举着小鱼儿兴冲冲与明玕道,“明玕,我抓到啦。”
小鱼儿在她手中做最后的挣扎,银砾双手紧抓,鱼尾摆得她一脸的水。
“扑”,她呸呸嘴里沾的水,指着小鱼儿说教道,“你看看你,在你的地盘都被我抓到,今后还是被渔人抓到怎么办?”
小鱼儿止住挣扎不解,砾双手将小鱼儿放回海面,看着她远游而去,脸上笑容灿烂,头发丝上沾满的海水滴落,在阳光下光彩耀目。
明玕看着放生的银砾乐呵呵地在阳光下随性自然,他哑然自笑。
这时候,一个美妙的声音从海底传出来,“王兄,快来。”紧随一位男子回答,“长乐,父王说了不允许我们出来。”
“王兄,我们就去看看,不捣乱。”长赓跟随妹妹长乐后面。他们是南海的海蚌,妹妹生性爱玩,这次趁着天象有异天界要求父亲南海王上天呈明南海海域情况,终于逮着机会出来,长乐说什么都要去人间看一看的。
“哇,海面的空气真好闻。”长乐游摆着身子从容浮出海面,大口大口嗅着陆地新鲜的空气,长赓也冒出水面,看见旭日东升,波光粼粼的海面像鱼鳞闪闪发光。
“王兄,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人间就是极美的。”
长赓宠溺着长乐,“没错,我们长乐说得对。”
“走!”
“还要去哪儿?”
“当然是长安城啊,书上说的八街九陌、九衢三市的长安城。”说得长乐不免更为兴奋。
在海边的银砾朝南海中央的两兄妹挥挥手,长乐和长赓游过来,
银砾热情地问,“你们是海里来的吗?”
长乐也欢喜得很,兴高采烈回答,“是啊,我是长乐。”
“我叫银砾。”
“那你们是来自何处?”
“我们来自天上。”
“天上啊,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来这里玩,听说人间十分有趣。”
“人间当然有趣,不过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要数有趣还得是长安城。”
“长安城?”
银砾眼睛一下子亮了,明玕说,“我知道长安城,书上说长安城车如流水,马如游龙。”
“那定是十分有趣吧,我们也去长安城吧,明玕。”
“好。”明玕本来计划的也是今晚去长安城看中秋灯会。
“那我们现在就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