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氏和娟梅也穿戴整齐,季玄子抱着夏启,几个人就出了行在。山下已经是冷冷清清,快到西伯的住处时,夏禹看见荆山侯任不寐在院子外面穿着短褂舞着他的大铜锤,便招了招手。
在羽山收缴的铜料都暂时存放在荆山侯的府上,因为西伯铸鼎的事,夏禹便留下了任不寐。几人在路上站了一会,任不寐换了衣裳大步走到夏禹面前,“君上和娘娘这是去那?”夏禹笑道:“看你闲的慌,去了就知道了。”
夏禹和众人进了院子,典正和会稽候姞杞正在凉亭下坐着,两人急忙出了凉亭正欲行礼。夏禹摆了下手,“西伯大人呢?”
姞杞道:“在榻上躺着呢,不肯见人。”
夏禹看向典正,典正将铸鼎失败的事简单说了,夏禹听到匠人确认已经无能为力了不禁皱了皱眉头,他问典正,“西伯原说大鼎大概重三百斤,他那里来的铜料?”
姞杞嘿嘿笑道:“西伯大人说大鼎小了没有气势,是我赊了二百斤黄铜给他。”
任不寐不知西伯铸鼎的事,他眯着眼睛左看右看才听明白,见典正要往屋内去,他赶上两步拉住了典正,张大嗓门喊道:“屋里榻上挺尸的,君上和娘娘还有长公子都来了,想问个失礼之罪么……”
屋内毫无动静,众人都望着任不寐……
“我能助你铸成大鼎……,榻上的,你还想不想铸大鼎了……”
夏禹道:“你可不能寻西伯大人的开心,他可是会记仇的……”话音方落,就听见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西伯光着脚,头发散乱的从门里出来了。他先是朝夏禹和涂山氏躬了躬,嘴里含混不清的咕隆了两声,然后就盯着任不寐不啃声……。
任不寐也瞪着眼,“本候不会说谎欺人。”
西伯一拍脑门,“荆山侯……哈哈哈,圣剑山庄……”随即又摇摇头,“那些铜料还不够付酬金的……”
任不寐哈哈大笑,“天下巧匠皆藏于圣剑山庄,铜料君上自会想办法。”
姞杞点点头,“铸鼎之事非圣剑山庄莫属,只是不知山庄是否……”
夏禹看着任不寐,任不寐摊摊手,“这可说不好,的看我家那位赤脚大仙的本事了……”
西伯脸上有了笑容,他吩咐典正去屋内取酒,把众人往凉亭让。夏禹看着姞杞,“伯益大人在忙什么?”姞杞道:“这几日伯益大人在核查府库……”夏禹哦了一声,“去唤他来西伯这里。”涂山氏知道又要商议铸鼎的事,便和娟梅拉着夏启去街市了。
荆山
夏禹到荆山候的封地已经有七八日了……
那日在会稽西伯的住处,夏禹见会稽候姞杞能拿出二百斤黄铜借给西伯,心知中土自帝尧在黄土坝大战后承平日久,诸侯仓廪充实富足,遂提议天下诸侯为铸大鼎捐献铜料,姞杞和任不寐都爽快附议。西伯在众人再三劝说下,答应大鼎的重量不超过三百五十斤。
伯益是在加冕大礼之前才知道铸九鼎的事,他暗自惊讶,这不亚于夏禹在洛水筑建新城,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照夏禹的吩咐从会稽的府库中给西伯拨了三百斤黄铜。他知道让诸侯们捐赠铜料是件耗费时日的事,便主动提出所需铜料可有府库先行垫付。西伯自然感激不尽。
涂山氏在任不寐的府邸小驻了三日,夏禹让熊曦率虎侍卫护送涂山氏和伯益等人前往洛水大营。只有西伯、典正和皋陶留在身边。任不寐将离府邸不远的一座院子做为夏禹的临时行在,藤荥率赤衣护卫在院子外的柳树下搭起营帐。
小院是任不寐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他是武人出身,院子里没有花草,只有几颗高大的柳树,树下是个茅草搭的凉棚,一张大木桌,几张条凳。
候消息的这几日,任不寐乘着早上凉爽陪着夏禹等人在封地内四处转转,晌午就在凉棚下喝酒闲聊,话题自然都在圣剑山庄上……
这日从外面回来,下人已经备好了菜肴和水酒,西伯有些心绪不宁,他喝了几口水酒道:“行痴先生去了也有五六日了,山庄不会拒绝吧。”任不寐摇摇头,“他偌是回来的早了,那才叫有麻烦了……”
夏禹看着任不寐道:“圣剑山庄在大人的封地内,虽有轩辕大帝敕命的传说,可也不曾有过实据,如何能不纳贡税,不奉君命?”
西伯看了一眼夏禹。“怕不是传说……”
任不寐点点头,“当年帝尧就给家父说了四个字:不得冒犯。”
西伯道:“圣剑山庄还不是最古怪的,西边还有一个叫胥水谷地的地方,据说是轩辕大帝的嫡亲血脉,一样不纳税赋,不奉君命,甚至不与中土通婚……”
夏禹道:“像是听你说过……”
西伯道:“这还不是要紧的,我听逍遥子说,他在孟津渡口附近遇到了胥水谷地的龙武士……,华胥氏族自帝尧起就没有踏足过中土,也没有人知道其长老是何许人,如今突然现身中土,必会有大事发生……”
夏禹对西伯不肯透露逍遥子的来历甚是不满,“既然不奉中土君命,那就是外邦异族,岂可随意进出我中土……”
西伯哑然……
“大君所言甚是……”任伤怀赤着双脚大步来到凉亭下,他望着西伯道:“凡不奉中土君命者,皆可诛杀……”
西伯见是任伤怀,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急忙到了一碗酒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行痴先生可有好消息?”
任伤怀在夏禹身边坐下,他先是喝了几口酒,:“让大君久候,圣剑山庄接下了铸鼎的活,是否能成功我也没敢问……”
西伯兴奋地拍了下桌子……
任不寐道:“据说圣剑山庄的庄主从不见外人……”
任伤怀笑了,“我在望仙庄的客栈住着候消息,前日子时族长竟陪着山庄的庄首到了客栈,是他自称庄首,也没有报姓名……”任伤怀望着西伯,“这位庄首问的最多的是九洲山川图是何人所绘……”
西伯只是嗯了一声。
“山庄可有交待……”夏禹看了一眼西伯。
任伤怀点点头,“还请大君见谅,我怕庄首那老儿反悔,就替大君答应了。庄首说山庄内没有铸造大鼎的场地,况且这是传承千年、万年的镇世之鼎,须采天地之精气……,哦,山庄已选妥了铸鼎之地,就在荆山腹地的平丘之顶……”
“平丘之顶……”夏禹看着任不寐。
任不寐脸露惊讶之色,“平丘离这里有四十多里地,四面绝壁,高四、五十仗,别说是把铜料、家什搬到山顶,就是徒手也从未有人上去过。”
任伤怀不以为然,“既然山庄这么说,自然会有法子。”
夏禹微笑着表示认可……
任伤怀忽然面有难色,“庄首说,铸鼎者必是有修为的人君,心诚则事成。点火之日起需大君沐浴焚香直到大鼎铸成……”
夏禹吓了一跳,“没说需要多少时日?”
任伤怀摇摇头……
西伯站起身向夏禹深深一躬,夏禹知其心思,叹口气道:“铸鼎之事原本就是我的职责,只要不是在守三年就好……”
任伤怀笑道:“大君说笑了,百日之内应无问题。”
“如此甚好。”夏禹道
任伤怀又说了一些细节,山庄需要十几辆大车,去平丘的山道也要整修……。任不寐说他亲自去办,明日就召集劳力。西伯见大事办成,最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