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口声声说我只为了自己，如果我真的能做到这样，对我或许更好”，苏绾绾缓缓道，“但我无法违背我真正的心愿。我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但我什么做不了。我还跟亲手杀了他们的人站在一起，好像我也是那个刽子手。”
“你说的是我。”
顾明廷淡淡一笑，“我是真正的刽子手。”
“我不是。”
苏绾绾攥住他的手放了下来。
“我不会伤害你。”
顾明廷看着她。
“还没到那个地步罢了。”
苏绾绾眼下布着淡淡的青色，她当真疲了，连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什么模样，或许她从未看清过，“顾明廷，我想离开你，你会答应吗？”
她思前想后了许久，这句话还是说了出来。
“你既问出来”，顾明廷眼底渐渐浮现红色的血丝，听到她这句话，似乎再也无法克制，“就知道我不会答应了。我不会让你离开。”
“我就知道。”
她道。
顾明廷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脏，心跳声时急时缓，“苏绾绾，你对谁都好，可他们什么都不是。你说你喜欢我，为何你不能对我好一点？还是你不喜欢我了？”
苏绾绾，“…”
“是我害你睡不好吗？”
他道。
苏绾绾乍不能将方才的话与他联想起来，可当她真的静下来注视他，她又不觉得他是昏头在胡说。
而她恰恰对这样的顾明廷心软。
“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她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原来她的信心如此容易被击垮。
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也会面对一个人无可奈何，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喜欢他。
顾明廷知道她心软了，他将她另一只手环入他腰间，俯身吻她。苏绾绾犹豫不肯张嘴，还是叫他磨着松了口，令他为所欲为探了进去。
她刚刚沐浴完，身上又暖又香。他愈发醉了，松了她腰间的衣带，大片肌肤裸露在微凉的空气，艳红的肚兜刺眼如血。
苏绾绾沾上温暖的软榻，不禁呻吟一声。
他吻在她的肩膀，一只手去解肚兜的带子。
苏绾绾非是什么保守的人，但这个时候，她没心思和他肆无忌惮的行鱼水之欢。她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解，偏头看着他。
“我不想。”
她道。
顾明廷吻到她脖子，听见她这句话，轻轻笑了一声，是在自嘲，“好，我不会强迫你。”
他看了她一眼，随即从她身上起来。
他衣服还穿的好好的，只是有些松散。他两三下拉好了衣裳，理平了褶皱，在床沿坐的笔直，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绾绾坐起来，从背后环住他，靠在他身上，“我喜欢你是真的。你我的志向不同，也是真的。丞相府的处境和我的处境，与当年上谷投降的百姓，现在的兰陵，甚至那个胡人的女奴，都没什么区别。你为皇上做事，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他们。我这么惜命，你觉得我会不害怕吗？”
顾明廷闻言转过头，她的眼神真挚，加上她的话，双管齐下令他愈发生出愧疚和怜惜。
“你这个女人，为何就不能安安分分待着？你就是不相信我。”
老天爷处处考验他，连他心爱的女子都要生成和他对着干的。
“我就是害怕。”
苏绾绾语气软绵绵道。
顾明廷叹了一声，终究还是不忍心，回头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将她整个人都按在怀里，“有我在，你不必怕。绾绾，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不会伤害你。”
她说了离开这两个字，就够让他魂飞魄散了。
“好了。”
苏绾绾都被他抱变形了，无可奈何道，“你将我抱的这么紧，我如何走得掉。”
“总之你别想离开我”，顾明廷想他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她不能走，“你惹了我这般无可救药，你要负责我一辈子。苏绾绾，这一世你只能是我的。”
“是你的，都是你的。”
苏绾绾都顺着他，“快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顾明廷这才松开她。
“绾绾，我决定了。我们马上准备成亲。你父亲那里你不必担心。你我之间本就门当户对。苏丞相与我父亲是知交，他们定不会阻拦。你早一日嫁给我，我便早一日放心。我们日日都在一起，好不好？”
苏绾绾，“…”
他还真是心急。
“让我考虑一下。成亲对女子来说是大事，我不想匆匆忙忙办了自己的婚事。我们除了不住在一起，还不比寻常夫妻更亲密么？”
“你在犹豫，你不想嫁给我。”
顾明廷道。
“我没有。”
苏绾绾心想世上哪有这么随便的成亲。
顾明廷握住她的手，没有用力，眼神却很坚定的望着她，“你发誓。苏绾绾这辈子只能嫁给顾明廷，否则。”
“否则什么？”
苏绾绾觑了他一眼。
竟然还叫她发誓。
顾明廷认真想了想，“否则，你一辈子都忘不了顾明廷。”
苏绾绾，“…”
“你是个厚脸皮无赖。”
“我是。”
顾明廷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苏绾绾拿他没有办法，眼见夜色都黑透了，“回去罢，已经很晚了。”
“我要在这里休息。”
他开始宽衣解带。
“你没洗澡，我不准。”
苏绾绾张开双手挡着他。
“不臭。”
顾明廷解开外衣闻了一下，“天凉了，不容易出汗了。”
“不要脸”，苏绾绾知道他是不会走了，索性躺进床里面，又道，“你睡外面，不准抱我。我已经沐浴了。”
顾明廷笑了一声，说好。
床前剩下一盏烛火，帘帐里面还有一点光。
苏绾绾侧身躺在床里面，听见微微均匀的呼吸声，她转过身看旁边的男人。他眼睛闭着，神态安逸，两只手掌叠放在腹部，睡姿极其端正。
一点儿都不像平常的样子。
苏绾绾不禁淡淡笑起，见他睡着了，轻轻将他一只手抬起来放在她肩膀下面，然后躺进了他的臂弯，是一个依偎在他怀中的姿势。
烛光映在他的侧脸，似给他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苏绾绾第一次这样心无旁骛的盯着他看，他真是没有一处不好看的地方。
“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离开。”
“是么。口是心非苏绾绾。”
苏绾绾怔了一下，赶紧撒开他的手，从他怀中溜了出来。
他竟然没有睡着！
顾明廷仍然闭着眼，唇角勾起，转身过去在背后将人搂住。
苏绾绾脸都热了，低下头看他搂住她腰的手，咬咬牙道，“装睡，骗子。”
“嗯，我是。”
顾明廷将人捞回怀里，手掌揉了揉她头顶，“乖，睡罢。”
“你放开我。”
她动了一下。
“你再嚷嚷”，顾明廷语气自然，“我就办事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身上只穿着肚兜。
苏绾绾，“…禽兽。”
“我现在就很想当禽兽。”
他道。
苏绾绾躺在他怀里，心中的满足一时盖过了犹豫，暂且忘掉了那些不好的事情。他们彼此依偎，在对方身上得到一点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