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甜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一面和程立纠缠不清,一面又傍上了夏子昂。
夏子昂这人特别单纯,可能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就连他们一起看个关于军人的电影,他都要哭得脸颊红红的,还要她给他递纸。
她时常在怀疑,他是不是心智不成熟啊,但是为什么处理商业问题却又很在行。
外人面前,他就是穿着西装革履的总裁,她面前就像个幼稚的爱哭鬼,还怕虫子。
“夏子昂,你是不是心里还住着小屁孩啊。”
“你胡说什么。”
“我俩都谈恋爱半个月了,你都没牵过我的手,你是不是只是缺个异性朋友。”
就他们现在的进度,她想要依靠他的权力压制程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程思甜主动抓住了他垂在裤兜旁的手,五指相扣,他却羞涩地双耳红得跟清晨沾有雨露的玫瑰一样,紧张得手心出汗。
“你不会真的喜欢男的吧?”
他摇了摇脑袋,浅棕色的眸子很认真地瞧着她。
“你恐女?”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算了,我俩分手吧,和你谈恋爱没意思。”
程思甜本来想说利用他,看他这么单纯,又于心不忍,还是找个坏一点的人下手比较好。正好,最近,和他出去谈业务,也认识了些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不得不说,夏子昂除了在她工作上帮了她很多忙之外,更多是让她找回了自信。那些被程立从小到大贬低到尘埃里的自卑,一点一点地从她骨子里被剥去。
所以,现在她都有信心勾搭别的男人了。
“思思,你好意思吗?考了驾照当摆设吗?我一个总裁给你当司机,你接下来加点晚班,我得好好教你练车。”
“夏子昂,你别给我转移话题。”程思甜发现上司是男友,特别不好的一点就是他会利用职权施压。
车子一溜烟儿就启动了,她那句“我要和你分手”被呼啸而过的风声给掩盖了。
他车子开得特别猛,猛到她几乎听不清自己说出的话语,也不知开了多久,下车时她都有种要吐的冲动。
“你看,星星。”他这时到没隐隐藏藏了,主动牵住了她的手,带她到山坡的草地上坐着,指着满天繁星的深蓝色夜空。
周围静的出奇,山上又没人,只有她和他,他才可以安心地说出自己的故事。
“我刚成年,我爸就迫不及待想让我为夏家开枝散叶。”他怕她冷,又脱下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肩膀上,继续道,“我记得我每晚回家,床上就躺着个浓妆艳抹的裸女,气得我直接从家里搬了出去。”
她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恐女了,但细细想来,他的父亲夏岑天好歹也是上一任总裁,不至于做法这么偏激吧,还是说,在有钱人的眼里,女人就是玩物,生孩子的工具。
程思甜一想到这点,肚子没熄灭的怒火又燃烧起来:“所以,你和我在一起,也是为了开枝散叶,男人本质果然都是相同的。”
“不是,不是的。”夏子昂连忙解释道,“我觉得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不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
确实如此,她也不需要他的钱,他送她的礼物和银行卡,她一个都没收,主要是图他的权,有钱又不能让程立远离她。
“你现在25岁,从18岁开始,你爸就给你塞女人,我怎么不信,你会没动心?”
她把手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来,放进了衣服两侧暖和的包包里,明显的怀疑让夏子昂更手足无措了。
急得他哭出了两滴眼泪,也把手塞进了她的包里,握住了她的手,委屈道:“你刚才说分手的时候,我就想哭了,现在真的忍不住,思思,你别和我分手好不好……”
程思甜无意地说了一句:“停,打住,你这样好娘。”又从背的白色皮包里翻出两张纸来,刚给他擦掉一滴泪,他又立马落了另一滴。
“就是因为我小时候娘,所以我爸以为我喜欢男人,为了挽救我的性取向,他才会那样做的。”
程思甜擦泪的举动在他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停住了,感觉自己触犯了别人的弱点,一边道歉一边把湿掉的纸巾装回自己兜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明明是个很正常的男人,现在以情侣的身份相处了两周,她真的有感觉自己在承担男友的角色。
“没关系,思思,你不用道歉的。是你拯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不会接触女人了,是你拯救了我们夏家的血脉。”
明明这句话听起来很纯情,她却感觉他考虑了很长远的事,仿佛是在给她一个承诺,畅聊他们的未来,同时,也有点色气。
“谁说要和你生孩子了。”她把他的手从包里甩了出去,抱紧了双臂,看了一眼被一圈小蚊子包裹的他,劝道,“走,回去啦,别再喂蚊子了。”
“好。”
车上,程思甜看见他不停地在挠后颈,还有手背,那些被蚊子叮的小红点过了没多久,就变成了皮肤表面凸起的大包。
“你随便找个地方讲,不行吗?细皮嫩 肉的,为什么来这么远受罪。”
她真的觉得他有时候傻乎乎的,挺让人心疼,又从包里掏出了绿色的驱蚊药膏,细心地涂抹在他的患处。
药膏冰凉的手感还残留在指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散在二人之间,她抬起头时,才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还用特别深情的那种眼神,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看什么看?”
“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连这个也带在身上。”夏子昂回过神来,指了指她手上那罐药膏,反应慢了半拍,才开始回答她之前问的问题,“我爸有眼线,也有记者在蹲,我和你太亲密会被拍到的。”
她还误以为是他想搞浪漫,看来是她高估他了。这个回答,她明显不喜欢,也没心情理他,沉默了片刻,冷静道:“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和你真不合适。”
话落,氛围像死一般沉寂,夏子昂关掉了前面照明的车灯,周围回归黑暗,唯有皎洁的月光洒在视线之内。
程思甜那些被埋藏在内心的恐惧节节攀升,解开了安全带,缩成一团,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想干什么?”
她害怕得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却又因为过度害怕像被铁钉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必须保持正常。
可程立那张美丽得过分苍白的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没有血色的手拉住了她的脚,死命往床上拖。
她耳朵敏感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瓶盖打开的声音,还有身旁的口腔咀嚼音。
接着,是一只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她紧张地尖叫了起来,又夹杂着哭音:“你别过来……”
男人与那人的嗓音不同,他的声音很温柔,像夏日掠过清凉河水的一抹阳光,却十分肯定地道出了她一直隐藏的秘密:“思思,你有病。”
程思甜很惊讶,她觉得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性格一直保持着乐观开朗,和正常人无异。但当面被人直接揭开了伤疤,心里慌得若有一只小鹿在狂奔,攥紧了牛仔裤,维持最后的倔强。
开玩笑道:“不带你这样骂人的吧,我看你才有病。”
骤然,车内的灯光又亮起,她紧张紊乱的呼吸才慢慢平复,她睁眼看见了那瓶熟悉的药正放在方向盘上。
“正如你所见,我也有病。”
那药物的名字叫三氟拉嗪,程立也在吃,她再熟悉不过了,适用于精神分裂症偏执型和慢性精神分裂症。
但她觉得挺可惜的,程立他罪有应得,而他看起来那么开朗,一点儿都不像和程立会患同样病的人。
她认为她现在必须做些什么来安慰他,毕竟今晚已经两次戳中他的痛处了。犹犹豫豫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找了一圈都没合适的,这种情况下再提分手确实不太好,容易激怒,尤其是得这种病的患者。
他却体贴地开口,化解了这尴尬:“你有病,我也有病,我们互相救赎不好吗?”
“所以,我们明天就结婚吧,给你一天考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