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与乔文仙走到亭子跟前时,歌伎正好唱完。
东方尘泽端起一杯酒送到歌伎面前:“想绒姑娘唱得不错,这杯酒是我赏你的。”
“谢谢东方公子赞赏。”想绒接过,一口喝下,将酒杯在众人面前亮亮。
东方尘泽夸道:“想绒姑娘好酒品,不如再来一杯?”
传来乔文仙的声音:“你们不要为难想绒姑娘,她要是喝醉,怎么给大家唱曲儿?”
所有人向亭外瞧去,见乔文仙牵着幽栖居士的手,立刻什么都明白。
东方尘泽上前说:“难怪乔兄昨日不答应我,原来是与佳人有约。”
当着一群公子的面,千里寻不好意思再被文渊牵着,她抽回手:“我与文渊被唱曲儿的声音吸引而来,没成想遇到你们。”
曹班说:“相请不如偶遇,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听曲儿,聊聊人生,再聊聊天下大事。”
乔文仙用目光向淑真请示。
千里寻明白文渊的心思,此时若不答应,岂不是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既如此,我与文渊留下与诸位聊聊。”
安明轩说:“乔兄身边有幽栖居士这样知书达理的佳人,实在令我等羡慕。”
乔文仙只顾乐,并不回应。其他人听到面前这位女子是幽栖居士,一个个上前行礼:“幽栖居士,久闻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实乃荣幸!”
想绒也走上前:“我刚才唱的正是幽栖居士的词,定是这词将你招来,想绒这厢有礼。”
朱淑真受同时代人喜爱,千里寻倍感荣耀,她扶住想绒:“你我看着年纪相仿,以后就是朋友,哪有朋友拜朋友之礼?”
想容激动道:“幽栖居士愿意把我当朋友看待?”
千里寻点点头:“当然。”
想绒双眼微红,看上去像要哭的样子。
千里寻很是不解:“为何我把你当朋友,你却难过?”
想绒解释道:“不是难过,是高兴。”
曹班说:“幽栖居士有所不知,想绒是花云楼的姑娘,从来没有大家闺秀愿与她做朋友。”
“花云楼是什么地方?”千里寻担心眼前这位女子是像春金巧那样的商妓。
想绒赶紧解释:“幽栖居士放心,花云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凭技艺讨口饭吃。”
千里寻总算放心:“职业不分贵贱,都是凭本事吃饭。”
乔文仙被冷落在一旁,故意装作伤心的样子:“你们都围着幽栖居士,看来我是多余的,不如就此离去。”
“乔兄别装了,幽栖居士在此,你肯走?好好坐着!”东方尘泽一把抓住乔文仙,把他按在石桌旁。
想绒说:“能认识幽栖居士,我今儿高兴,把刚才的曲子再唱一遍,东方公子放心,接下来我唱的所有曲子不收取一分一毫。”
东方尘泽自然高兴:“那感情好,我们都是沾了幽栖居士的光。”
接下来的时光,大家在亭中听曲儿、饮酒、观景,又畅聊人生……
千里寻看着这群年轻的公子,心想:“年轻真好,无忧无虑。他们每日这么开心地享受生活,却不知不久的将来这个时代会面临什么。”
想到不久要来临的时代变迁,千里寻更是感谢文渊出现在她穿越而来的人生中,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能与文渊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随着时间推移,聚会的人一个一个散去,因花云楼有时间规定,想绒姑娘也带着丫鬟离去,亭内只剩下千里寻和四位公子。四位公子凑在一处聊着天下大事,千里寻并不感兴趣。
她看向四周,寻找苦荞的身影,原来她跟南双和化雨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聊天儿,他们有他们的世界,千里寻更不想打扰。
她拿起石桌上的酒酿给自己倒上一杯,边品边听四位公子聚集在一旁聊天儿。
安明轩说:“你们可知大宋与金国结盟后,攻打辽国燕京,两次均以失败告终,听说金国打算派兵再次攻打辽国。”
曹班说:“我大宋泱泱大国竟然打不败一个辽国,难道燕云十六州要旁落他人?”
东方尘泽说:“金国看似与大宋结盟,不过是因辽与大宋都是它潜在的对手,只能联合一个攻打另一个,等到它强大后绝对会反咬一口。我猜金国若打败辽国,绝对不会将燕云十六州拱手相让。”
乔文仙说:“当时结盟时都已说定,燕云十六州要大宋自己打,可大宋军队节节败退,要拿回燕云十六州恐怕无望。唉,大宋表面繁华,其实内忧不断,外患难防。”
曹班说:“说起内忧,百姓起义不断,去年方腊起义被剿灭后,今年宋江等人也被斩杀,听说有个叫贾进的也集结一帮人在相州作乱。”
乔文仙说:“你这消息已经晚了,我听说相州有位英雄,名叫岳飞,主动请缨,已将这股势力剿灭。所以大宋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人,而是金人。”
听着他们的讨论,千里寻觉得好笑,有什么好讨论的?金军南下攻打大宋,历史书上都写着呢。她穿越成朱淑真,必然要亲历北宋灭亡,想到这里,又觉悲伤,不是为时代变迁,而是为人生变幻莫测,难以预料。
一悲伤,酒又多喝了几杯,瞧着夕阳西下的湖面,才发现已出来许久。
文渊与三位公子依然聊得火热,千里寻不愿打扰,还是继续饮酒等待,她从未像今日这样喜欢默默地等待一个人……
申简辰一早派白风去西三胡同守着,他闲来无事,到府衙走一趟,在办理公务的屋子坐了一会儿,除几个官员前来攀关系寒暄外,林觉也过来一趟,请他有时间给临安士兵训话,还说仪王亲临,必然鼓舞士气。
申简辰点点头,并未说出明确答应的话。
林觉离开后,无人再来打扰,申简辰甚觉无聊。离开府衙,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才乘坐马车回幽林別居。
路上他不由自主透过马车的窗户向神柳瞧去,夕阳下的神柳别具一番韵味,勾起他的兴致,又想去神柳下坐会儿。
当马车到达幽林别居门口时,他没有回屋,只身穿过幽林,向池塘边的神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