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冷若冰霜的声音响在景翼耳边:“即便是正妃,子期也宁死不从。”
子期的话和冷冰冰的眼神刺疼了景翼的心,这是他遣走侍卫第一次对中意的姑娘放下身段表白,也是第一次被拒的如此彻底。他就这样与子期对视,这个在他心目中与众不同的姑娘竟像与他隔着千里之遥。在他还没恼羞到发脾气前,径自转身大步离去了。
太子的匆匆离去,让寥氏很害怕也很生气:“好个莫家的四小姐,你就是这样维护家族的?当朝太子,哪个得罪得起。”
“母亲,子期不会给家里惹麻烦,有事我自己承担。”
子期下了石桥才发现子萱就在石桥下的树荫里。刚才太子的话应是听到了,这倒让她有些不安。
她迎上二姐:“二姐,刚才你都听到了?太子他--”
“别说了,四妹,我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这四年里我们有过多次见面,现在想,都是我的自作多情。这不怨他,我比四妹平庸,自然他瞧不上。”
子期急道:“二姐莫要自卑,你诗书才情比我好,只是性情矜持内敛,不像我直来直去,他自然关注不到,他看不到你的好,是他眼拙。再说这次他只给莫家一个侧妃,岂不委屈了二姐。那个什么皇家公主,谁稀罕与她一个屋檐。”
子萱听着四妹焦急的分辨劝慰,心情舒坦了点:“四妹,二姐已经不在乎,从那次在后宫出事,我就发誓再不进皇宫。后宫就是一潭污水,一旦踏入万劫不复。这几年她们都把我当猴耍,我宁愿嫁个布衣,也不要去做那个笼中鸟,任人宰割。”
她拉着子期回听雨阁,边说道:“四妹说得好,死都不能做这个侧妃。别怕,三弟也不会把你送进宫,明年祖母就带着族人回封地,哪能把你留在这里。”
两姐妹心里笃定的事却只隔了两天,宫里传召,让各世家女子凡是适龄未婚的递上庚帖,以备选妃和赐公主名号和亲。公开地强迫就是皇家名正言顺的百官义务。这次因掺和了和亲一事,连寥氏也不情愿了。
老夫人雷氏也坐不住了,她亲自接待了宫里来的内侍,把两张聘书递上:“这是老身两位孙女的定亲证物,已是待嫁之女,还请回禀圣上。另外还有一位孙女,也是说好人家,不日就要下定。请--”
那位内侍不等听完就说道:“婚姻之礼尚未走完,更何况还未下聘,怎能说是待嫁。这事不好给陛下交代,还是先把庚帖呈上,由陛下定夺吧。”
莫老夫人就凭这聘书定是要拦下子萱和子清的,不禁暗怨子期不听话,如何能保住她?
在这节骨眼,子蔺一步进门:“大人,请回皇上,莫子期已由北凌梅家聘定,这是聘书,”他双手呈上货真价实的凭证,并把身旁的梅长林拉过来:“而且这次三少就是为纳吉来到京城。”
梅长林抱拳一礼:“在下梅冉第三子梅长林。”
云鹤山庄是在内地都闻名的商号,并且在江湖上也备受尊敬。长林因经商常在内地行走,所以一到京城就被子蔺抓到应了急,就在刚才他二人一气呵成了这桩婚事。
子期是与子萱子清在屏风后的缝隙里偷看,猛地见三哥拉了个男子进来就给自己定亲,看这人身高形态就像按那日自己说得条件选的,并且风流倜傥超越了三哥。子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是她明白事理,三哥这是帮自己。
那位内侍却不高兴了:“侯爷这是速战速决的战术吗?刚刚还说四小姐没下聘,转眼就定了亲,侯爷可不能欺君啊?”
“好大的帽子,小侯我可担不起。大人可问问这侯府里,谁都知道我最疼四妹。她的婚事我要亲自定夺,要娶她必要过我这关。祖母在后堂修养,此事知道晚些不足为奇。”
莫老夫人也顺坡骑驴:“这就是侯爷那日说的梅家三少爷,好一个翩翩公子,期儿好福气。”
那位内侍大人只好带着尴尬与不快走了。
一府的人总算舒了口气。
子期看着子蔺:“三哥?”
不等子蔺说话,梅长林忙解释:“四小姐,今次是应侯爷相求,在下唐突了。”
子蔺不在意的拍拍长林肩头:“莫说客套,今日是你解了围,四妹感激你,怎会怪你。记着三日后纳征,做就做全了。”
子期不知三哥的意思,只好对着梅长林尴尬的笑。
子蔺索性道:“我已经给二姐和五妹妹的男家示意,祖母也要抓紧把二姐五妹订婚宴和婚期定下来。。”
“这么急?不是这关过去了,后日又不用进宫。”
管家老齐回老夫人:“老夫人这几日不知道外面的事,凡是有订婚意愿的都紧着办,也不讲究那么多了。”
子蔺道:“这几日柔然鲜卑和梁国的使者已进京,郭笠也上朝了,今晚他与我和太子招待各国使者。我想还是早定早踏实。”
有件事他没说,南屿的使者带着国书不请自来,大概是得了魏国联姻的消息,还私下里见了子蔺打听子期。好在子蔺还记得往事,把子期的新生辰说了,他们才作罢。
老夫人见子蔺欲言又止,问道:“郭笠如今上朝,对你是抱什么姿态?”
“很好,这是我最不解的,他竟然像是转了心性,有意对莫家示好,所以我不踏实。”
“哼!他和莫家斗了几十年,如今莫家势力削减,皇上又开始削他,他若再不聪明就白活了。”
老夫人倒是看透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几十年争斗的血仇,莫家可不是心胸宽到没有底线。
想到血仇,她又问:“蔺儿,鲜卑来的使者是谁?”
“是二王子拓跋溟,他一进京就递上国书,要为大王子拓跋翰联姻,我已经递交给皇上。与鲜卑联姻就是颗随时被抛弃的棋子,我在考虑如何断了他们的想法。今日若是拓跋梁来,我不会叫他好过。”
老夫人点头:“所以拓跋梁不会来,他忙着和拓跋翰争王位,那伊旱王妃可不好对付。”她年轻时在北凌待过,知道那个年轻妃子的手段。
“蔺儿,这个拓跋溟平日不漏锋芒,但是很得拓跋图庇护,这次他来,怕是不简单,你要小心,别让皇上抓住什么把柄。”
“祖母放心,这次鲜卑不把三座城池还回来,议和联姻都不会那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