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西湖后,千里寻直奔望景亭,并未看到文渊的身影。她来得太早,离未时还有一个时辰,按照千里寻所熟悉的计时方法,还应该有两个小时。
足足两个小时,该怎么度过?不如与苦荞在西湖走走。她与文渊相约的观景亭离白堤较近,还是去白堤上逛逛,既欣赏美景,又可消磨时光。
苦荞见小姐拐出望景亭,她快步跟上,总觉今日的小姐跟往常很不一样。往常大大咧咧,今日走起路来,尽显婉约之风,真有点失忆前的模样。
苦荞心里偷偷乐道:“还是乔公子厉害,一句话不说,让小姐回到失忆之前。”
千里寻踏上白堤,边走边欣赏西湖岸边的垂柳,不由想起两句诗,随口吟出:“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苦荞夸赞道:“小姐真厉害,才逛几步,就能做出这么美的诗句!”
千里寻宛然一笑:“哪里是我写的?是唐代诗人白居易《钱塘湖春行》里的诗句。”
“小姐想起香山居士的诗倒也正常,据说这白堤与他有关。”
“你还知道这些,很不错!”
被小姐夸赞,苦荞很开心,话也变得多起来:“都是以前小姐告诉我的,我还知道苏堤,是我朝东坡居士所建,景色也不错,不如小姐逛完白堤再到苏堤逛逛。”
“还是不了,走完白堤起码得半个时辰,再走回来又得半个时辰,只怕让文渊等得焦急,我已想好,只把白堤走上一半,就往回走,然后到望景亭旁边躲起来,我要亲眼目睹文渊焦虑等待的样子。”
“小姐的主意不错,您一早起来为见乔公子精心打扮,又因见乔公子连午饭都不吃,还来得这么早,总得亲眼目睹他是否也会着急见您。”
千里寻转过头,盯着苦荞,这丫头什么时候变成她肚中的蛔虫,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苦荞以为小姐要批评她,赶紧承认错误:“我说错了,您千万不要批评我。”
千里寻并未批评苦荞,而是笑道:“你讲得没错,我为何要批评你?”
“我以为小姐嫌我多嘴。”
“你确实多嘴,我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千里寻继续欣赏西湖美景,比美景更吸引人的则是时不时从她身边经过的情侣;湖面上也有成双成对的人荡着小船,在水中嬉戏,他们的脸上露出爱情的喜悦。
以前的千里寻看到这些,心中总是不屑,还会嘲笑恋爱中的姑娘是一群恋爱脑残加智障。
可现在她却羡慕起恋爱中的女子,她也想与文渊牵着手逛完白堤再逛苏堤,然后再划船嬉戏……
正想着,闻道一股烤肉的味道,千里寻向四处瞅瞅:“哪里来的烟火气?”
苦荞指着不远处:“小姐,您瞧,烟火气是从那边传来。”
千里寻望去,在湖岸边,白堤较宽阔之处,有一片天然的草地,周围栽种着四棵垂柳。树下聚集着一群人,看上去是一群富家公子,他们不知从哪里搬来四个圆形的火炉,正在那里烧烤,一股一股的烧烤味传来,搞得千里寻越发饥饿,仔细想想该是午饭时间。
千里寻忍住饥饿,批评道:“西湖可是5A级景区,这些人怎么敢在此处烧烤?难道就没人管吗?”
苦荞疑惑道:“小姐,什么是5A级景区?”
“意思就是说西湖景色美,我们应该保护美景,而不应像那群人,在这里烧烤,破坏自然环境。”
苦荞似乎听明白:“小姐说得很对!”
千里寻的公德意识被激起:“走,跟我上前批评批评那群人,让他们赶紧把火炉撤了……”
苦荞拽住小姐:“还是别去,您难道没看到陈公子在那里?”
千里寻定眼瞧去,果然是陈浩宇,他坐在一棵柳树下,一个小弟用盘子端着炙烤的肉块,另一个用长著给他喂。而陈浩宇则一脸享受的样子。
“怎么哪里都能遇见他?”
苦荞劝道:“小姐虽不怕陈公子,但今日是您与乔公子第一次约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约会,千里寻只好作罢:“算了,今日放他一马,等下次再碰见他做坏事,一并收拾!”
陈浩宇出现,搞得千里寻不想再继续逛下去,她打算沿原路返回。
返回的途中,迎面走来五位姑娘,苗知瑜正在其中,她一眼看到朱淑真,迎上去打招呼:“早知幽栖居士也来游湖,我应该约上你。”
千里寻心想,这一天怎么什么人都能遇上?苗知瑜倾慕文渊,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她与文渊约会:“早知你来,我应该约上你,逛了一上午,我也乏了。苗姑娘是刚来吗?”
苗知瑜看看身边的女友:“我与几位闺中密友相约在永泰茶楼喝茶,顺便在茶楼用了午饭,茶足饭饱后走一走,既可消食,又可欣赏美景。”
千里寻感到疑惑:“永泰茶楼是喝茶的地儿,怎么也卖起饭来?”
一位闺秀解释道:“今日苗姑娘请客,她提前在聚香楼定了午饭,聚香楼的伙计按照约好的时间送到永泰茶楼,我们才得以享用。”
千里寻心想:“原来宋代也有送外卖这档子事。”
苗知瑜见朱淑真不言语,主动说:“我来时碰到东方公子他们在西湖北面的望景亭饮酒聚会,很奇怪,竟然没见到乔公子,幽栖居士可知道乔公子为何没来?”
千里寻本担心苗知瑜伤心,不愿将实情告知,可对方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直接试探,她又何必为对方考虑:“当然知道,文渊今日与我有约,我早到了些,在白堤上逛逛,算算时间,他这会儿快到,你们逛,我要赶去与文渊相会,失陪。”
千里寻说完,带着苦荞离开。
苗知瑜愣在那里,羡慕与悲伤之情袭上心头。
一位闺秀议论道:“听说幽栖居士与练兵官刚和离,这么快跟乔公子在一起,看来以前的传言真实不虚,她和离会不会是因为乔公子?”
另一位说:“我看是,否则怎会昨日和离,今日就相约逛西湖?唉,我们这些待字闺中的女子还眼巴巴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幽栖居士不仅经历了婚姻,还把临安女子都倾慕的乔公子抢走,令我等自愧不如。”
苗知瑜不想再听下去:“幽栖居士的确令人羡慕,只可惜乔家正在为乔公子选亲,据我所知,乔家绝不会选离过婚的女子,好戏还在后头。我们还是走吧,不要辜负西湖美景。”
苗知瑜的话既是说给他人听,也是宽慰自己。几位闺秀不再议论,继续欣赏美景。
当她们经过陈浩宇等人烧烤之处时,苗知瑜一脸嫌弃,不予理会。其他几位闺秀也都快步向前走,担心被陈家公子注意到。
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跟陈浩宇一起烧烤的富家公子们瞧到几位大家闺秀,有的吹起口哨,有的调侃道:“美女们,过来跟哥哥吃烧烤,肉刚烤好,香着呢!”
有位闺秀一边快走,一边轻声骂道:“纨绔子弟!”
两个富家公子准备上前去拉人,被陈浩宇阻止:“她们几个虽有几分姿色,人却无趣,况且她们爹的官职都在你们爹之上,小心她们回家告状,你们的爹吃不了兜着走。今日我们只管游玩,不问女色。一会儿吃完,再坐船玩儿。”
陈公子发话,两位富家公子只得作罢,继续嬉皮笑脸,烟熏火燎地翻着正在炙烤的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