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灯在任劫的眼前来回穿梭,他想进入自己的身体,却比登天还难。突然,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拽入了黑暗之中。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彻底变了。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繁华的街市和川流不息的车网,四周只有一排排低矮的平房,灰墙黑瓦,土路上坑坑洼洼,水塘里漾着酸臭的液体。
他看看自己的身体,身上莫名出现了不少伤痕,双脚上还套着脚镣,乌金锃亮的黑铁磨穿了他的皮肤。最可怕的是胸口的伤口,细而薄的贯穿伤从心口直入。
这样重的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存活,然而,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伤口渐渐地愈合,心口的疼痛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现在使用的身体,一定不是我原来那个,这里,也一定不是我原来所呆的世界。那么,我该怎么办?
任劫看向了周围,自己的侧前方还躺着一个人,他的右手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棒,左手散落着一把白米,他的胸口有一颗子弹留下的弹洞,碎裂的弹片将周围的肌肤烧得焦黑。远处还有几个穿着天照军服的男子,倒在地上,脑袋都被砸开了,似乎早已死去多时。
昏迷的人缓缓醒了过来,竟然丢掉铁棒,用两指探入伤口,将弹片夹了出来。任劫惊愕地看到,这个人身上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
他又看向了那个人的脸,不由得失神叫了出来:“主人?”
那个人,竟然是芈小米,他有着和芈小米一模一样的容貌,就连手中的武器也极为相似,还有,还有杀人之前撒米的习惯,也和芈小米一模一样。
芈小米呆呆地看了看任劫,捂着头痛苦地呻吟了一下,旋即说:“我是谁?你,又是什么人?我们,在什么地方?”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失忆了吗?
任劫心中暗想:看来,这是老天爷要给我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啊。好,那我就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芈小米指着任劫说:“我想起来了,你姓张,你叫张……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记得,我奉命杀一个敌对分子,张先生,张先生就是你!”
“我姓张,很好,既然,你我都不记得我的名字,那么,我就叫‘张佚名’吧。”任劫想起来了,“张佚名”,这不是七夜初代图书管理员A的名字吗?好,那自己就叫“张佚名”了。
“我,我是来杀你的!”芈小米举起棍子,又要攻击任劫。
但是,任劫却阻止他说:“不,等一等,你听我说完这些,再打我不迟。你仔细看一下墙面的弹痕,还有那几个天照士兵的死状。很明显,他们是被你手中的铁棒打死的。那两个人,一个手中拿着军刀,我身上的致命伤,应该就是它造成的。另一个手中拿着枪,我想,你的伤就是拜他所赐。所以,你不是要杀我,而是要保护我。这两个天照人要杀我,你帮我干掉了他们。”
“是啊。”芈小米困惑地说:“可是,我到底是谁呢?”
“你叫芈小米,你还有一个称呼,叫做‘主人’!”
“主人?什么主人?”
“自然,是活死人的主人了。”任劫蹒跚着站起来,扶着芈小米的肩膀说:“走吧,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帮我将脚镣解开,然后,我慢慢地告诉你,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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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旋向下的无尽楼梯其实也是有尽头的,它的尽头是七夜档案馆总部。
此时此刻,昏黄的灯光照着一男一女。他们的周围是一排排的黑色金属块。这些金属块就是七夜组织存储的“档案”,它记录着远古文明的信息,古人习惯将之称为“天书”。
女子名叫许诗妧,她将心中的伤,凝结成了眼中的泪,出神地望着躺在水晶棺材里的那个任劫。
她知道,那不是自己朝夕相处,深深爱恋的任劫。她的爱人,被困在地狱的第十九层,他的肉体已经融化在天书蓝色的光芒中,熔铸成射向太空深处的炸弹。他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虽然许诗妧不是七夜的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但是,既然选择了当英雄的妻子,那么,她就知道,自己必将比普通人承受更多。
丁昊看向了许诗妧:“我要开始了。我要将从任劫大脑中复制出的记忆,转存到这个人的大脑中。至于他能不能苏醒,就只有看天命了。”
信息数据伴随着电流注入了这个任劫的四肢百骸,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丁昊劝许诗妧回地面休息一下,但是,许诗妧却还是坚持留在地下。饿了,就随便吃一点饭菜,困了,就地躺下,合衣睡上一会。
她已经忘却了时间,活成了一块化石。
就在大家以为任劫的孪生兄弟永远都不会活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皮开始跳动。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任劫,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泪水喷涌而出,许诗妧热切地问:“你,你还记得我吗?”
“我,我是谁?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没有回答许诗妧的话,而是猛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捂住了脑袋,痛苦地嚎叫起来。
许诗妧拽住了丁昊的胳膊:“丁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一下子接受的信息太多,所以无法适应吧。他可能会采取自我防护措施,忘记一些信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昏厥了过去。
丁昊对着话筒吩咐说:“范蕴,立刻到地狱来,执行A计划!”
任劫已经不在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再造一个“任劫”。从今天开始,七夜要重塑任劫的人格,培养他的能力,训练出下一个能屠神的人。
是的,既然传说中的神明,他们其实就是上一代人类,而且,他们早就与世长辞,那么,在这个无神的时代,“人”,就是“神”。
若有天外来客,妄图以天神自居,荼毒黎明苍生,那么,我们又有何惧。
开天辟地,让我们,屠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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