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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三骑到了莽山地界,只见此处峰峦叠嶂层林远,怪石嶙峋草木葱。望着眼前这偌大深邃的地界,宁旭毫无头绪,不禁问道:“哥!莽山这么大,该去哪找东来哥啊?”
宁彦听言,眉头紧皱,望了望周围的高岭重林道:“我们先进到山里再作打算!”
宁欣看着幽幽密林,心中略有担忧:“山中想必多有野兽出没,万一……”
宁彦打断道:“没那个万一,大妹放心,有哥在,就算遇到野兽,只当正好开个荤,吃顿好的!”
宁欣听言,莞尔一笑,于是三人继续深入山林之中。为引人注目,宁彦找了处空地升起篝火,滚滚浓烟直入长空。
过了数时,就听杀声阵阵,一队人马从山上杀来,为首的汉子高大魁梧,满面虬须,手持乌铁长刀,下跨长鬃黑马,朗声高呼道:“此山为我开,此树乃我栽,谋财不害命,只要买路财!”
宁彦见来人靠近,不禁面露微笑大喊道:“东来哥,小弟宁彦前来投奔啦!”
那为首的汉子忙勒住缰绳,定睛一瞧,见原是故友,便翻身下马,与宁彦相拥哈哈大笑道:“兄弟,你怎么来啦?”
宁彦轻叹一声:“因亥家所误,我们交不齐朝廷征缴的马匹,依律当被抄家为奴,所以我等连夜出逃,摆脱追捕,前来投奔大哥!”
谢东来听言,想起自己的遭遇,亦摇头感叹:“朝廷连连征战,苛法愈严,再这么下去,百姓该如何是好!“宁彦等人连声附和,谢东来见他们面带倦容,便道:”哎!不说了,你们一路劳顿,赶紧随我去寨中歇息吧!”说罢,谢东来带几人上山,进入山寨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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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除了早晚为师父打水,吃喝拉撒外,洪歌全部心思都放在念咒打坐上,一刻也不敢懈怠,转眼已过六日,可洪歌闭上双眼始终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想到这些天丝毫没有进步,洪歌不禁愈发焦躁。
“哎!只剩一天了,我若真没有灵根,练不了本领,该如何才能报仇?!”他默念着,连连叹气,站起身来又在洞中来回踱了数步。
稍时过后,只见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又搓了搓脸,振作了下精神,便接着以凝丹式坐回角落,双眼紧闭,默念起凝丹诀,再次试图内观,可一连过了数个时辰,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哎!我这命啊,若真报不了仇,就再想其他法子吧!”
“咕……咕……”
洪歌正念叨着,腹内传出饥饿之声;此时已是午后,洪歌午饭未食,加上一连练了数日,毫无进展,自是心中无比烦乱。
“饿死爹了!不如出去转转!”
于是洪歌拿着木桶踱至洞外,躁郁的他大叫着,奔至水潭边;半个月前,他早在水潭一角布下渔网,结成迷魂阵,用来捕获鱼虾,偶有收获。
洪歌慢慢靠近渔网,将网一拉,发现里面有条不大不小的黄扁鱼,他兴奋地将鱼儿拍死,刮了鳞片,架起篝火烤起,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洪歌伸展筋骨,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此时,碧波荡漾的深潭映入眼帘,阳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四周葱郁的绿树青山,使得潭水愈加的清冽动人;
心中憋闷的洪歌想起自己数日来未曾洗澡,全身满是黏人的汗垢,于是便脱了个精光,爬至潭边的一块大青石上:
“姑获,我干你八辈祖宗……”
洪歌大叫着跳入水中,激起一簇水花;他骂骂咧咧,在水中扑腾乱舞,尽情发泄……
接近黄昏时,洪歌用木桶装了水,回到洞中,浇灌在师父本命桃木的树根上。
“怎么样了?眼前还是一抹黑?”桃树上,桃夭法师的人脸睁开双眼缓缓问道;
“是啊!师父!”
“别急,真练不了法术,为师再教你点别的!”
“嗯!”洪歌点了点头;
在水中泡了一个下午,洗去尘垢,又舒活了筋骨的洪歌此时只觉一身干净舒爽,经络通畅,全身肌肉比之前大大松驰;只见他回至角落盘腿打坐,闭上双眼,默念起凝丹诀,开始排出杂念,冥想入定……
渐渐的,在一片黑暗中,洪歌看到了一束闪烁的白光,靠近白光,发现有一片土地被包裹在白光中,地面上污秽不堪,囤积着无数脏物,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小子,你终于做到凝丹内观了!”桃夭法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啊?!师父,是你在说话?”
“嗯,你我现在皆在你意里之内,小子,恭喜过关。”
“太好了,果然修行不可硬来,偶尔放松下还是很有利修行的!”
洪歌说着,只觉一股极难言状的恶意袭来,意念被迅速拉回现实,猛然惊醒;他周身气力喷涌,燥热难耐,一股酸臭的腐气从其腹中上涌,忍不住吐了一大滩;
“练这个不会练怀孕了吧?”洪歌看着那一大堆呕吐物惊呼道;
“不会的!你初次聚炁,会自清肠净腹,除了上吐,下泄肯定也少不了啊……”
桃夭法师话音未落,洪歌又觉腹痛难忍,急忙跑到洞外一棵大树下,解起手来;片刻之后,洪歌解好了手,用树叶擦干后,正提起裤子走回洞中,却又觉一阵腹痛,两股腐气分别向上下冲去,使得洪歌除了想吐,还很想拉……
洪歌无奈之下又钻回洞外的树林中,就这样,洪歌上吐下泻,闹腾了一夜又一天,到最后,竟只能吐出或者拉出清水,时至次日深夜,方才停歇。
“哈哈!你肠胃应该是清理干净了!”桃夭法师道;
“师父!我这不是上吐就是下泻的,以后想要修行的话,是不是不能再吃饭喝水了?”
“没事!你今日排除体外的,乃是常年淤积在腹内的脏污,人肠长约两丈有余,曲曲折折堆积于腹内,就算是每日排便通畅,也会积累不少脏污,这些脏污不仅会滋生疾病,也有碍练气修身;你坚持修行的话,以后进入肠腹的水和食物都会及时分解,化为充沛之体力!”
“都直接分解了,那我以后不会再拉屎撒尿啦?”
“哈哈!屎尿乃食之残渣也!化力所汲取的只是水和食物中的养分,屎尿仍然会有!只是更加通畅,浩浩兮如大江大河,会及时痛快地排出,不再会淤积于体内!”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练这个还带通便的!”
“好了!小子,折腾这么久,该进入正题了!现在,你摈弃杂念,将周身气门大开,积炁于丹田,进入冥想之境,保你有惊喜!”
洪歌听言,将身体摆作凝丹式,默念凝丹诀静心入定,一瞬之后,洪歌开始觉察到四处的无形之炁由毛孔而入,聚向丹田……
恍恍惚惚之中,洪歌透过白光,又看见之前那片土地,地面上的污秽,恶臭早已消失,露出细如粉晶的红色土壤,一株巨大的禾苗破土而出,渐渐长成一株晶莹剔透的参天巨荷,各股真气似清风一般流转而来,于巨荷中心聚集,凝结成露珠,慢慢汇集成一池清水,将巨荷填满……
“小子!那巨荷便是你的丹池!”桃夭法师道。
“丹池?”
“丹田之上生丹池,
池上自有小周天。
天上明月星辰聚,
聚象轮转在丹田。
小子,看清楚了,池里的清水便是从炁中分解而出的阴煞之气,显示着你的真气储量,现在,抬起头来!”
洪歌抬头看天,只见一轮明月高悬于幽幽夜空之中:
“哇!这,这又是什么?”
“小子!这便是你小周天内的星阵图。一般来说,法修者初次聚气,就会自然形成星阵,称为:集气开星!”
“哇,听起来真是猛到飙血……”洪歌不禁感叹;
“好了!别废话了!现在,我便教你如何化其为法力;首先,你集中精力,看向丹池内的清水,用意念将池水煮沸!”
洪歌听言,集中精神望向池水,片刻之后,只见池水热气蒸腾,化为五彩斑斓的气泡伸至夜空,变作点点繁星,环绕于明月四周……
“徒儿,看见没有,那些繁星便是你法力之化象!”
“原来法力是这个样子啊!”
“小子,你已凝丹内观,吸炁化法,此后,便可正式开始修习法术了。”
“好耶!”洪歌自是十分欢喜;
“嗯?!那是什么?”这时,桃夭法师望着星阵图的西北方道;
只见星空的东北方有一个黑洞,比夜色更加幽黑,惶惶无尽,深不见底;
“东北上关为坤位,对应你的右手!此宫……有异啊!”
“这,这不要紧吧?师父,我会不会出事啊?”洪歌开始有些紧张;半天后,桃夭法师并未搭话,洪歌越发焦急:
“喂!师父你去哪了?师父你说话呀,没睡着吧你,别吓我啊……”
“虽说每个人星阵图都不太一样,但这种黑洞还真是第一次见!”洪歌叫了许久,桃夭法师才缓缓答道;
“那到底有没有事啊?”
“没事……吧!”
“啊?!!”
“别紧张,我仔细看了下,这个黑洞并没有吸收你的法力,应该不会影响你修行!”
“哦……”
“走,我们先退出小周天!”
洪歌听言,从内观中退出,思绪回到现实;
接着,洪歌突然打了个寒颤,只觉数股冰寒侵入筋骨,全身筋脉好像坏死了一样不能动弹;又过了片刻,丹田之中,愈来愈暖,一股法力由丹田而出,向全身扩散,冲向周身血脉。冰冷的肉身在暖流的侵润下,渐渐过暖,经脉抽搐抖动,各条大筋细络仿佛重生了一般……
“爽啊,师父,从来没这么爽快过,全身经脉感觉像是被阳光晒暖的山泉冲过一遍啊!”洪歌眼神迷离,一脸陶醉道;
“爽吧!第一次集气开星都这样,爽着爽着就习以为常了!”桃夭法师微笑着,接着说道:“洪歌,将你右手给为师看看。”
洪歌听言,走近桃夭法师的本命桃木,将右手伸出,只见手掌内不见一道掌纹,掌心只有一个黑色的小疤,陷入皮肉内。
“奇了,一道掌纹都没有,你这掌心的疤是怎么回事?”桃夭法师好奇的问道;
“听奶奶说,当年她捡回我时,我右手受伤,掌心插着一块玄晶镜片,这疤就是这么来的。”
“玄晶镜片?据说这玄晶镜是当年清聆会那帮术士用来通灵虚空之境的法器。洪歌,你星阵图有异,或许与此事有关。”桃夭法师思索着低声道,他化名老陶在零叮村休养期间,听过无数遍村正剿灭清聆会的英勇事迹,因此做出以上推断。
“那我练功不会练出人命吧?!”洪歌再次不安地问;
“暂时没看出什么要命的地方。生死由命,造化由天,是福是祸,好徒儿,我们静观后效吧!”
“嗯,看命了,希望一切顺利!”洪歌听言皱眉,望向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