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上课锣一只在响，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回教室，城女孩跑到小妮身边伸手想拉小妮的手，却有收回去了的说，我带妳去教室吧。
妳先去，我先去上个厕所。
嗯，妳快点来哦。
很快安静的像是荒芜的沙漠地带，要是飞来一只嘎嘎叫的乌鸦很是应景了，小妮低头缓解一下情绪。
走上楼，一边是讲数学一边是讲语文，数学更吸引小妮一些，蹲下身子行走的小妮去偷取知识，像个小偷不敢光明正大的取偷，只能躲在暗处等待机会，小妮蹲坐在教室外的窗户下，里面老师的声音时大时小的，小妮偷不到一点经，语文那边的声音很大，同学们齐声读诵课文，小妮屁颠屁颠的去语文那边偷经了。
老实说，以我们小妮的身高完全不用这么累，大摇大摆的去偷便可。
小妮闭上眼睛听着，同学们的声音在耳边高低起伏着如同一批又一批的战士杀来，心里好像在打仗一般，小妮跟着他们后面小声读了起来。
安静下来，小妮打算探出头看看，站起来，头发倒是替她先看了看，努力的踮起脚尖，一眼就和一男孩对视了一下，男孩吓得跳了起来，小妮赶紧蹲下走动位置。
男孩使力的把头往窗外挤。
李胆，你真是好大的胆啊，是不是体育课没上够！老师愤怒的叫喊着。
不是，老师妳快看有个人在外面，刚刚和我撞个正着。
我看是你的魂魄在外面吧，还召唤的回来不？
不信妳去看啊，李胆带点不满的语气说。
老师本是要去看一下的，被他这么一说来气了就说，我看你啊，得叫家长来一趟了。
小妮偷走被坐在后座得同学从教室后门看到了。
后座男孩起身说，是有一个人，刚刚我看到她出后面走了。
老师这回不得不去看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说，看来你得魂魄也在外头。
引得同学们哈哈得笑起来，两位站着的男孩都觉得这老师有点傻，都说了走了，她走了，妳往门外看什么啊，看校长来没来啊。
小妮唱着自编的小曲，下到一楼转角撞上了一位男老师 ，吓得小妮连连后退几步。
妳是那个班的？去上厕所嘛？
小妮点头，正好没想出理由，谢谢你哈。
小妮从男老师边上走去，男老师上楼梯时回头看，不见小妮往厕所去就叫道，唉，厕所在那边啊。小妮听到后加快脚步，男老师看出蹊跷......
办公室里，只有小妮和男老师，此时已经下课。
男老师很是严厉的问，我再说一次妳是那个班的，小妮低头不做声。
好，到时候老师们来办公室就叫妳家长过来。
小妮心想，爷爷是不会来的，叫你也叫不到的，老师。
我不是来上学的，小妮说。
不是？来搞破坏的？
就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的，老师。
冲进来一个男孩说，报道，我知道这妮子是那个班的。
说。
是二年级的，我上体育课看到的，说是新生来着。新生？没有新生！所以妳来学校到底是来干嘛的。小妮心想，老师你说我能干嘛？，我这样子的身板能对学校做什么坏事，不是都说了嘛，我就是来看看的啊！！！
我没别的意思的，老师。
哦，方老师妳来了，妳看看这是不是妳们班的，说是新来的学生。
啊，我怎么不知道，方老师走到小妮边上看了看她说，好像是听班上说有个转学生，但是校长没跟我说过啊。
这好办了，她是偷摸进来的，还在学校玩了一整天，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
好啊，老师啊，你现在才意识到我不是来读书的啊。
你别这么说，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事，方老师搬来一把椅子说，妳坐下吧，有什么事跟我说。
方老师妳又不是没看昨天的报纸，十三岁的男孩持刀杀母后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吃冰激凌啊。
李老师，这是很小很小的概率，你也太敏感了。
小芳也被叫到了办公室，小妮要向她靠拢，她却躲开了。
是不是妳说她是我们班的新生！方老师提高声音对小芳说，惊了小妮心里一下。
小芳开启撒谎模式，她是我的表妹，家穷从小就没上过一天学，今天是她求我带她来看看学校的。
方老师脸上浮出一丝怜惜就对小妮说，妳为什么不早跟老师说。
因为表姐不让我说这个......
行，我相信妳们，小芳妳先回教室去吧。
方老师从办公桌上放着的铁盒子里拿出一颗咖啡味的糖给小妮。
妳认识字不？
小妮摇头，为了不让小芳受处罚。
老师教妳认点字吧，平时妳也多问妳表姐小芳，多认得点字总归要好一些。
老师这是什么糖啊，小妮拿着手里的糖，咖啡两字不认识。
方老师从盒子里又拿出一颗糖，指着小包装袋上的字说，咖，啡，糖。
咖啡糖，小妮说。
对，妳记性不错。
放学时间是四点半，走到家六点本多，有的同学会把晚饭带到学校，放学走饿了就吃，要是被老师罚抄作文最多也是到五点就得放走，一到家得给老师抄完。
桌上的碗里有一个馒头，是爷爷留给小妮吃的。
咬一口嚼好几下才吞下，忽然想到今天遇到的姐姐说是要我晚上去她家拿南瓜饼吃的。
小妮把馒头塞进口袋出门，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较远处有一点灯火，正左右为难时，躺在炕上的爷爷说，妳去哪里？
我去拿南瓜饼回来给爷爷吃。
真的假的?刚才为何不说，是想吃独食啊。
不是的，爷爷，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小妮鼓起勇气就要出门，爷爷说，南瓜饼都让我吃了，妳吃我的屎吧，应该有点南瓜味。
小妮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想哭没用，没人会哄她，想大叫没用，没人会惯着她。
爷爷说，妳站哪里干嘛，谁叫妳这么晚回来的？回来的早，给妳吃一个都可以，这次算是给妳个教训，到点回来吃饭，妳不知道嘛，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叫先下手为强。
小妮还是站在门外不动，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远方的一点灯火灭掉了，像是自己小小的人生在黑暗里永远找不到光明。
哎呀，妳把门给我关了，上来睡觉，我要关灯了。见小妮还是不为所动，直接把灯给吹灭的说，老子要是明天感冒什么的，妳就知道厉害的。
小妮站到月光从窗外打进炕上为止，关上门摸上炕，睡一觉明天还得继续。
小妮发现爷爷给她留出来半边的被子，小妮毫不犹豫的盖上，哼，这样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老头！
爷爷把被子掀开小妮也不起，嘿，还没有一个妮子敢跟我这样行事，妳不吃南瓜饼是吧，我去全吃了。
听到这话，小妮心中还是有一点点原谅不了爷爷，于是等爷爷把南瓜饼烤热了，立马起身走到爷爷身边说，爷爷我也想吃这个饼。
呵，妳不是挺清高嘛，没的妳吃的份。
小妮也不着急，拿把凳子坐爷爷边上，眼睛可怜巴巴的看他吃，既然没吃完就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要留给我吃的。
吃饱了，算了，最后两个妳吃吧，加点糖吃也可以。
小妮来到了那妇人家门外，窗户被关的结结实实，门也是，当然了窗户不关上小妮也看不全里面是什么情况，从门缝里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一般这行头是没人在家的，来都来了还是敲敲门吧。
敲了一会。
来了，谁啊，妇人打开门看到小妮就说，是妳啊，快进来外面冷。
里面有火炉，水壶在地上是刚刚烧开的，还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还有一把椅子上面放着个篮子，篮子里的东西被白布包着，厨房和自家的一样只不过她家厨房还有个门，门是关上的看不到里面，炕有三四米长，不靠窗的一边有好一堆东西但被白布覆盖着只能用像座小山来形容。
来吃玉米，妇人拿给她玉米粒的说，坐下来吧。
小妮说，谢谢，妳吃饭没有，阿姨。
还没了，妳吃了嘛？没吃，一起吃，我下面条。
我吃......的不多。
好，我再去下一点，加点胡椒粉给妳尝尝。
妇人进厨房后把门关了，小妮想进帮忙也只好作罢，估计阿姨不喜欢别人进她的厨房吧。
不久妇人就端来两碗面说，给，吃面，不够我再去厨房加。
妇人把自己的面放桌上，坐在炕上织起毛衣来。
小妮吃了好几口面说，阿姨妳不吃面啊，天冷吃凉的不好。
等一下没事，冷了就放锅里再加热一下。
将空碗放到桌上就说，阿姨，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妳儿子啊。
等一下就去，给他送饭呢，妳看我织的毛衣好看不。
嗯，红色的喜庆。
阿姨，我帮妳倒水吧，小妮提了提水壶的说。
妳提得动嘛？
提不很动。
我来吧。
妇人提起篮子的说，妮子，妳帮我拿毛衣吧。
小妮将毛衣当围巾的绕挂在脖子上，妇人提篮子的说，有点远哦，妳走的了嘛。
不会是城里吧，小妮有点怀疑她是人贩子了，以前的经历让她警惕起来。
以前儿子在城里做事，儿子孝顺我，就在山里头找了个工作。
山里有什么好工作呀。
不知道，我也听不懂他说的那些话，估摸着只有读书人才能听懂。
难道是在挖古董？小妮听老开说过，早些年时总有考察团什么的来挖古董，那些人有时说话很难听得懂，老开说是文言文，估计阿姨儿子就是挖古董的。
好像是吧，我不太懂，到时候妳就知道了。
越走小妮越不安，有好几次都想放弃，挖古董的在这种地方工作想想也正常。
还有多久到啊，阿姨。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一直走，什么都不能阻挡她一般。
走到了坟地，妇人加快脚步，小妮跑起来跟上她的步伐。
妇人扑倒在一座坟前，双手抚摸着黄土说道，儿啊，娘来看你来了。
小妮整个人都傻了，万万没想到她儿子会是黄土儿，走来时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是这种情况，想的最出格的情况是她儿子是狼人男孩，狼人男孩都不会说话吧，自然就听不懂了，从这也联想到她可能是死了儿子，见到狼人男孩有些像儿子就总是来找他，篮子里的估计是生肉，或者她是人贩子，只是越走越远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往大山里走几步就没什么人了，是人贩子早下手了，何必大费周章。
妇人趴在坟上好像是睡着了，小妮走近些看看，妇人在嗦鼻涕声音很小，不靠近很难发现。
可以看出她是知道儿子死了的，大概是不愿接受事实吧。
妳看我儿子长得帅吧，妳不是说要让他教妳识字嘛，妳问问他吧。
你......好？
尴尬几秒，妇人说，妳说话啊，看见帅哥花痴了啊，还这么小就想当我儿媳妇。
他说什么了？小妮问。
妳是耳朵不好吧，他说妳几岁了，长的很可爱。
我七八岁的样子，你也长的很帅......哥哥。
哈哈哈，在妇人看来有两人在发笑，妇人带着笑声和小妮说，自己多少岁都记不住啊。
妇人收起笑声的说，要去多久？
隔几秒，妇人说，要多带几件衣服，现在的天气变化很快的。
从妇人的脸部表情不难看出她儿子要走出去几天，没人知道她儿子要去那，连她儿子都不知道。
妇人把篮子里面的一层白布掀开，三个碗里装着空气和一双筷子，端拿着碗像是里面真装了吃食似的，手微微的抖动将碗放到坟前的说，来多吃点肉，看你这几天都瘦了，把筷子插进黄土里，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吃嘛，小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话。
妳要不要尝尝？
我吃饱了，哥哥吃就是。
来嘛，我儿子不嫌弃妳，呐，筷子，从黄土里拔出筷子就像从她儿子口里拔出的一样，拔的很轻缓。
我真不吃，小妮后退几步想要跑走，心里存着的善良不让她这样做，不能把一个疯女人扔下不管，不过好像也不是她第一次发疯了，说发疯有点过，想骨肉想到出现幻觉了吧。
妇人说，妳这么瘦小吃点好的长得高啊，几秒后妇人说，好吧，把筷子又插了回去。小妮心里谢谢她儿子为自己解围。
小妮又是笑容又是让妇人翻译的，扛过了半小时，精湛的演技都可以去演电影电视了。
走吧，回去了，妇人收拾好地上的碗和空无的饭菜。
小妮走的很急促，妇人在后面喊道，妳慢点，一道回去啊。
妳走这么快干嘛，谁会杀了妳不成。
我想尿尿了，找不到地方。
随便尿嘛，有没别人。妇人脱掉裤子蹲下尿了，是没第三人在场，但如果有人走来很容易就会看到这里，一点遮挡的植物都没有。
妇人说，妳也来尿啊，我这里有卫生纸呢，说来不好意思，是我上次来在儿子做事的地方偷拿的。小妮也作罢的蹲下尿了出来，妇人擦了擦尿尿的地方起身。
小妮问她要纸，妇人从口袋里拿出空气纸给小妮，小妮尬尬的笑了笑，凭着想象力从妇人手里拿过“卫生纸”说，谢谢，阿姨。
妳还说要跟我儿子识字了，到哪了一句话都不说，走的时候还猴急，我儿子以为妳不喜欢他了。
喜欢喜欢，我喜欢的，一下子忘了跟妳儿子学习的事了。
好吧，下次再来吧，要等好几天啦。
等得了等得了，小妮心想多久我都等得了。
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妇人走到家门口问，今天做多做点菜吃，妳不来就算了。
小妮脑袋要摇断就说，不用不用，谢谢阿姨，我爷爷在家里等我。
好吧，有空再来哦，妇人唱着小曲走进家门，精神紧绷着的小妮总算是松了口气。
吃过午饭，今天是周六去小芳家找她玩耍，顺便也问问她对妇人阿姨的事知道多少。
小芳正坐在炕上看语文书。妳家里没人嘛，小芳，小妮早已站在门口多时，以为小芳不久能发现自己，不料她看的太入迷了。
嗯？小芳把语文书放到双脚间，小妮妳来了啊，我还打算去找妳的，把书放在炕上下炕，两人互相走向对方。相互走向的友谊才叫朋友。
我们出去走走玩玩吧，小妮说，今天没帮叔叔的忙嘛。不忙的，走吧，小芳拉起小妮的小手，小手拉小手友谊天长地久。
把家门关上，两人开始走，周六大多数时候两人不是妳找我就是我找妳的。
哎，小芳，妳知道那个阿姨嘛，就是喜欢哈哈大笑的，走去学校会看到她家的那位阿姨。
她啊，小芳想到什么的笑出声来的说，妳是被她吓到了吧，妳知道嘛，一次放学回家的时候，她把龙蛋看成了她儿子，抓住龙蛋一顿亲啊。
哈哈哈，龙蛋咋反应，小妮想幸好我是个姑娘。
他啊，一开始吓得软坐在了地上，那疯女人还想给他吃奶子呢，想想画面就好笑，妳可别跟龙蛋说啊，不然他会追着我骂。
好，他胆子那么小的，感觉比我都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