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亦風得偿所愿(二)
在一片庆贺声中,田煜忽然走到大殿中央,他站在师亦風身边,对师沐寒俯身施礼道:“陛下,老臣有一事要奏请陛下。”
“国丈请说。”师沐寒微微抬手,示意田煜将话说下去。
此时,支持师亦風的众臣心中都激动不已,他们知道田煜接下来要说什么,今日便要看师沐寒的决断了。
“陛下,”田煜再次拱手言道:“储君乃国之根本,太子立,则祸难弥。今三殿下身为我北齐嫡子,如今又立奇功,可见乃是天命之人,老臣以为,三殿下才德兼备,可堪大用,当立为储君。”
田煜话音刚落,师沐寒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本还沉浸在攻破凉夜城的喜悦当中,可田煜的一番话却让他意识到,今日二人怕是有备而来。
与师沐寒同样不悦的还有陈家父子。陈翀见田煜今日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心中当真是气愤至极。
尽管自师亦允死后,像陈家这般支持师亦辰的官员并不多,可陈翀作为陈贵妃的父亲,先太子的外公,在朝堂上的分量仍是不可小觑的。
陈翀上前一步,拱手对师沐寒说道:“陛下,老臣以为此时便商议立储之事为时尚早。如今先太子过世不过才短短一年,若此时便立太子,恐先太子地下有知,心中悲戚。更何况,陛下如今龙虎之年春秋正盛,又何必急于立储?”
陈翀的话得到了其子陈启蕃以及几位朝臣的附议,可田煜却神态安然不紧不慢地说道:“陈将军这话不对,陛下龙虎之年不假,可这又与立储有何干系?自古帝王,但凡明君,无一不是早早确立东宫,东宫亦是国之根本,早立储君也是安定天下的一种方式。至于将军所说怕先太子会心中悲戚,这话更是无稽之谈。此番南陈北境动乱,全因南陈皇长子高颂谋逆所致,可好好的一个皇长子为何要谋反,想来定是与夺嫡脱不开关系,如此看来,储君一日不立,这夺嫡之乱便不可避免。先太子素来心怀家国天下,似他那样的人,心中定是希望北齐诸事安稳,依老臣看,先太子不仅不会因立储之事心中悲戚,反而会为此欣慰欢喜。”
田煜说完,便有转头对师沐寒禀道:“陛下,自古立储,立嫡立长,三殿下乃是陛下唯一的嫡子,如今又为我北齐夺下凉夜城,灭了南陈的锐气,不管从哪一方面,三殿下都当得起东宫之位。”田煜说着便忽然双膝跪地,叩首求道:“请陛下立储。”
支持师亦風的众位朝臣见此情形,也忙纷纷跪地,求请道:“请陛下立储。”
师沐寒坐在龙椅上已被田煜等人驾的骑虎难下。理智告诉他,师亦風确实该被立为太子,可自情感的最深处,师沐寒却最不愿将帝位传给师亦風。尽管他也是自己的儿子,可一想到田熙玥,一想到田家,师沐寒便觉心中恶心。
然而作为一个帝王,又怎能任情感战胜理智。
师沐寒看了看每日师亦辰所站的位置,近来天寒,那孩子已有三日不曾上朝。
事实上在师亦允死后,师沐寒并非没有想过将师亦辰推上储位,可那想法也不过紧紧一瞬而已。
在师沐寒看来,无论是师亦辰那羸弱的身体,还是那柔弱的性子,都不足以成为一国之君。既如此,为何不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享受一生。
师沐寒微微闭上上眼,长子师亦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阿允,父皇对不起你。”师沐寒自心底暗暗言道,最终,终是睁开双眼,叹息一声,无奈地应允道:“国丈与众臣之言甚是有理,三皇子师亦風文才武略,立有奇功,当立为太子。”
“陛下……”陈翀还欲再说什么,却被师沐寒打断道:“陈将军,朕知你心中想念先太子,朕也一样,可阿允他,回不来了。我北齐终于一日是要交给年轻人的,立储之事早晚要做,既然如此,便也不必再拖了。”
陈翀见师沐寒心意已决,多说无用,便只好俯身称“是”。
“胡阜。”
“奴才在。”胡阜弯着腰走到师沐寒身边。
“拟旨。”师沐寒吩咐道。
“是!”胡阜忙上前磨墨,准备草拟旨意。
“自朕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桃行庆,端在元良。皇三子师亦風,为朕之嫡子,天意所属,兹恪遵天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虽说胡阜还要将草拟的旨意下送至中书省,再由中书省的翰林正式撰写宣旨,但既然师沐寒已在朝堂上颁下口谕,师亦風入主东宫之事便已算得上是板上钉钉了。
“儿臣谢父皇隆恩,请父皇放心,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望。”师亦風的脸因激动而微微泛红,他双膝跪地,连叩三首。
一旁的田煜等人也纷纷跪地大喊:“陛下英明。”
退朝后,师亦風与田煜一同向外走去,途中所欲之人皆上前恭贺见礼。陈家父子见此情形不免心中愤懑,可任凭他们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终究是改变不了师亦風已成为储君的事实。
陈家父子自师亦風身边走过时,也仅仅只是出于礼节地拱手施礼。不过师亦風却并未因此气恼,相反的,看到陈家父子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反而心中很是愉悦。
“外公,你看陈家那对父子的脸色,当真是好看极了。”师亦風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
而站在一旁的田煜也满脸的得意,看着陈家父子的背影,他沉声说道:“多年来,陈家仗着师亦允是长子,又有陛下的偏爱,就想要辅佐他问鼎东宫,可谁曾想,那小子竟是个短命的,可见啊,人算不如天算,连老天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外公所言极是。”师亦風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多亏外公让風儿将凉夜城之事暂时压下,否则今日也不会这般顺利。”
“也是太子殿下自己能干。”田煜说罢,与师亦風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