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乐泪流满面，若水心里一惊，径直闯入了清心殿，直入内室。
室内寒气缭绕，龙榻上唐棣紧闭着双眼，皇后坐在床头，双目空洞无神。
若水走到床边，看着已无生气的唐棣。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皇后缓缓开口道。
“到底怎么回事？” 若水看着随后进来的长乐。
柒寻跟着长乐进屋，往龙榻方向看了看，转而担忧地看着若水。
长乐止不住抽泣，皇后出声解释。
原来唐棣称帝多年，日日忧国忧民，积劳成疾，半个多月前，一病不起，身子每况愈下，太医束手无策，熬了十数日，终是油尽灯枯，不治身亡。
不夜城动荡不安，城外叛军聚集，为避免朝野动荡，长宁太子当机立断，陛下驾崩一事秘而不发，对外宣称陛下卧病在床，由太子监国。
事关重大，除了皇后、太子长宁、长公主长安和小公主长乐，只有唐棣近身的公公知晓此事，连叶纪棠都毫不知情。
而那龙榻，下面是冰冷刺骨的寒冰，上面盖着的龙纹锦被，里面装的也是冰块儿，以延缓尸身腐败。
所以清心殿重兵把守，不让外人靠近。
若水心情沉重，看着极力忍着哭声的长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正在处理政务的长宁太子听说有人闯入清心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是友非敌，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柒寻说道。
“夜闯皇宫，所为何事？”
若水看着长宁，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蟒纹华服加身，稚嫩的脸盘此刻显得成熟稳重。
“听闻陛下病重，本想顺路探望一番，没想到……”
“既然你们看见了，便留你们不得了！”长宁顺手拔了唐棣生前的佩剑，剑指若水，说道道：“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本宫亲自动手？”
柒寻走了两步挡在若水前面。
长乐拉了拉长宁的衣角，“姨是父皇和母后的朋友。”
“那又如何？父皇驾崩，此事若传出去，别说城外的叛军，就是朝野上下又有多少人狼子野心？”
“太子殿下多虑了，我们绝对不会对外多说半个字。”柒寻道。
“本宫如何信你？”长宁太子依旧不依不饶。
“宁儿！”皇后缓缓起身，许是伤心过度， 许是久未进食，顿觉一阵眩晕。
“母后！”长宁太子正欲去扶，却发现若水已经出现在皇后身旁，她刚刚是怎么过去的？
“玉兰！”若水扶着皇后坐下来，“我本来应该宽慰你几句，但是我自己也未勘破生死离别，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只是陛下他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玉兰拉着若水的手，“姑娘，玉兰可否求你一件事？”
“你说。”
“你是得道仙人，可否求你帮宁儿守住大兴江山？”
见若水迟迟不答，玉兰直接跪在地上，“姑娘，玉兰求你。”
“母后！”长宁和长乐异口同声道。
“玉兰！”若水连忙把她扶起来，“你不要这样，容后，我会与太子殿下详谈此事。”
“好……好……”玉兰连声说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晕倒在若水身上。
“玉兰！”
“母后！”
柒寻给皇后探脉。
“寻叔叔，我母后怎么样了？”长乐问道。
“皇后娘娘多久没吃东西了？”柒寻问道。
“父皇驾崩以后便粒米未进。”
“也一直没有休息？”
长乐点点头，“母后一直守着父皇，不眠不休。”
长宁太子看着皇后憔悴的容颜，深感自责，父皇驾崩，他们自顾不暇，忙着想法子瞒天过海，却忽略了他们的母后。
他们把皇后放在旁边的软塌上，若水给她传输灵力，等气色好了些许，若水才收回手。
柒寻说道：“皇后娘娘是太累了，先让她好好睡一觉，让御膳房备好粥，等皇后醒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吃东西。”
“是，长乐知道了。”
长宁看向若水，“你们当真是得道仙人？”
若水：“不是！”
长宁：“你可会帮我？”
若水：“五年前我在不夜城设下结界，邪祟妖魔不可进，今日在城门口演了一出戏，叛军暂退，能帮的我已经帮了。”
“原来在城门口退兵的就是你们二位吗？”长宁太子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戒备，白天城门口发生的事叶纪棠已经上报，只是并未禀明来人的身份。
别人一来就帮了大忙，他还……长宁太子心生愧疚。
“举手之劳。”若水说道：“我本是追查苍云剑而来。”
“苍云剑……”长宁太子说道：“前辈设下结界，保不夜城平安，长宁感激不尽，但是眼下却因为这结界，惹来叛军攻城，长宁不知该如何是好？”
“叛军进犯并不全是因为结界，他们只是为了师出有名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柒寻说道。
长宁太子：“但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苻知远以此来战，深得民心，父皇曾说过：得民心者方得天下。”
若水：“你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若苍云剑不除，任它继续屠戮百姓，不夜城很快就会成为必争之地，到时候一场腥风血雨怕是免不了了。”
“那……能不能把结界撤了？”长乐说道：“这样他们就没有借口了。”
若水摇摇头，哪儿有那么简单。
“既然只是一个借口，就算这个借口不能用，他们总会找别的借口。”柒寻说道：“乱世出英雄，眼下时局动荡，有点本事的人都想在乱世中闯出一番天地。”
“前辈所言甚是，不知前辈可有应对之法？”长宁太子已然没有刚进门时盛气凌人的架势，倒像虚心求教的后生。
若水思忖片刻，“先放出消息，就说苍云剑早已在不夜城现身，但碍于天子脚下，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把事情压下来了。”
长宁太子瞬间明了，“多谢前辈指点，但是这也并非长久之计。”
“权宜之计而已。”若水说道：“归根到底，苍云剑才是祸乱之首，苍云剑不除，天下就不可能太平，就算能守住不夜城，太子殿下他日继承大统，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夜城外的百姓水深火热吗？”
“苍云剑一案，听说是招摇……”
若水打断长宁的话，“既是道听途说，便不可妄下断言，这件事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眼见尚不一定为实，更何况只是听说，你贵为太子，断不可因为几句虚言便随意下定论。”
“长宁谨记前辈教诲！可是苍云剑神出鬼没，不知如何才能……”
“你们只需固守皇城，我去诛杀妖邪，不过……”
“不过什么？”长宁问道。
若水：“数日前得知，死在苍云剑下的人皆被勾走了魂魄，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收集魂魄的话，发动战争绝对是最便捷的方式，所以这皇城怕是不好守。”
长宁看了看龙榻上的唐棣，又看了看熟睡的皇后，再看看长乐，最后看向若水：“本宫和不夜城共存亡，只是母后和长乐能不能拜托前辈……”
“不要！”长乐说道：“太子哥哥，长乐要跟你一起。”
长宁：“长乐，你还小，日后……”
长乐：“我不要！”
长宁：“你跟母后一起走，就算太子哥哥求你，母后如今这样，总要有人照顾。”
长乐：“那就让长安姐姐走。”
长宁：“不行，大姐已经婚配，这个时候她走了驸马那边怎么解释？”
长乐：“我不管，母后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