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书名:生如夏花 作者:止立言 本章字数:3756字 发布时间:2023-11-06

陈勇牢记妻子的话,只想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希望能通过低调做人、做事,避免成别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可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有时候即使躺着也会中枪。

这天,陈勇到梁万山副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他发现办公室的大门紧闭,于是,就轻轻地敲了几下。可里面却没有人回答,他以为局长没有在里面,刚想转身离开。这时,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来是另外一个处里的副处长陆春梅。只见她脸色绯红,头发有点凌乱,衣服有点不整齐。她轻声地和陈勇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匆匆离开了。陈勇走进了办公室,看到梁万山副局长同样是头发凌乱,衣冠不整,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的文件。梁万山副局长见是陈勇进来,便做贼心虚地解释道:“刚才春梅向我汇报些重要的工作,所以我才把门关了。我们只是谈工作而已,绝对没有别的事情。”面对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辞,陈勇只能顺水推舟地回答道:“局长,你放心,我只是来汇报工作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那就好!”梁万山副局长轻地拍了拍陈勇的肩膀。

陆春梅是产学研合作处的副处长,她今年三十六七岁,长得端庄秀丽,性感迷人。她是一个权利欲极强的女人,为了升职可谓挖空心思,不择手段。为了讨好副局长梁万山,除了请客送礼外,还不惜出卖美色。两年前便与梁万山勾搭成奸,成为梁万山的情人。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奸情局里很多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一来谁都不愿意在背后说领导的坏话,以免被领导穿小鞋;二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都不想捅破这层窗纸,以免引火烧身。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尤其是在三方竞争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谁都会抓住对方的小辫子大做文章。

就在陈勇撞破梁万山和陆春梅“好事”不久,局里便开始流传起梁万山副局长和陆春梅副处长的桃色新闻。这种花边新闻经过不断的口口相传,添油加醋,演绎得神乎其神,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后来,甚至还引起了双方配偶的怀疑以及市纪委的调查。虽然他们男女双方极力否认偷情的行为,加上也没有被捉奸在床的证据,最终还是平息了家庭的矛盾和调查风波,但他们的名声却一落千丈,基本上失去了晋升的竞争力。

梁万山副局长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陈勇身上,他认为是陈勇把他们偷情的事传播出去的,不然他们的事是不可能让人知道的。这天,梁万山副局长把陈勇叫到了办公室,他黑着脸训斥道:“陈勇,真想不到你居然是那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陈勇知道梁万山副局长指的是什么,他急得脸都红了,他分辩道:“梁局长,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真的什么也没有说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梁万山副局长哼了一声道:“你就不要再演戏了,你都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陈勇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他知道无论怎样解释都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的。他的话在梁万山副局长听起来就像白纸一样苍白无力。

由于梁万山副局长一口咬定是陈勇传播他偷情的事,因此,他想尽一切办法对陈勇进行打击报复。凡是陈勇负责的工作他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想尽千方百计寻找蛛丝马迹的漏洞,结果陈勇动不动就被梁万山副局长批得体无完肤。写报告,会被批评为狗屁不通,错误百出,返工重写成了家常便饭;办业务,会被批评为能力低下,不懂规则,补做重做成了小菜一碟。另外,还有各种各样莫须有的罪名,甚至说话大声点,桌面有点乱,都会成为梁万山攻击的污点,很多时候陈勇被批评得莫名其妙,云里雾里。除了想尽一切办法挑刺外,还想办法架空的陈勇的一切权力,甚至连拿些办公用品都要经过副局长 的审批。梁万山副局长还剥夺的陈勇一切评优评先的权利,凡是关于陈勇的各项评优评先的提名,他都第一个站起来极力反对。在梁万山副局长的疯狂报复行为下,陈勇渐渐成了局里的边缘人、透明人。陈勇每天过得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但又无能为力。

处里很多人都是势利眼,他们看到梁万山副局长疯狂地排斥陈勇,不但不帮陈勇一把,有些甚至还落井下石,推波助澜,乘机踩上一脚。每个人都把陈勇看成是瘟神,避之则吉,甚至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担心会被梁副局长认为与陈勇是同一伙的人而受到误伤。陈勇在处里成了孤家寡人,与领导、同事形同陌路人。为了排解苦闷,陈勇只能忍气吞声,埋头苦干,每天像缩头乌龟似的缩在龟壳里做人。可做又错,不做又错,陈勇的日子可谓是举步维艰,度日如年。

可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当陈勇在处里已经是焦头烂额,寸步难行之际,一场更大的风暴又向他袭来,他很快便成为了全局的公敌。

市科学技术局除了梁万山副局长外,还有张树强、何镜业两位副局长。他们都是局长一职的有力竞争者,而且都在想尽千方百计力争上位。他们看到梁万山副局长因桃色丑闻而自动退出了局长宝座的竞争,内心简直乐开了花。他们都不愿意错过这个天赐的良机,因此,他们决定绞尽脑汁都要把对方拉下马。他们不是通过正当的渠道来竞争,比的不是双方的能力、水平和业绩,而是挖空心思来诬蔑对方。他们竟不约而同在梁万山副局长的桃色丑闻中受到启发:在这个关键的节点,爆出对方的丑闻,把对方搞臭是最好的办法。可他们又抓不住对方做的见不得光的有力证据,全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可这些也足够让对方喝一壶了。于是,他们竟不谋而合地决定泡制一份举报材料到市纪委,让市纪委即使查不出问题,也使对方落一层皮。可一想到如果用匿名举报,不一定能引起市纪委的重视,他们决定采用实名举报。可用谁的名字来实名举报呢?他们竟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陈勇。既然陈勇已经当了一回“冤大头”,何不再让他再当一回。人家会认为陈勇为了将功补过,才实名举报梁万山副局长的竞争对手。他们派人捏造了一份对方的贪污和受贿的材料,然后用陈勇的名字把打印的材料寄到市纪委。结果,把陈勇再次推向了风口浪尖。

这天,陈勇接到市纪委要求去纪委配合调查的通知。立即引起了局里的一阵轰动,人人都以为陈勇犯了什么错误,等着看好戏,而陈勇则感到莫名其妙。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市纪委,一位叫黄力传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他把两份举报材料放在了陈勇的面前,说道:“陈勇,你的举报材料我们已经收到了,我们想跟你再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陈勇听得是如坠五里雾了。他连忙说:“我没向纪委写过什么举报材料,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黄力传提醒道:“这可是很严肃的事情,材料是以你的名字寄过来的,你不可能不清楚,你先把材料看看吧。”陈勇连忙打开举报信读了起来。他一边读,一边吓得脸色苍白,心惊胆颤。读完后,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用发抖的声音解释道:“这两封举报信绝对不是我写的,我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信。”黄力传盯着陈勇道:“这两封举报信真的不是你写的。”陈勇肯定道:“我真的没有写过,你看,上面的签名也是打印的,肯定是有人冒用我的名字。”黄力传见陈勇极力否认,他只好说:“既然你不承认是你写的信,那我们再调查调查,你先回去吧!”

当陈勇回到局里的时候,他举报两位副局长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两位副局长是鸡食萤火虫——心知肚明,他们都知道对方是使用了同样见不得光手段,他们只有继续把戏演好,才不至于露出马脚。他们把陈勇看作是仇人,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打击报复。如果得罪梁万山副局长还是处里的敌人,那么,得罪三位副局长,陈勇就成了全局的公敌。这个时候的陈勇,根本连在局里自由喘口气的资格都没有了。虽然最终纪委证明了不是陈勇实名举报,但局里的人还是把陈勇看作是外星人来对待。陈勇在局里就像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每天回到局里,陈勇都背着大山一般沉重的心理负担,他就像一个犯了严重错误的孩子,在局里根本上抬不起头做人。

陈勇开始失眠、焦虑,甚至有些抑郁,杨欣看着丈夫无端受到诽谤、打压,心里也十分难过,她不断地安慰陈勇:“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何愁月影斜。你行得正,坐得端,又何需管它流言蜚语呢?”陈勇回答道:“话虽如此,但我在局里完全被孤立,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种滋味的确很难受。”杨欣道:“我明白,我理解你的处境。如果做得不开心,干脆别干了。”陈勇说:“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不干了又太可惜。如果就这样离开,我怕一辈子都被人笑话。”杨欣鼓励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虽然人言可畏,但是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就不怕鬼敲门。既然你不想辞职,就要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我相信总会有一天会雨过天清,还你清白的。”陈勇感激地抱了抱妻子。

俗话说:“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张树强、何镜业两位副局长本想借陈勇这支枪给对方致命一击,没想到却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虽然市纪委证明了举报人不是陈勇,但对于举报材料上的内容还是进行了调查,结果或多或少都查出了他们贪污、受贿的一些行为,一下子把火烧到了他们自己身上。由于三位副局长身上都有污点,结果三位副局长都得不到提拔,而是从其他部门调来了一位新局长史大伟。古语云: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局长雷厉风行,大刀阔斧进行了人事调整,梁万山张树强两位副局长被分别调去了教育局和林业局。新局长史大伟慧眼识珠,非常赏识陈勇的能力和品质,结果把他提拔到副处长的位置上。

面对着这戏剧性的一幕,陈勇有一种如同做梦的感觉。他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自从新局长到任后,局里的一切都恢复如常,人际关系也变得融洽起来,变得风平浪静了。陈勇也从这场权力的斗争中感受到了官场的凶险,因此,他做人、做事变得更加低调、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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