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转过身,仪王出现在面前,她感到有些恍惚,为何此刻会对他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直到看见他身旁的乔姑娘,现在应该称她为佳和郡主,她手里拿着红绸,面带笑容盯着自己,千里寻才清醒过来。看样子他们刚从后山下来,红绸应该是从尼姑庵求的。
千里寻屈膝行礼:“仪王、佳和郡主,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二位贵人。”
乔梦容面带微笑:“看来,你已知道我与哥哥的身份,知道也无妨,但不能因为我们的身份,你就生分,希望幽栖居士把我和哥哥当朋友一样看待。”
穿越而来有了家人,还缺朋友,两位贵人愿意屈尊与她做朋友,千里寻很是乐意:“只要二位贵人不嫌弃,我当然愿意与你们成为朋友。”
乔梦容说:“当然不嫌弃,是不是哥哥?”
申简辰回道:“梦容不嫌弃,我又怎会嫌弃?再说幽栖居士是文渊的好友,也就是我与梦容的好友。”
两位贵人平易近人,千里寻轻松许多,刚刚因地位悬殊产生的距离感荡然无存,反而羡慕起佳和郡主与仪王的感情。
仪王的话语中流露出对佳和郡主迁就之意,在千里寻看来,只有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才懂得处处迁就对方。
“你们是要在神柳上系红绸吗?”
乔梦容回道:“是的,今日哥哥无事,专程陪我到尼姑庵请了条红绸,上面写下我和哥哥的名字,现在我与哥哥要一起把红绸系在神柳的枝条上。”
申简辰心想,红绸上写着“赵朴”二字,他就当是替赵朴来挂红绸,希望赵朴在天有灵,到月老处走一趟,给他的妹妹重新牵一条婚姻的红线。
千里寻目睹佳和郡主牵起仪王的手靠近神柳。
喜兰先挑好一根柳枝,佳和郡主并不满意。仪王个高,用另一只手从较高处拉下一根。佳和郡主很满意,放开仪王的手,亲自将红绸在仪王拽下的柳枝上绑好,二人相视而笑。
千里寻叹道:“二位的感情真令人羡慕。”
乔梦容今日很开心,哥哥如此配合,她似乎找回从前的感觉。听到幽栖居士的慨叹,回应道:“乔公子对幽栖居士的感情也令梦容羡慕不已。”
申简辰放开柳枝,那柳枝向上浮去,将红绸带到较高处,可离最高处的红绸还差得很远。
乔梦容望向高处:“哥哥,为何有人把红绸挂得那么高?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听到佳和郡主问题,苦荞心想:“当然是我家小姐,只有她有这等本事。”
申简辰也瞧向高处:“估计是不想被人摘去,才挂那么高。”
乔梦容担心起自己刚挂的红绸:“我们系的红绸会不会被别人拽走?”
申简辰宽慰道:“应该不会,这么多红绸,也没见有人把它们拽走。你要是担心,可以每日过来检查一番,一旦被人拽走,大不了我再带你到尼姑庵求一条,下次绑得更高些。”
“像那条红绸一样高,可以吗?”
“可以。”
千里寻听着二人的对话,问道:“仪王难道会轻功?”
申简辰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轻功?”
千里寻解释道:“能把红绸挂得那么高,不会轻功的人很难实现。”
申简辰稍有疑惑:“难道幽栖居士也会轻功?”
千里寻隐瞒道:“我……我……我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会那玩意儿。”
申简辰来到幽栖居士面前:“可我听说幽栖居士偷偷练习功夫,为了和离,宁可被练兵官打伤,都不还一拳。”
千里寻猜想,仪王肯定是从东方尘泽等人口中得知,看来隐瞒不下去:“偷偷练过一些,只为防身,至于轻功,我可是一点儿都不会。”
申简辰来了兴致:“幽栖居士可否与我切磋一番?”
千里拳威力不小,只怕将仪王打趴下,即使不打趴下,赢了他,他面子上也挂不住。他是王爷,若败下阵来,难免以后会找麻烦,还是不比试得好。
再说仪王与文渊熟识,千里寻可不想让文渊知道她是一个能把男人打败的母老虎。文渊喜欢的应是像朱淑真那样又温柔又有才情的女子。比试万万不能进行,不管输赢都不能进行。
“还是不了,我是弱女子,又怎能比得过仪王?”
对方拒绝,申简辰不好再继续要求,想起醉云楼诗会一事,说道:“刚来临安时,我跟着文渊参加东方公子举行的诗会,拜读了幽栖居士的新词,一番品鉴下来,想着什么时候碰到幽栖居士,定要叮嘱一番。今日遇见,也算缘分,叮嘱的话还是要说的。”
“仪王请讲。”
“以后写诗作词能不能不要写个人隐私?”
千里寻愣住:“仪王的话是何意?”
申简辰解释道:“你把想要离开夫君的想法写到《断肠谜》中,被人品来品去,可觉得舒服?再说,以写诗作词的名头给别人提供八卦自己隐私的机会,似乎有欠妥当。被本朝人议论也就罢了,只怕幽栖居士美名远播,诗词会被后人一代又一代记住,你的隐私也会被一代又一代人议论,等你百年之后,在天之灵想要安息都难。”
仪王一番嘱咐不无道理,可千里寻依然要为朱淑真辩解几句:“感谢仪王嘱咐,淑真受教。淑真生在闺阁,面对的只有闺阁之情,略微懂些写诗作词的技巧,有情无处可宣泄,便用诗词表达。如若我能像男儿一样立身朝堂,或征战沙场,或许诗词的内容会有所不同。可惜我的天地和战场在闺阁,这不是我的错,是由时代决定的。别的我不强求,只要大家能从我的诗词中看出这个时代女子的不易,我便心满意足。”
朱淑真讲得至情至理,反而让申简辰觉得自己境界狭隘:“幽栖居士既如此认为,我也不必多说什么,希望你以后写出更多诗词,让后人看到本朝闺阁女子的不易。”
很快将仪王的观念转变过来,千里寻对自己感到满意:“那是自然。”
乔梦容走过来邀请道:“幽栖居士要不要去幽林别居坐坐?”
“幽林别居?”
乔梦容指着不远处的树林:“就在那片树林里,我与哥哥住在里边,乔公子也在,幽林别居是乔家在城外的宅子。”
原来她用轻功飞身神柳之上看到的府宅是乔家的。
千里寻看看自己身上,出来也没有认真打扮过,决不能如此草率去见文渊。拒绝道:“还是不了,明日文渊约我去西湖,自然见到,若今日见了,明日又见,那多没意思。”
乔梦容笑道:“有道理,改日幽栖居士也约乔公子一起到尼姑庵请条红绸挂在柳树上。”
“一定一定。”
千里寻行完礼,目睹二位贵人离开神柳,沿着池塘走到对岸,身影消失在幽林中。
仪王刚刚出现时,千里寻产生错觉,误以为他是申简辰,此刻想来,甚觉可笑。他怎么可能是申简辰?肯定是她太想念申简辰的缘故,以至于见到有些类似的人,不由自主产生错觉。
周围只剩下苦荞,千里寻才走到神柳跟前,伸开双臂,将神柳抱住,小声说:“神柳,我已有喜欢的人,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不错,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美好。即便如此,也希望你帮我找到申简辰,他对我来说就像……”
千里寻不知如何表达她对申简辰的感觉,好像用任何语言都不恰当,只好无奈地放开神柳:“苦荞,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