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杂乱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忽远忽近,吵得很。我甩了甩混沌的脑袋,睁眼向外望去。这是一个被四面围起来的地方,我的身旁有几个站立着的小东西,他们一动一动的,甚是可爱。
我花了好长时间摸清了这些名为人类的生物的习性和行动,他们实在是太可爱了,特别是人类的幼崽,那两三岁的女娃娃总是围着我跑来跑去,被她的哥哥哄着玩闹,笑声绕着我响个不停。有时我被他们的快乐感染,树叶沙沙地给他们的笑声打节拍。我也想有这么一个人陪我玩耍嬉戏,可是我是一棵树,一棵不会动的树。
我尝试照着那女娃娃的模样化形,形是化成功了,但是我的灵体不实,他们没办法看见我。为了能和他们一起玩,我努力吸收正午太阳的气,我努力殷实自己的灵体,让灵体跟着那女娃娃一同成长。
他们感情真好呀,从小玩到大,互相依靠,谁犯错了都会互相给对方打掩护,哥哥永远在护着妹妹。好羡慕,我好想我就是那个被哥哥照顾着长大的妹妹。
终于有一天,我的灵透过树干轻轻落在小女孩和他的哥哥面前,我本以为我们三人能开心地一块玩耍,我可以跟他们翻花绳、捉迷藏、拿树枝在地上斗五子棋,脑袋一晃一晃地一起背诵诗文,做所有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我还要尝那女娃娃喜欢吃的桂花糕杏仁酥红烧肉酿青椒,尝她视为深仇大恨的香菜葱白,穿她最爱的鹅黄色衣裙,扎起可爱的两个冲天小辫……她的一切我都渴望尝试,我渴望被哥哥、被家人爱着的感觉。
可是当我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有希望中的拥抱,只有尖叫。所有人都在慌乱地跑,跑来把妹妹抱走,跑回房间把房门紧紧锁住,嘴里喊着“恶灵退散”“鬼啊”“救命”。一瞬间,我的身边空荡荡。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躲起来,我去拍他们的房门,没有人开门抱抱我,他们都守着妹妹,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我沮丧,难道我的灵体还是太虚了,或是我仿得根本不像。
太阳渐渐升至中空,我回到树上继续吸收天地的气。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变成妹妹的模样,就会和她一样得到众人的宠爱。
当天下午来了一个穿着灰色衣袍的道士,他一进门就托着手里的黄色转盘惊呼:“可不得了!可不得了啊!
你们这院子四面围起,中间却栽种这么大一棵树,怎么能不出问题?你们瞧,四面墙围成一个‘口’字,‘口’内有‘木’,那不就是‘困’字吗!你们呐,将邪祟困在了自家院内,这邪祟出不去,只好在宅里闹。这稍懂风水的人都知道啊,这棵树看着长了有些年头,你们这宅子可是最近才接手?怕不是被上一手骗了!”
“这宅子是我们远亲留下的,这住了十几年突然闹出鬼怪来,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请问道长,这可有解决的方法?
“这……”
“道长放心,我们都是懂规矩的人,若是道长帮我们除了邪祟,我们定感激不尽。既是这树的问题,不知砍去了能不能……”
“欸,这砍去了‘木’,还有人呐,岂不是一个‘囚’字?自囚此地,人无出头之日,不行不行。”道长皱着眉头摆摆手:“依我看,不仅要将这树砍了,还要将门这边的墙尽拆了去,改成一个开放式的庭院。若是那邪祟还在,我来帮你们做场法事。”
他们围着我讨论着如何处理我,这么多人中,我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和她的哥哥,这让我十分失望。我看着这群人,只觉得他们吵闹,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能讨我欢喜,叽叽喳喳的就不能闭上他们烦人的嘴!
烦操没有持续多久,我静下来闭眼仔细感受着天地之间温柔的风,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感觉是我在跑动,而不只是风流动。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迅速传遍全身,疼得我不能动弹。我恍惚中看到了站得离我遥远的男孩,我拼着全身的力气想要触碰他,可是我太疼了,我身上的痛牵扯着我的心,让我忍不住想满地打滚,我猛地抽搐,忽然我的思绪从深处浮出,仿佛一切都是假象。我睁开双眼,惊魂未定地看着上方天花板。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我就是谢宅庭院的那棵被砍过的梧桐啊,那时我出现在那一对兄妹面前,被人当成邪祟砍了去,原来这些年我可怜的竟是自己。当年我确实被拦腰砍断,后来哥哥突然出现,不知如何将我的树干安了回去,把我救了过来。我不是许桐笙,我不是一个人,我只是一棵梧桐树。
我居然只是一棵树。
我心安理得地受着哥哥的关心照顾,却不是他的妹妹;我总是和王家姐弟嬉戏玩闹,殊不知我们甚至不是同种生物,我只是一棵梧桐的灵,化了人形混迹在人群中,感受着我本不该拥有的快乐。
但是,我是幸运的,不管未来如何,我至少感受过快乐,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闭上眼给自己缓和的时间,幻想出来的疼痛逐渐退去,我试着转动身体,却发现我回到了谢宅。这么眼熟的天花板,是我睡了四年的房间。
我明明躲在庙里,醒来却回到了谢宅,那哥哥又去哪里了?
我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见哥哥的背影在梧桐前做着什么东西。我心里一喜,应该是哥哥把我带回来的吧,但我既然是因被砍去而失了记忆,那所谓的仇家追杀,高烧不退就是随便应付我的说辞吧,可哥哥那段日子带着我东躲西藏,到底是因为什么?
来不及思考,我打开房门想跑到哥哥身边,却感觉一下撞上了什么东西,把我弹倒在地。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低着头高高在上地看着我,说:“急什么?”
我从未见过如此妖媚的男人,头戴束发银冠,一身暗红金纹绸衣,腰挂长穗荔色宫绦,下坠墨玉环。他比哥哥白,真称得上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唇若涂脂,目是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这双眼睛现在正直直看着我,似要看穿我的一切,看得我内心发慌。
“起来。”他收回目光。
我利落地爬起来,拍拍身后的尘土,看看他,又看看哥哥。
“想知道你哥哥现在在干什么吗?”他忽然弯身凑到我跟前盯着我,我猛地往后一退,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他在准备烧了你啊。”
“烧?”
“对,烧。像烧厨房的木柴一样。”他哈哈大笑:“你不就是一棵树嘛,天生用来烧。”
他知道!他是谁,他知道我就是那棵梧桐,他甚至说要把我烧了!这个怪人!
“哥哥!哥哥!”我朝他大喊,我渴望他能把我从这个怪人身边带走。
哥哥听见我的喊声转头看过来,我却被那怪人提着衣后领拎起来,我扑腾着挣扎却被领口勒住了脖子,他在我耳边慢慢地说:“安静一点。要不你跟我走吧,我还能留你一命。”
哥哥走过来了,他的神情冰冷,从那怪人手下接过我,放我落地,轻轻抱住了我。下一秒,我听见哥哥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炸开:“桐笙,我对不起你。”如同惊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还是说,你真的要把我烧了?我痴痴地转头看着哥哥的侧脸,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空灵又遥远:“你要把我烧了是吗?因为我是一棵树?因为我影响了这宅子的风水?”
“你还真是天真呐,小桐笙。”怪人话音一转,说:“许亭瞳,搞快些,我没这么多时间陪你玩。”
我透过泪水看着他朦胧的身影,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恨意。我讨厌这个人,讨厌他的出现,因为他,我安静的生活被打破,我跟着哥哥路上逃亡,餐风露宿,让我想起其实我不是人,是棵树,如今又要把我当成柴火烧了!
凭什么,我也化成了人形,我做了四年的人,一朝被烧死,我是要作为人被烧,还是作为树被烧?时间容不得我胡思乱想,一股大力将我扯起,一阵眩晕之后我发现我又回到了梧桐里,随即怪人手中扔出一团蓝紫色的火,一片灼热从脚底直奔脑门,浑身火辣辣地疼,仿佛万蚁噬体,令我痛不欲生。
哥哥冷冰冰的,眼底似有愧疚,又好像只是我看错。
果真是把我烧了,哥哥下手不带犹豫的,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妹妹呢?这四年的关心照顾、宠爱呵护莫非都是我幻想来的,他之前救我不过是让我换种死法罢了?
一丝温润缓缓从我颈上的玉佩渗出,缓解了灼烧的痛楚,这火不猛烈,反而像炖汤的小火煨着我,我慢慢适应,咬牙忍耐下来。此时耳边响起了怪人的声音:“疼吗桐笙?你答应跟我走,我轻点,如何?”
我不答,盯着站在门框的他,嘴唇没有动,声音却还是传入脑中:“你还不知道许亭瞳为什么要把你烧了吧,跟我走,我告诉你。”
我依旧仇恨地瞪着他,一言不发。他叹息:“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是你那哥哥要烧的你。”
“你再说试试!”突然哥哥的身影闪过去,一只手抵着怪人的衣领,又被怪人挥手挡了回去。
“有什么不可说的,你心虚了?”他看着哥哥越发苍白的脸色,嘴角扬起一丝嘲讽:“你知道的,我要她心甘情愿地跟我走。你的破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倒不如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还觉得你是她哥哥呢,什么都不知道,傻得可怜。”
“桐笙,你是我种下的。”哥哥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百年前我种下了一棵凤栖桐,那就是你。我要复活一个人,我的师姐,谢欢。
我出生在涧河,涧河许家的人看我是奴仆生的孩子,欺辱打骂,把我打得半死扔在街上任风吹雨淋无人理,是师父把我捡了回去悉心教导。他把我收下,教我术法,待我如亲生儿子。他有一个女儿,总说她是我师姐,做事总喜欢压我一头,做错事了也赖我头上,在外装作大家闺秀,在家里就欺负我,师父老讲这般做派往后谁人敢娶她,对她的性子无可奈何。没关系,我可以娶她。我喜欢她,她虽然与人吵架但那是因为他们骂我是野种,她会在我替她受罚的时候偷偷给我留馒头,她为我做过许多事,这些都不是理由,我就是喜欢她。
我原以为我们会就这样长大,没人娶她,我就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有一天,师父暴毙在屋里,我们慌了。源光阁的人来杀他了,因为他当年叛出源光,触了阁人众怒,被废去功夫后又在朋友的帮助下逃出来,那些年躲躲藏藏,终究是躲不过。他走了,把我和师姐留在了一个没有人庇护的世界。那时候师姐还没及笄,我们身无长物,也没有一技之长谋生,会的只有平时师父教下的一些简单术法,只能上街头骗骗人过日子。后来我们熬不下去了,听说京都有师父的老友,或许能帮我们一把,于是我们决定去碰碰运气。
我希望我们没去京都。
我们从涧河走到了京都。可是我没想到,在我们刚进京都不久,她便被那汴王爷看上了。京都的富贵公子哥蛮横跋扈,皇城之下礼法管教不了他们,反而被他们用来欺凌百姓,胡作非为。汴王爷身边有一个术法很厉害的能人,为非作歹,助纣为虐,我们本能偷偷逃脱,可是那个人直接甩出金索把我们捆起来,我们无法挣脱,就这么被那肥头大耳的人捉了去。我曾经发誓要护她一辈子,可当我被踩在王府的柴房里眼睁睁看着她被拉走,我却无能为力。那人用我来威胁她,说如果不从就打死我。棍棒拳脚落在我的身上,她撕心裂肺地喊啊,最后只能将师父留下的谢家的铁牌扔给我,我被打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就感觉我好像又回到了没遇见他们的时候那般弱小无助,然而我成长了却还是无法应对这般欺辱。这一次,没人来救我们。
我又一次被扔出了街头,失去意识,师父的老友梁大夫认出了谢家铁牌,把我捡了回去。他是名满京都的大夫,医术妙手回春,名门望族都敬他一分。我醒之后,不顾劝阻冲到王府的门口想救出她,王府的人却说,她不堪受辱,自尽了。
如果她没有把铁牌给我,或者梁大夫出现的恰好时候,是不是我们就不会生死相隔。我恨自己,我痛恨自己在每一次欺辱中都只能默默承受,我恨自己的无用,我恨我弄丢了我所有的亲人。有算命的说我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终老,那一刻我终于信了。
当梁大夫告诉我这世上有复活之法时,我欣喜若狂。可他给了我希望,又将这希望亲手扑灭。他说,复活之法的药引是凤凰精血,而世上凤凰早已销声匿迹。凤凰涅槃,血肉重生。我不愿放弃,这是让师姐回来的唯一法子。没有凤凰精血不要紧,我和梁大夫将师姐的魂唤回来拘在画像里,把复活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得到凤凰精血的那一天,就是师姐回来的一天。
我翻遍所有古籍,终于发现只要燃烧凤栖桐的灵,就可以召来凤凰,凤凰一族没有灭亡,只是迫于人类躲起来偏安一隅。
你是这世上最后一颗凤栖桐的树籽。凤栖桐百年诞灵,为了等你,我把我自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躲在深山老林,没想到你在这灵气充裕的地方提前诞生灵智,待我算好日子过来,你已被砍倒。我赶跑了那群有眼无珠的蠢货,把你救了回来,养着你的灵,直至今日。桐笙,我百年前种下你,又救了你,现在也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你放心,只是用你一点灵,我不会让你死的。”
“原来你救我养我,就是为了烧我?”我颤抖着问出口。
我原以为,他要烧了我是为了家宅安宁,再不济是发现我不是人后想除去我,就像以前那一家人。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是他为了他的师姐而种下的,他是那个赋予我生命,教我生活的人,我依赖他、敬重他,可他给我生命的意义是利用。
在预设的命运中,我应该在百年之期到来之际适时诞生,未开灵智就被烧了,无知无觉地度过自己极为短暂的一生,就如刚出生的婴孩被狠心的宫妃母亲亲手捂死以陷害他人巩固地位。不对,母亲的心里应该还有一点对孩子的愧疚吧,而他,只是把我看作一件物品,一样工具,一棵用来取药引的树。
“可你为什么要带我逃走?” 我不甘心,如果这是真相,那么这四年快乐的我是假的,他的爱护是假的,我在这个镇子上所有遇到的人,发生的事都是假的!
“因为源光的阁主找上门来了。”他瞥了一眼身边的怪人,嗤笑一声说:“这人反悔,答应我的火不肯给还想直接抢了你,要你心甘情愿回去做一把琴。没有他那专门灼烧灵体的火,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活死人,只能带着你跑。”
“是又怎样,小桐笙?许亭瞳对你没有兄妹之意,你还不如跟我走。”
忽然,谢宅大门传来几声叫喊,我一听就知道是王文娇和小胖。本应惊喜的我现在不知所措,他们来得不是时候,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作为一棵树被火烧着的模样,虽然这火烧的是我的灵,树身没有损毁。
庭院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门外的喊声逐渐消失。我放下心来,默默忍受疼痛。反正死不了,这点痛又算什么!若那破凤凰真的来了,我就跑,跑离着俩傻子身边,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吃我的桂花糕!若它不来……我又死不了!
到时候拉上王姨一家,我们一起生活!这么些人里,只有王姨是真正爱着我,其他人都在骗我,根本不考虑半点我的感受,一群骗子!此时,王姨的音容笑貌慢慢浮上心头,我鼻头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也慢慢变得虚弱。墙头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我一看,居然是王文娇这不识相的!正当她趴在墙头进退两难之时,一声长啸由远及近,身体突然承受了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一只肥胖的大红鸟落在我身上,看着哥哥和怪人惊喜的表情,这应该就是凤凰。
怪人隔空覆手灭了让我痛不欲生的火,此时的我已经虚弱不少,连实体都不能维持,只能轻飘飘地倒在地上,墙边传来一声尖叫,我转头一看,王文娇这家伙摔下墙头,还被吓晕了。真不让人省心!墙外传来小胖的喊声,我无暇顾及。
大红鸟用鼻孔瞥了我一眼,开口说:“没想到还有凤栖桐。说吧,你们为何召我来,若是不能给我满意的理由,我的怒火将席卷整片土地。”
不成人形却吐人言,这只肥鸟的灵力极高于我,看这肉质肥美,若是能宰了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哥哥拱手行礼,抬头直视凤凰:“晚辈请您来,是想要您凤凰之躯的一滴精血。”
话音刚落,他就被大红鸟挥翼扇倒在地,大红鸟愤然道:“贪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们人类狂妄自大的性子还是这般令我恶心,我凤凰一族已隐居数百年,可你们还是觊觎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能力。你以为我来了就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吗?痴心妄想!”
“前辈稍安勿躁,既然求前辈来,自然准备好交换的筹码。听说昆仑成精的冰玉有助凤凰一族在修行中度过烈火焚心的劫难,不知千年难得一遇的昆仑冰玉是否能换前辈的一滴精血?”
“哼,我族宝物众多,区区冰玉就想换取我的精血,未免太过嚣张。”
“不敢,这冰玉在世上仅余一块,十分珍贵。若前辈认为不值,晚辈斗胆敢问前辈,什么物件才能让您满意?”
大红鸟思考片刻,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族避世已久,早已和世俗断了联系,生活也算安稳,不愿再与你们人类有半点纠葛。若非先祖定下规矩必须来见点燃凤栖桐的人,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出来。”说罢还跺了跺脚:“明明数百年前我就将这世间的凤栖桐烧毁殆尽,怎么还留有一漏网之鱼!”
看我作甚,我又不是自愿诞生的。
紧接着它又说:“精血可以换,但是我要你作下承诺,发誓把这件事永远保密,不得再用凤栖桐唤我族人出来,让天下的人都觉得我凤凰一族早已灭绝,熄了他们那贪婪龌龊的心思,保我族安危。如此,我便把精血予你。”
“在下还有一请求,”怪人突然插嘴:“除了精血,我们还请前辈赐一凤凰尾翎。”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凤凰大怒,周遭的气温升高,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息,它气愤道:“人类果然贪得无厌!如此我怎能和你们交易?”
“前辈息怒,我们愿以冰玉换精血,以一火蛟的心上鳞来换前辈的尾翎,并且我们发誓往后不会再叨扰凤凰一族,此次交易完成后,不会再有人找到前辈。”
“你觉得我会信你?人类都无耻至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我还见得少?寥寥几句就想骗我入套!这只凤栖桐的灵还在你们就敢说无人找我,果真是看我凤凰一族好骗!”
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这只臭凤凰居然放火!这和怪人的火不一样,他的火更像在我的精神深处燃烧,而大红鸟的火却是在狠狠灼烧着我的躯体,我整棵树都在燃烧,真就如厨房里的柴堆。
“前辈息怒!不必管这人,只要你给我精血,我必然遵守承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哥哥急忙挽回,顶着高温走上前来:“前辈先冷静下来,这件事还有商量。”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