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众人早餐,迟迟不见吕铁嘴。井兆文就说“叔叔,您知道昨天吕铁嘴为啥不陪咱们去天主堂?”
“为啥?”李志行问到。
“哼!肯定是抽大烟去了!昨天他很晚才回来,我去他房间探望,老远就闻见一股子大烟味!”井兆文嫌弃地说道。
正说着,只见吕铁嘴步履蹒跚地走来,果然老远就传来一股强烈的大烟味!
话说这吕铁嘴原本就有烟霞癖,只是因为贫穷,烟瘾并不太大。与李志行众人同行后,知道这秦氏叔侄最恨人吸食大烟,一路上就一直忍着。
但武威的大烟名声在外,性子暴烈,抽起来最为过瘾!吕铁嘴一路上就盘算着到武威过把瘾。所以到武威后先陪李志行游玩了一会,就再也摁耐不住,找了借口一头扎进城里的大烟馆,吸食到很晚才出来!
李志行皱皱眉头,却并未说破。等吕铁嘴也已吃罢,众人就上车出发,李志行透过车窗户静静地看着街上的行人。
看了一会,李志行就问“吕兄,为何我观此地面色红润、高头大马者几乎都是回民,而汉人却几乎个个面黄肌瘦,一个个脑袋耷拉在头上,没个精神,走路跟个吊死鬼似的?”
众人看向车外:可不是么!街上凡事有精神的,几乎都是带了小圆帽子的回民,而汉人几乎个个萎靡不振!
吕铁嘴本自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一听李志行的话,忙咳了一下,向车外吐了一口浓痰说道“嗨!秦兄你有所不知,回民有精神,主要是因为他们不许吸烟;汉人没精神,主要是因为大烟抽的!”
“哦……”
这时井兆文忽然大声说“哼!抽大烟害人害己!陕西戒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敲了脑袋!”说完故意看了看吕铁嘴。
井兆文的父亲井岳秀就是抽大烟时不慎手枪走了火,早早撇下他们母子走了,所以井兆文对抽大烟简直痛恨至极!
吕铁嘴这才知道自己偷偷抽大烟被发现了,立刻脸红起来。不过他又急忙问道“秦兄,你常在陕西、绥远一带做生意,听说那边戒烟枪毙了很多人,是真的么?”
李志行看了吕铁嘴一眼,说道“是真的。甘肃马上也要戒烟了!”
吕铁嘴却低头嘟囔着说“要说李主席啥都好,但就是这一点不好!……”,正要说下去,不料正看见井兆文和段青狠狠瞪过来的眼睛,就急忙收了嘴。
不过这家伙心中却是这么想的:幸亏我马上要离开甘肃了!要不以后连口烟也抽不上……
看神情就知道吕铁嘴这老家伙不愿悔改,李志行扭过头去,不再理会。
……
出了武威西门,只见道旁青塚累累,层层叠叠,走了七八里路还不见完!这些荒坟无碑无记,无名无姓,一眼望不到头。
因为抽大烟被发现,众人都不理他,吕铁嘴为了打破尴尬,就故作苍凉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些都是荒坟,已经迷失了年代。也许是历来戍卫凉州的战士,也许是进攻凉州的敌人,也有可能是回乱中死去的人们,搞不清了……”
听了这话,李志行放眼望去,只见累累荒坟上的杂草丛生,野花正盛。不禁也有些感叹:唉,正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呀!只有这片荒凉的大地,见证着一代又一代的历史。
李志行便让停了车,拉了井兆文清水作酒,以杯酹地,祭奠了一番。为了那些历代英勇戍边的战士,也为那些不知来由的孤魂……。
……
再往前走,沿途约十余里,建筑十分奇特!只见处处围墙高建,门楼高高耸起,咋一看就像瞭望台!如果说是山寨,蔓延十余里似乎太长了点,如果说是军队的营房,却不见一个士兵。
一问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当地人的家,之所以建成这样,本是此地居民防兵匪、防匪用的。
据说明代时蒙古人几乎天天寇边劫掠,当地老百姓次次都损失惨重,后来不得已将家建成了据点,蒙古人来了就爬上门楼射击,各家互相联合,以为犄角,蒙古人占不到便宜,就自然退去了。后来这种建筑习惯便流传了下来。
马车继续往西驰往永昌县。
令人惊讶地是:沿途一百多里,竟然连一个旅店都没有!而且不光是旅店,活人都没遇见一个!路两边村寨、堡垒倒是不少,但及至走近一看,却是草木横生,建筑早已毁坏坍塌多年,一个活人也没有!
这可是丝绸之路的要道呀!怎么上百里地连个人烟都没有!
看看吕铁嘴,吕铁嘴也一脸苍凉,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撇撇嘴,只是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
不用说,又是打仗闹得!
众人便面色沉重,一路无话,傍晚时分,马车进了永昌城。
永昌城不算小,城墙周长七里有余(西安为27.48里),但也是满目荒凉!只见店铺零落,行人稀少。城里驻着一个连,也只有在驻军周围,商业才有些活气。
据吕铁嘴说,永昌县以前其实挺繁华的!在回乱之前,全县人口有20余万,是个不小的县城!但现在大概也就两、三万人了。
唉!一场大乱,对甘肃人民伤害至深呐!
众人刚在军营附近找了个客栈坐下,一大帮乞丐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枯黑干瘦,乱发如草,又十分肮脏,看起来皆极为可怜!
兆文这孩子心善,从客栈买了不少烧饼救济乞丐。乞丐们感谢着狼吞虎咽地出去了,店铺里才少了一些怪异的味道。
在这种地方自然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大家填饱肚子而已。
不过吃饭间,却遇见几个貌似游客的年轻人,其中有一个借了饭馆的桌子奋笔疾书。
井兆文觉得有趣,便上去攀谈。
一谈之下,才知道这几位其实是陕西人,乃是陕甘蒙绥经济委员会下属的矿业局和交通局的职员,正在对甘肃的矿业、交通进行进一步勘查。勘查矿业和交通的本是两个独立的小组,却恰好在这荒凉的永昌相遇了。
既然是管交通的,井兆文便问起了修路的事情,尤其是乌鞘岭一带的道路。一路走来,井兆文深感河西走廊的行路艰辛!
那个姓任的年轻人并未立刻回答,却是先问井兆文的身份。井兆文回答自己是医生,正欲往新疆去开诊所。
姓任的年轻人一听十分惊喜,便乐可想请井兆文先为同伴看病。因为他这个同伴走路时不慎滑落矮崖,伤了胳膊。
井兆文说可以,立刻拿了药箱来。
一个受伤的年轻人便龇牙咧嘴地撩起衣服给井兆文看。
只见这年轻人左臂关节红肿,一摁就直喊痛!井兆文察用手沿关节摁了一会,说骨头应该没断,只怕是扭伤了关节!给抹一点碘酒消肿,并说自己是西医,若痛的实在厉害只怕还是要找当地的医生看看的。
几个年轻人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李志行走上前来说“我看看。”,伸手摁了摁那年轻人的关节,就微笑着与其谈话,不经意间,忽然一使劲,只听见一声脆响!李志行笑着说“好了!你试试!”
伤腿的年轻人站起来试着动了动,又试着摔了胳膊两下,惊喜地叫道“果真不疼了!真好了!真神呀!”
原来这年轻人是摔脱臼了,李志行练武术,所以正骨也懂一些,一下就给治好了!
李志行又让井兆文给年轻人留些药水,消肿和止痛用的。几个年轻人纷纷感谢。
几个年轻人对李志行和井兆文一下好感顿增!于是大家就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说起修路,那个姓任的年轻人说甘肃所有的公路已有规划,他们现在正在加紧勘查,乌鞘岭那里很可能半年之内就会动工。
李志行又问了些其他情况,得知甘肃全境的公路勘查勘测已全部展开,重点便是丝绸之路,全省分了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两个县,同时进展。交通局的副局长之一陈汉雄亲自坐镇兰州督导。
矿业局那边摊子铺的更大一些,据说已有五六百人进入甘肃,局长翁文灏命令按片区同时展开详查,副局长赵国宾、严格非亲自带队!已经重点计划了几个矿,很快就会开采起来,以配合甘肃的“油泼面计划”。
李志行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到此间也是公干,怎么当地的政府没接待你们吗?”
一个年轻人就说“接待了!但县长不在,据说县长是以前留任的,现在甘肃变了天,他怕位置不稳,到兰州跑关系去了。不过已与县里交通科的人约好,明日一起勘查,县里还安排了一名警察保护。”
李志行鼓舞了这几个年轻人几句,然后沉了脸再没说话。
永昌穷苦,旅店简陋而且肮脏,众人潦草住了一夜,第二天一路向西。
沿途也是满眼荒凉,只是到一个叫水泉子的地方,有一个破落的小店,一个非常肮脏的少年出来招待大家。
井兆文将所带的烧饼拿了一个给少年吃,少年看了一会,然后猛吃下去,回头说“这东西好吃,我还没有吃过!”直听众人唏嘘不已。
沿途李志行与井兆文都十分沉默。
一会,井兆文忽然抬起头来,大声说到“叔叔,我觉得永昌不应该这么穷!”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
“我觉得永昌现在的最大问题是缺人!您想啊,沿途那么多良田慌着,旁边的水渠残破着,水流得到处都是。可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灌溉的……”
“那你说人都哪里去了?”李志行盯着井兆文问道。
“这个么……,也许是几十年前的那场大乱导致人口减少太多……”井兆文思索着回答。
这时吕铁嘴忽然插进话来,说“嗨!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来的人哪里去了?还不是被当官的逼走了!这个我太了解了……”
按吕铁嘴的话说,人就是这地上的野草,割了一茬总会再生一茬,但你要是天天往草上压石头,这草就会长到别的地方去。
李志行听后点点头,说道“兆文,吕先生说的不错。一个地方的治理,其实要考虑很多因素,例如自然资源、人力、制度等,但其实管理最重要!因为如果管理的好,外地人的愿意来定居,商人愿意来做生意,即使没有资源也能发挥相当于资源的作用。但如果像之前的官府那样狠命收税,男的都拉去当兵,女人娃娃天天受欺负,那老百姓就会跑!这样,就算你这里原本有一座金山,也会没人给你开采……”
井兆文边听边思索……。
见井兆文对地方治理感了兴趣,李志行很高兴,于是又问“兆文,那么你说,虽一个当官的而言,怎么才能做到这么好的管理呢?”
井兆文是一个完全没有当官经验的年轻人,对他来说,管理是个非常空洞的东西,他自然搞不清楚,所以苦苦思索,半天没有说话。
李志行看着井兆文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难,你心里把老百姓看得重,凡事以老百姓的身份去想,管理自然就好。”
别看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变化,其实是李志行总结出来的秘诀!
井兆文茅塞顿开,高兴地说“叔叔您说的对!这个的确是个好办法!”
不料吕铁嘴在旁边听得直撇嘴!因为他觉得李志行这简直是在误己子弟!
吕铁嘴实在忍不住,就说道“秦兄,这方法自然好。可自古到今,哪个当官的愿意把自己当老百姓看的?不要说自己当老百姓了,哪个当官的又能把老百姓当自己人看?”
吕铁嘴是从自己一生的悲惨遭遇有感而发的,他的突然插话让这叔侄二人都一愣!
李志行沉思片刻。他觉得吕铁嘴这话说的其实是人性,人一旦有了权力,就会开始贪图享受和营私舞弊。怎么办呢?这其实需要教化,也需要更多的制度约束。不过,这里面也许还有阶级的问题……
但李志行仍说“百人百性,有的人自私多一些,有的人公正多一些,多提升贤良而少用贪婪之徒就是有司的责任。但是,兆文,你年纪轻轻,还是要先树立一个公正贤良的信念为好!”
井兆文认真地想了想,就点头说“是的,小侄自然要作一个公正的人!”说完后,井兆文仍在思索,看来这孩子还真不错……
……
后来,吕铁嘴对李志行说“秦兄,我看你对兆文少爷期望甚高呀!”
李志行笑了笑,其实他一度起了培养井兆文做永昌县长的念头。
……
第二天行了多半日,车子进入了一个峡谷,南北皆有大山,极目南望,只见层峰叠翠,蜿蜒若画。吕铁嘴介绍说“北边仍是祁连山,南边就是有名的焉支山了!”
“哦?莫非这就是‘使我妇女无颜色’的胭脂山?”李志行问道。
“呵呵,秦兄博学,正是此山!”吕铁嘴笑着答道。
井兆文听后就问“叔叔,您说的胭脂山可是女子化妆使用的胭脂?”
李志行笑着看了井兆文两眼,说道“正是!”,见其兴致勃勃,便开口讲了一段历史。
“兆文,‘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这首汉乐府,其实是魏晋时匈奴人的歌谣。汉代的时候,我们脚下这片地方其实是匈奴人的生息地。你可知道,在中国的历史上,匈奴曾经十分强盛……。”
……
对现在的人们而言,匈奴这个词,也许只停留在历史的故事里,但在华夏文明的历史长河中,匈奴却曾经是一个十分非常强盛的存在!
他们曾一度控制着从中亚里海到中国长城的广大地域,范围包括今蒙古国、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中亚北部、中国东北等广大地区。
在那个历史时期,匈奴人是中原王朝挥之不去的梦魇!
话说游牧民族由于生活受自然条件影响太大,具有天然的侵略性。所以在冷兵器时代,有着骑兵优势的匈奴人视农耕文明的中原为自己的米粮仓,经常侵略中原,攻城屠邑,残害人民,对农耕文明的人们造成了沉重的苦难,也成为中原政权极大的威胁。
自战国时期开始,中原政权就一直在抵御匈奴的不断入侵。如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秦始皇修筑万里长城,都是为了防御匈奴。
但匈奴十分强大,这种威胁一直没有解除。
及至汉朝立国,汉高祖刘邦亲率32万大军抗击匈奴,尚有“白登之围”(山西大同附近),最后不得不依靠一个女人(陈平以计策打动了匈奴冒顿单于的夫人)方得逃脱。而后送了公主前去和亲,才得片刻安宁。
汉高祖刘邦刚一去世,匈奴单于就给吕后写了一封信,说你死了老公我也死了老婆,彼此都不快活,你应该嫁给我,这样咱俩都快活。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实力不如人,吕后这位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女皇”,只好低声下气地回信说自己已经年老色衰,不能胜任,又送了不少礼物去才作罢。
之后很多年,这些事情一直是汉家天子心头最深的一根刺!
但文、景两世,中原天子仍旧乖乖地将女人和财物交给匈奴上贡,忍辱负重。
直到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出现,中原王朝终于迎来了反击的机会。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随着汉武帝一声令下,中原王朝对匈奴的反击战打响了!
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汉武帝发动河南战役(黄河以南),大将卫青令4万骑兵出塞,全部收复了水草丰美的河南地,置朔方(河套地区)、五原(内蒙五原地区)两郡,解除了匈奴对长安的威胁,并为汉军建立了一个战略进攻的基地。
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年),发动漠南战役(蒙古大沙漠以南),斩俘匈奴近两万人,迫使匈奴北撤,并试图将匈奴分割为北部与西部两块。
但此时的匈奴仍旧非常强大,尤其是西部的匈奴,有策应北部匈奴的可能,而且可以裹挟西域诸国为后援,匈奴虽有数败,但仍旧有反噬的能力。
于是,汉武帝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西部。
话说打败匈奴雪耻乃是汉武帝的平生之志。甫一上台,面对强大的匈奴,汉武帝就想采用东西联合的方式攻击匈奴的右翼(西部地区)。为此曾派了张骞出使西域,意欲在西域寻找合作力量。
但张骞经过匈奴人地盘时不幸被抓住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很多年,杳无音信,大汉帝国不得不正面向强大的匈奴发起了冲锋。
公元前126年,张骞终于历尽千辛万苦,逃回了长安,并带回了西域的各种信息。汉武帝大喜过望!迅速再次布局,由卫青的外甥霍去病为大将,率精骑万人出陇西,越乌鞘岭,进击河西走廊的匈奴。
这一段历史很长,李志行在慢慢地讲,与井兆文一并,其他人也在静静地听。
“这个霍去病呢,是卫青的外甥。与他舅舅卫青沉稳低调不同,霍去病算是出身华贵,从小就年少锐气……”
当李志行讲到霍去病时,见井兆文眼中越来越亮,露出神往的神态,就急忙转换话题,故意对霍去病的事情少讲了一些,因为他并不希望井兆文去带兵打仗。
话说,霍去病的确是中国历史上富贵子中的佼佼者。他做事锋芒毕露,中国人讲求的君子温润如玉的品格并不适用与他,但他却得老天眷顾!
他是汉武帝刻意打造的一把利剑!从不挫其锐气。
也正是这种锐气,使霍去病敢仅以800骑兵深入大漠,取得了生擒匈奴单于的叔叔罗姑比,一战而封“冠军侯”的战绩!
到了河西之战,少年将军仍然采用闪电战法,长驱直入,在短短的6天内连破匈奴五王国。
接着又翻越焉支山千余里,与匈奴军鏖战于皋兰山下,连战皆捷,歼敌近9000人,斩杀匈奴名王数人,俘虏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多人,凯旋而还。
同年夏天,霍去病再次出兵,从河西走廊以北绕行千里,出现在匈奴身后。此战杀敌3万余人,共俘获匈奴王5人及王母、王子、相国、将军等百余人,收降匈奴浑邪王部众4万,全部占领河西走廊地区。
后来在元狩四年(前119年)的漠北之战中,霍去病又大破匈奴,封狼居胥,从此“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
汉武帝这这把利剑,可谓剑之所至,无不披靡!
但遗憾的是霍去病英年早逝,在24岁时就因病去世,也许是这种不世出的人才,老天不叫英雄见白头吧!
再说回河西之战。此战打通了中原王朝与西域诸国的联络,实现了“断匈奴右臂”的战略目标,汉匈之战从此出现了战略转变。历史上几乎与汉帝国、罗马帝国同时崛起的强大的匈奴王朝,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
汉武帝趁机在河西设置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移民实边戍守生产。
从此,匈奴人的势力退出河西。
他们举族迁移,回望河西,便有了“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的哀叹。
李志行壮怀千古!连吕铁嘴也听得十分入神,待李志行讲完,吕铁嘴意犹未尽,又补充解释道“兆文少爷,这焉支山中盛产一种颜料,如同胭脂粉,匈奴女人经常用来化妆,所以这焉支山又名胭脂山。”
李志行听后也笑了笑,赞叹吕铁嘴博学。
不料一夸之下,吕铁嘴更加博学起来,只见他又说到“秦兄,这焉支山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大黄山’,因盛产中药大黄而得名……”
“哦?此地盛产大黄?”李志行果然感兴趣。
“当然!此处大黄,天下第一!我曾在此地见过有小孩手臂粗的大黄呢!以前在此地收购大黄的客商多不胜数,还有外国人,此地山民和官府获利颇丰!只是这些年不知怎的,忽然一落千丈……”吕铁嘴感慨道。
此处乃是大黄山李志行之前并不知晓,但关于大黄,李志行却有些故事,他此时谈性正浓,所以又讲了一段关于大黄的趣史:
大黄,中药的一种,以色黄得名。其性味苦寒,泻下通便力强,还有清热泻火、活血化瘀、清热解毒、清热燥湿等多种功效。
单看功效,也许您觉得不过尔尔,但在早期的时候,尤其是清朝,大黄却是一种“神药”!
其之所以神,倒并不是中医特别青睐它,而是洋人对其趋之若鹜!
因为在中亚以及欧洲地区,大黄是一种极为珍稀的“万灵药”,价格十分非常高昂!欧洲的宫廷内,莫不以胸前挂着一小袋大黄为荣耀,有的小贵族为弄到一袋大黄,甚至不惜倾家荡产!因为大黄甚至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全世界只有中国的大黄最好!中国的大黄则为甘肃的最好!所以洋人趋之若鹜,都想买甘肃的大黄。中国商人则因此获利颇丰,据说一斤大黄能卖到一两白银!
那时候的白银可是很值钱的!
大黄如此紧俏,以至于成了中国贸易战的利器之一。
明代中期,中国政府就曾经以禁运大黄作为手段,逼迫吐鲁番停止入侵的威胁。
到了18世纪末的时候,清政府也曾经因为中俄双方交恶的原因,做出过禁运大黄的制裁措施。而每次俄国都十分着急。
晚晴大臣曾望颜曾经说道:夷人赖以为命,不可一日欠缺之物,乃茶叶、大黄。而此二物,皆我中原特产。
另一个大臣琦善说道:外夷土地坚刚,风日燥热。且夷人每日以牛羊肉作为口粮,不易消化,若无大黄,则大便不畅,夷人将活活憋死。故每餐饭后,需以大黄茶叶为通肠神药。
曾望颜的意思是说外国人离不开中国的茶叶和大黄!琦善说的更离谱,他的意思是说若没有大黄,外国人就会大便不畅,被活活憋死!
而曾望颜和琦善二人,还是当时有名的的了解西方的官员。
不但曾望颜和琦善这两人认为外国人离不了大黄,就连虎门戒烟的林则徐,也承认大黄对外国人非常重要!他曾说:茶叶大黄,外国所不可一日无也,中国若靳其利而不恤其害,则夷人何以为?
所以在清朝与洋人的贸易战中,经常使用大黄为手段。
看到这里,有些读者不禁产生了疑问:莫不是大黄还有什么神奇功效,洋人发现了而我们却没有发现?
大黄在外国到底有什么神奇功效,中国人基本不了解。当时做大黄外贸生意的商人说洋人在胸前佩戴大黄,是因为可以避疫气。也就是说佩戴大黄可以预防传染病或增强免疫力。
是否真有此功效,大家也搞不准。
但其实外国人之所以认可大黄,其实是与西医的传统观念有一定关系。
大家都知道,西医的传统理念是“泄”,什么放血疗法、灌肠疗法都是基于这个理念的,而大黄则是一种天然的泻药,在泄的同时还有活血化瘀、清热燥湿的功效,不比灌肠强多了?不过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使其成为“神药”,关键是吹捧!
是谁在吹捧?
那些紧邻中国的中亚国家及俄罗斯,尤其是俄罗斯!因为后来与中国的大黄贸易逐渐被俄罗斯垄断,这些俄国佬为了获取暴利,不遗余力的进行常年吹捧!
吕铁嘴说现在大黄生意不好了,正式因为近几年俄国与欧洲的贸易衰退的缘故。
看到这里,不少读者就笑着说:满清那些官员,实在是无知到可笑!
呵呵,你也别笑他们!今天笑天竺明天笑安南,如果故步自封,迟早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