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好,原本是拿来羞辱越国士兵的,这下却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凌国太子于慌乱中狠狠地勒着缰绳,一边大声呵斥着身后的战士们,一边呵斥着自己胯下受惊的战马。
就是这样的混乱时刻。
董承俊一抬手,一声号令:
“杀!”
越国的队伍整队摆阵,向着面前混乱的敌军狠狠滴攻击而去。
隔着层层的混乱人群,凌国太子的嗓音遥遥传来:
“告诉本宫,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董承俊高居马上,一脸轻蔑地看着他,大声喝道:
“记好了。他叫无双国士!”
凌国太子的手在这一瞬间狠狠滴抓紧了缰绳。
无双国士。
夜小四!
……
此时的无双国士夜小四,距离这个战场也并不远。
一身青色的寻常男子打扮,身姿挺拔地站在一个土坡上,她手里正拿着一支翠绿的竹笛。
上风口,面向着战场的方向,轻轻滴吹着一支曲子。
这支曲子,正是前几日跟着别人新学来的,吹的还不是很流畅,断断续续的。
这贺州城中,有一位养鸡的大嫂。
她每日赶着家里的鸡群去城里的草地上喂鸡的时候,便都会吹这首曲子。
而每当这支曲子响起的时候,那些小笨鸡,无论身处多远的地方,都会扑着翅膀,循着声音赶到她的身边。
而如今,这首同样的曲子,也一样把战场上的小母鸡都成功地引到了夜小四的身边。
看着地上一只红色的大公鸡在前面领路,天上还有一只火红的大鸟护航,后面跟了一大片呼呼啦啦的小笨鸡。
还有小笨鸡队伍的后面,那群流着口水疯狂追跑的灰色毛皮身影。
夜小四握着笛子笑了。
计划成功。
赤鸢儿正努力滴低空飞行,低头看看那一地挤挤挨挨疯跑的小母鸡。
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眼神倨傲得很。
“看哥的魅力无与伦比,追求者成群结队。”
等小母鸡们跑过夜小四划定的一个区域。
夜小四的亲军们便迅速开始点燃手中的火把,一一点燃了横在路上的一道泼了油的干草带。
一时间道路中央的干草带上大火熊熊燃起,把道路分隔成两段,生生拦住了狼狐们追逐的脚步。
看着肥美的小母鸡们近在咫尺。
看着燃着的熊熊烈火就在眼前。
狼狐们爪子挠着地,怯懦地退却了。
……
这场战役,毫无疑问是一凌国狼狈逃窜,让越国大获全胜。
越国赢了。
打赢了这一仗,董承骏和将士们欢欣鼓舞,也大大鼓舞了所有西地的将士们的士气。
大家更是赞叹的是,夜小四真乃神人也。
然而,一派欢欣鼓舞的贺州城中,夜小四却并没有笑着坐下来喝上一杯酒庆功。
而是依旧神经紧张,匆忙派出了小霸主手下的各方力量,去打探情报。
这一仗赢了,凌国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仗一定还没完。
……
凌军的中军大帐。
凌国太子依旧是一身金色的软甲穿带在身上,帐帘掀起,外面寒风凛冽,而他自己则是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衣。
此时,正坐在矮几的后面,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滴看着面前瑟瑟发抖地跪着的两个士兵。
“给我说,一向训练有素的狼狐兽,怎么突然在阵前发狂了?”
负载太子殿下左手边地上的士兵闻言哆嗦了一下,赶紧伏低了身子,带着哭腔求饶道:
“回殿下,奴才冤枉啊。这狼狐一直驯养的好好的,只是最近几日的肉食补给供应不上。狼狐们一直吃不饱……所以……所以……”
“啪——!”
凌国太子一愣,抬手拍了下桌子,怒喝道:
“混仗!狼狐肉食补给,不是一直都很充裕吗?怎么会跟不上!”
手底下的士兵继续伏地身子,瑟缩着把身体缩成一团,为难地说道:
“殿……殿下有所不知。一直给我们补给肉食的梁国商人突然撕毁了协约。减少了供给量的三分之二……所以……所以……所以……”
凌国太子听到这句话,面上是一愣。
随后,一张邪魅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股狠辣之色。
冷哼了一声,看向了右手边,穿着将军制服的人,十分不满地吩咐道:
“你,这件事为什么不向本宫汇报?”
右手边的将军连忙伏低了身子,思索着,迟疑地开口道: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其中……”
“说!”
凌国太子再也沉不住气,一把扔了桌面上的酒杯,突然大声怒喝道。
面对太子爷的愤怒,右手边的将军沉吟了一下,弓着身子低声回报:
“回殿下。狼狐的肉食来源,以前一直都是国内的牛肉。后来我们发现,狼狐的体质特殊,一些染病的肉食根本不会对狼狐产生任何影响。于是,我们才开始花低价收购梁国瘟疫的病马。可是近日不知为何,梁国突然减少了对我们的病马供应。据查证,他们倾销给我们这些病马的原因,乃是由于药材的缺失。可以医治这种瘟疫的药方中,有一味名为‘剑月草’。这种药材是整个药的配方中最最不可缺少的一味。而这种草,唯有末雪国境内才有。梁国需要花大笔价钱来进口。买药的钱大大高于马匹治愈后的产出。所以,梁国才放弃了这一大批患了瘟疫的马,肯低价销售给我们。但是最近,末雪国‘剑月草’的最大收购者越国,突然大幅度降低了收购的价钱,使得末雪国转身卖给了梁国。梁国如今可以以低价买到药材,便开始减少了对我国疫病马匹的供应了。所以……”
凌国太子听着手下将军的回报,轻轻滴眯着眼睛,脑子里分析着这位将军给他讲述的实情。
这就是在转圈圈。
其实,就是越国耍了个手段,转了一圈之后,狠狠滴整了凌国一顿没错了。
凌国太子淡定地挥了挥手,示意面前瑟缩不已的两个人可以出去了。
自己则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开始思考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夜小四是吧?
你送了我一个圈子,那么我也来给你绕个圈子,看看你要怎么办!
……
玄荒4691年,大越昭宁九年。
正月十八,距离上一次潜诏原上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三天。
凌军在上一次“小鸡快跑”的战役中遭受惨败,如今已经乖乖滴退回到了北边。
贺州城的危机得到缓解,城内暂时还是安全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气晴朗,天空与大地相接的地方,堆积了一层薄薄的云雾。
夜小四披着外裳,迎着早上的第一缕阳光,亲自在城墙上巡逻。
仔细察看着城墙内侧堆放的趁手武器和守城工具。
这时候,她的亲军带着一个小个子的士兵,匆匆登上城墙来,火急火燎地递过来一封军报。
这军报纸张是寻常的随军文书纸质,信封也是军中最常用的。
就连信封封口处的火漆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临州告急,请求支援。”
信上只有八个字,是玉子城的笔迹没错。
夜小四默默地把信纸收入怀中,转身看着城外萧瑟的大地和远处的荒原,对着北边的方向,沉思了片刻。
真是可恶的凌军。
南边的贺州城打不动就跑去北边打临州。
心底清算了一下玉子城当时在西地联军大营带走,去临州城那边的兵力并不比贺州城这边少,可是,为什么还会出现顶不住的情况呢?
就算是顶不住了,也不至于直接从本就危机重重的贺州城调兵过去。
除非……
夜小四眼神“嗖——”地一下瞪上前来送信的小个子士兵。
衣衫破旧,是越国的军装,但却像经历了战火考验和重重磨难,破破烂烂地挂在瘦小的身上,更显单薄。
头上的发髻依然松散,布满了尘土和破败的棉絮,一张小脸也是饱经风寒的模样。
小个子士兵感受到夜小四犀利的目光,不禁打了一个机灵,低下头去,并不敢跟夜小四的眼睛对视。
半晌,清了清嗓子,低着头开口催促道:
“那个……夜参将,您就别再犹豫了。快快调兵吧。临州城都快要顶不住了!玉将军身染重疾,我们已经连吃了几场败仗了……如今临州城被封锁,我们一行三人辗转逃窜,几经周折才来到这贺州城,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夜小四看着他,好想用目光穿透他的大脑,看看这货到底有没有撒谎。
心底暗暗地骂着这个通讯低级落后的坑爹年代,也大骂跑到这个地方来,怎么就没带上初初这个人形测谎仪。
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封军报,据说临州城沦陷,消息已然发不出来,这一路辗转逃奔才送到了贺州城,谁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军情是真的,不派军过去的话,不要说整个临州城,就连那连横军也要遇难了。
如果军情是假的,派军过去的话,就意味着自己这贺州城要陷入险境,背腹受敌都无人再来支援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面前的小个子士兵已然跪下来磕头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