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生强独自离开山区,绕了个大弯,回到城市,找到省军委机关。
省军委经过研究和派人打探,又从内线得到确实消息:敌人并不知道在暴动当晚,仅在密室中有果断行动的冼生强的真实身份。那一夜激战刚刚开始时候,团司令部整个被卷入了大火中。
暴动后的敌人总结中的人员名册中,冼生强被列作了“遇难烈士”。
冼生强并未去洗脱自己的“遇难”死亡之名。反正,“冼生强”这个名字,就已经是他使用的第四个名字,“死”了,也就算了。
回到特科系统之后,他再次换了一个名字,按照上级的布置,找了一个关系,通过这个关系,又转了两个关系——他摇身一变,成了某部刚刚设立的政工系统中的一员。
干了一段,很得上级赏识。
他再通过一个关系,进入了“求贤若渴”的敌人特工系统内围。南北走动两三次后,他来到了南江行营侦缉处。
他现在,姓钱。
“耿二掌柜,您也到省城办货来了?”
“是啊是啊。最近咱们洎江城过路的人马多,有钱的长官多,置办家具的多,有的长官底子厚,有钱!住的时间不长,也要家什齐全。
哈哈,这是咱们这一行里的喜事啊。
怎么,宋大掌柜,您老从西边转到这里来了?最近发了大财了吧?”
“托您的吉言,有点小进项,哈哈,大家发财,大家发财!”
两人互谦互让,进了茶馆的单间。
进单间之前,老耿扫了一眼周围。
还是上午稍早时间,茶馆里还没来什么客人。有闲坐的两人,加上“宋大老板”,还有茶馆里的老板和一个伙计,全都是地下党人。
但是,规定的套路,必须走完。这是申强老郁在队里规定下的。
除非有了特别紧急的情况——敌人就冲这里来,大队已经到了门口,地下党人再多一句客套就会死人——别的时候,“必须走完客套!”
如果某几秒钟产生了大意疏忽,正好有敌人侦缉队的探子经过茶馆门口,稍稍听了半耳朵一耳朵不对,就可能酿成滔天大祸!
单间里,申强说:“老耿你来得急,看来情报重要,你说。”
他看出,老耿没有带来任何纸面情报。
这种急茬儿——手枪队核心骨干把情报记在脑子里,连夜赶路来——必定极为机密,十万火急!
老耿说:“内线报告,昨天稍晚时候,敌人省城行营侦缉处与洎江侦缉科通了紧急电话。
敌人侦缉科长黎之虎已经请得警备司令何启廷批准,今天将和侦缉队长姜贵一起,赶来省城。
听说是要参与研讨前段省城剿共事务中的漏洞缺陷,‘挖出暗藏的赤党内奸’。
这最后一句话,是警备司令何启廷的原话。
老代表和老郁觉得,敌人两个强力人物赶来省城,不会无的放矢,恐怕咱们力量会受损失,便让我来了。
市委的意思是,为防不测,前段行动启动的内线,要加倍小心!
队长,咱们这边有内线?”
老耿这句话一问出口,立刻觉得自己有些唐突。
申强却是脸色骤变。
他看看老耿的表情,摆摆手:“不要紧,老耿,换了是我,也着急啊!”
顿一顿,脸色平复了些,说,“是有内线。不过,听你说的情况,咱们这个内线,应该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