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看看一营长的脸,壮了壮胆子,回应一声:“是我!”
“啊,团长您没事就好!
我按您的命令布置,结果被暗藏的——
啊,不说这个。
团长,您跟他们说,让他们放您过来。我们也可以放他们一马,让他们滚蛋!
他们愿意到山里去吃野菜,您就让他们去!也算成全他们——”
团长大声道:“今天这样,我很痛心!
你说得对,人各有志。你听我的,先不要进攻!
等我跟一营长他们好好谈谈!”
他转脸向一营长,却见火把映照中,一营长的脸色发青。
一营长呼地一转手,手中枪机头大开,枪口对准团长前额。
一营长咬牙切齿道:“手枪连二排长他们几个,看来已经被连长得了你的命令杀了!”
团长又苦笑一下:“一营长,咱们都是互相算计,谁也不要怪谁。
你看看,里一层,外一层,套中有套,嗨,咱们这是何苦来?”
他现在除了自己还身在套中,整体大局——他确信——自己一方已经占了上风。
他低估了赤色党人的决心和胆魄!
这是赤色党人被杀死了无数兄弟同志后,从惨痛教训中得出的财富!
一营长冷笑了一声,和冼生强上尉对视一眼,两人都微微点点头。
一营长嘴里喝一声:“传令排长!”
“到!”
“发信号弹!起义正式开始!”
“是!”
“啪啪!”两颗红色信号弹,升上了夜空,发出绚丽的光彩。
也就几秒钟时间,四下里有了动静,人声,枪声,滚近来,滚远去。
团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地听着。
一转脸,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
一营长说:“你又杀了我们至少五个同志弟兄,加上你自己说的,你原来就欠老子一条命没还,现在,你还了算了!”
团长的双目,此刻成了对眼,盯着面前的枪口,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时候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他现在,真地怕死!
一营长手中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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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激战。
因为团长没了,师部派来的军官也指挥不灵光,哗变的国民革命军和忠于政府的两边打到天明,前者获得暂时性的胜利,后者败走数十里,遇到前来支援的国民革命军,才重振旗鼓,再度攻来,却发现,哗变的军队已经逃了进大山中去。
在山间小道上的一个岔路口,一营长——现在是中国工农红军某独立师副师长兼一团团长——拉着冼生强的手说:“老冼,咱俩配合挺好,从暴动开始到今天,我觉得挺痛快!
唯一憾事就是留不住你。
上级早有决定,你还得到哪里去干秘密活儿。
说句笑话,你有这方面的本事,能装!
也亏了你能装,不然,我只怕早就被那反动派团长宰了。哈哈!
好,不多说了。你还去干你的秘密活动。
什么时候困难了,需要撤了,你先想着我这里啊!
我知道,我要找你,那是根本找不到的。你来找我!”
冼生强站在山岗上,目送鲜艳红旗带领下的队伍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