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家人团聚，同学聚会如期而至
春节如期而至，张旭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又转大巴，终于回到了家，上次回来还是收麦子的的时候，大半年都过去了。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乡音，熟悉的年味，张旭东却没有心情欣赏这周围的一切，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煎熬很难让他轻松。两个女儿给与他不同的东西，哪一个都有不舍，可有些东西终究无法两全。
张旭东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的看着一个孩子坐在门口的土堆上玩，穿的圆圆滚滚的，脸蛋小手都红扑扑的，拿着铲子铲土，很像紫涵。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紫涵。”张旭东弯腰微笑的叫着，孩子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起身笑着跑回家的院子里。
“怎么了，紫涵？”方梦竹看到慌忙跑回家的孩子问，紫涵躲在妈妈身后朝门口看着。方梦竹抬头一看，张旭东已经提着行李包进家门了。
“回来了？也没说声去村头接你一下。”方梦竹笑着说。
“没事，坐了太久的车，走两步路活动一下正合适，今天也不冷。”张旭东说着提行李放在房间里。
“我去看看爸妈。”张旭东打了声招呼向爸妈的院子走去。
“爸，妈”看到正在准备年货的爸妈都在厨房忙着。
“哦，你到家了？也没让去村头接你下。”妈妈看到儿子心情瞬间不同了。
“没事儿，几步路的事，家里也都忙。妈，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这个才是张旭东最关心的问题。
“没事儿，年级大了怎么能不生病，按时检查，拿药就行了。”张妈安慰儿子。
“妈，您这哪是一般的病呀？”自从妈妈生病，这还是第一次回家，心里免不了有亏欠，妈妈只有这一个儿子。
“都是病，有啥呀，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嗯，该检查检查，该吃药吃药，别因为钱舍不得看病就行。没钱的时候给我说，也就难这一两年。”张旭东的话里面满满的关心。
“嗯，知道，你这两个闺女，将来也不会是很大的负担。唉，如果有个儿子更好，负担大点儿也愿意。”张妈的情绪急转而下。
“妈，大过年的，还需要买啥东西么，这厨房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我出去跑跑腿儿。”
“都差不多了，就这几个人也吃不了啥，要不还是买条鱼吧，都说年年有鱼的，你爸今年都没舍得买。”
“行，我去买，那我先走了。”张旭东说着走出了厨房。
“梦竹，需要我做点什么么，再有几天就过年了，都准备咋样了，我去超市买条鱼，你看还需要啥？”张旭东笑呵呵的说。
“哟，今年怎么这么勤快，以前这种事情你可从来不管的？”方梦竹对于张旭东这次刚回来的表现有点儿意外，不过心里可是美滋滋的，或许因为长大了一岁，也可能心疼今年自己要照顾两个孩子比较辛苦吧。
“一会儿我把需要买的东西发你手机上，你到镇上的大超市买点儿东西吧。”
“好的，来来，晴晴，爸爸抱抱。”张旭东蹲下来双手在紫晴面前拍了下，可是小梦晴可不领情，身体尽量的往后撤，这个爸爸对于她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
“她从出生到现在一共也没见过你几天，她哪里知道。孩子小，慢慢来。”方梦竹一边说着一边把紫晴放在地上指着张旭东给她说，叫“爸爸”，紫晴仍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一边往后撤。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买东西，看你的活暂时还是干不了。记得把需要买的东西发我手机。”张旭东一边说着一边推着电动车出去了。
“嗯，马上。”方梦竹放下孩子去拿手机。
“梦竹，在么？”周学超的微信。
“嗯，在。”
“前段时间和你联系过，我们几个同学准备趁春节大家聚一下，你也一起来吧。”
“哦，什么时候去，我要安排下孩子。”打好了信息之后方梦竹又迅速的删除了，“我还是不去了，你们聚吧。”发出去之后又有点儿后悔，想想自己现在的状况，不知道其他同学都过的怎么样了，手机都舍不得放下的在等待周学超的信息，自从周学超上次说聚会以来，方梦竹找活干都考虑着，尽量不能对脸或者手有过多的伤害了，也开始每天增加一次的洗脸护肤，别人还好说，让周学超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该有多不好。方梦竹一边摸着自己冻裂的双手还有完全愈合的印迹，一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也开始有了皱纹的痕迹，想着这几日怎么都要早睡早起了，没有好的化妆品，先补个美容觉吧。
“难得聚一次，一起来吧，大家都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看到信息，脸上禁不住嘴角上扬，“什么时候聚呀？我尽量吧。”
“具体时间还没有定，我先问问大家的意见，商量好了通知你具体时间。”
“好的，我等你消息。”方梦竹心里再也无法平静，脸上的喜悦之情难以掩饰，离春节没有几天了，很快可以见到周学超了，生活在大城市的他是不是年轻如初，阳光如初，在看看这些年的自己，每天围着孩子转的生活，上次不带孩子出去逛街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了，头上的头发随意的扎一个马尾，都不记得多久没有关注它们是不是毛糙，眼角的细纹也诉说岁月的沧桑，方梦竹一手拿着镜子，一手在梳妆台的角落的格子里面找自己的修眉刀，拿起一截卫生纸擦了擦，照着镜子有一点儿笨拙的修理一下长的毫无章法的眉毛。
一家人在为春节准备中，日子过的还是很快的，不知不觉聚会的日子还是到了。方梦竹的心里既期待又忐忑，时不时的都要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感觉过了好久了，看下表也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终于快五点了，周学超应该快到了吧。四点五十分的时候，收到他的微信，“我准时到你们村口，一会儿见。”方梦竹迅速回复了两个字“好的。”马上把抱着的紫晴给张旭东，回房间照着镜子补补了妆，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包出门了，换上了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衣服还有昨晚擦好的鞋子迫不及待的出门了。
方梦竹快步的来到了村口，双手紧紧的揣在兜里努力的向中间靠拢，好显得自己已经变形的腰可以细一点儿，虽说衣服千挑万选，也是不尽人意，只是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罢了。远远的看到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路边，心想不会是周学超的吧。结果还没到就听见学超打开车窗叫“梦竹，梦竹，这儿里”。周学超一边从打开的窗户和方梦竹打招呼一边下车帮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梦竹上了车，忐忑的坐在了副驾上面，在周学超的帮助下笨拙的带上了安全带，当两个人的身体贴近的时候，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了很多。
“梦竹，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年轻，一点儿不嫌老。”周学超一边发动车一边说，方梦竹想了很多次的对话情景以周学超这样的称赞开始了。
“哪有，这话可有点儿假，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会不老？”方梦竹眼光有意的回避着周学超，还总感觉两只手无处可放，放在包上，又马上有右手整理了下并不凌乱的刘海儿。
“美人胚子，没办法呀，你确实不嫌老，只不过是比原来更加成熟了。”周学超继续变着样儿 的夸。
“被你夸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们男生才不嫌老。”
“你是说我18 的时候就长得和38 一样是么？”周学超打趣到，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是说你38 的模样像18 的样子。”方梦竹笑着放松了很多。
两个人相互聊了一些近况，周学超正如梦竹所知道的一样，在郑州安家工作；气氛看似很放松，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回避着敏感的话题，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都想知道却又都不敢触碰。还好，聚餐的地点不算远，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到了，否则真不知道剩下的单独相处时间该如何解决尴尬。
周学超和方梦竹到了聚会的地点之后，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初中同学大部分也都是附近的，到也来了不少，熙熙嚷嚷的一屋子，相互的打听着别人的近况。因为是初中同学，大部分没有考上高中的还是在附近结婚安家，或者外出打工，少数几个学习成绩较好家庭也比较重视教育的幸运儿上了大学，真正的走出了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没有文化的务工人员的工作选择还是很受限制的，大部分是流水线工人，快递员或者建筑行业等一些保障度不高又比较辛苦的工作。
“梦竹，快，快进来，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同学会吧，来，这儿坐。”上学时最好的同学芳芳拉着方梦竹一起坐了下来。
“你两一起来了，不会有什么情况吧？”班级里面最爱开玩笑的郑欢一脸坏笑的说到，真的是人如其名，到哪都是最欢的一个。
“哪有，他就是顺路把我捎过来了。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可不能乱开玩笑了。”方梦竹赶忙解释道，可是还是感觉到脸一下子发烫起来，还好晚上灯光可能不会那么明显，白天得多尴尬。周学超站在旁边也附和到，“就是顺路，想多了。”还用余光看了下方梦竹的表情，然后和远一点儿的同学打招呼去了。
“开个玩笑，别当真，第一次来聚会吧，梦竹？”
“是呀，第一次来，你呢，聚过几次了？”
“这几年聚过两三次吧。怎么样，过的还好吧，几个孩子？老公做什么的？”
“两个女儿，一个五岁了，一个马上两岁，老公在南方的电子厂打工。你呢，情况怎么样？”
“我呀，和你差不多，一个儿子，老公呢，搬砖的。”芳芳的声音还是那么爽朗，是个特别讨人喜欢的性格。
“大家好，安静一下，我说一下，很难得这次聚会能来这么多人，当时我们班50多个同学，今天竟然来了差不多快40个。比起前两次的已经多不少了，非常感谢各位同学牺牲和家人相聚的时间来到这里。同时非常感谢为这次提供聚餐场地以及餐费的徐广辉。”副班长娄志宇也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说完带头鼓掌。“其次，还要感谢为这次聚餐提供酒水的冯广超同学。”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次聚会的目的呢，主要是增加大家的感情，也让大家相互联络，共享资源，相互帮助。下面呢，大家就自由活动，相互沟通，晚餐一会儿就上。”话音刚落，同学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了起来。
副班长娄志宇的开场发言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也让方梦竹的内心受到了震动。曾经都差不多的同学如今却感觉到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了。虽然不清楚目前副班长的生活和工作情况，但只需要看这两分钟的表现也足以知道应该过的不错，虽然说不清楚和自己的差别在哪里，但他身上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么专心，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副班长很帅？”方梦竹还没回过神来同学芳芳凑了过来。
“说啥呢？都两个孩子的人了。只是感觉好他的发言好有水平，也不是说他说的话有多好，只是身上带出来的感觉很不一样。”方梦竹对于芳芳没什么可隐瞒的，若有所思的说到。
“是呀，听说都是一个大公司的中层领导人了，怎么可能没有水平呀。”芳芳的话语里面同样充满了羡慕。
“感觉离他好远，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方梦竹回答到。
“是呀，这就是当时我们没有好好学习的结果。”芳芳端起杯子喝了口饮料。
“原来都是一起学习的人，今天往一块儿一坐，其实什么都不说就能看出来。”方梦竹看着热热闹闹聊天的同学，内心深有感触。
“你看咱班那个同学，当时和我们一样没有上学，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又自己网络上做起了生意，现在做的挺好的。据说比外面打工的还要挣钱，还能照顾家。”芳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一小群聊天的焦点同学。
“所以说，我们谁也怪不到，只能怪自己，原来没有好好学习，错失了一次机会；后来这些年又没有想办法去做别的事情，结果就只是这样的生活。”方梦竹的话语有无奈也有遗憾。
“说的很轻松，一个女人在家照顾孩子照顾老人，再去做一项事业并不容易。”
“是呀，可是还是有人做的挺好的呀。”方梦竹略有所思的说到。
“那倒是，会不会家里有其它有利的条件我们知道的，或者说大家把她传的太夸张了？”芳芳对于一个女人不依靠别人做成这样仍然存在怀疑。
“不清楚，但也有可能还有一些我们不清楚的她更加不容易的地方，或者她比传说中的做的更好呢？”
“嗯，你说的也对，任何可能都存在的，我刚才的话有点儿找借口了。”芳芳端着杯子一边点头若有所思一边给方梦竹说到。
“我也是瞎说的，就是因为咱两关系好，才想到什么说什么，知道你也不会介意。”芳芳的认可搞的方梦竹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还有那个同学，你看她穿的羽绒服据说都是上万的，今天开了辆宝马过来，刚来时好一顿炫耀，你看，车的钥匙还在桌子上摆着呢，还不放心的时不时的瞅一眼。据说在外面嫁了个大老板，可是呢，和她邻村的一个同学说这个大老板谁都没见过，具体什么情况谁又说的清呢，到现在也没有孩子呢。如果想生孩子就是高龄产妇了。”
“或许，人各有志吧。”方梦竹顺着看到了那明显的蓝白相间的标志，也是她难得认识的几个车标中的一个。
“也是，不过呢，谁的命又不是天定的，想改变还是想这样继续生活不都是自己的选择么，真的可以放弃对钱的追求想过普通的日子她也是可以的。”
“嗯嗯，是的。”
“今天男同学基本上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女同学也有几个自己开车的。你说他们怎么都混的那么好呢？”芳芳像是在问方梦竹，更多的是在问自己。
“混的好？也不一定吧，听说有一个在南方上班，连工作都没有，还找家里要钱呢，至今也没有结婚，今天也开车来的，不过借——来的车。”同学郑玉琪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眼睛瞄向一堆男同学，最后的借字还故意拉长了很多；男同学开车的多，喝酒，女同学倒成了主力军。
“或许为了方便吧，毕竟一会儿回去挺晚。”方梦竹其实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善意的说到。
“方便肯定是有的，但告诉别人车是自己的应该和方便无关吧？”郑玉琪的白眼里面充满了不屑。
“这么机密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芳芳的语气里面充满了好奇。
“我？我是谁呀，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给你们说，开宝妈那位还打过两三次胎呢，那男的并不想让她生孩子，估计以后想生也难了。”郑玉琪留下一个神秘的笑，端着她的酒杯又去别的同学那里了。
方梦竹坐在沙发上一手举着杯子看同学们谈天说地，或工作，或家庭，可言语之间却偶有不和谐的音调，表面光鲜亮丽的背后或许是一个连生个孩子都做不到的无奈，亦或是聚完会之后别人催着还车的尴尬，亦有可能是家里老公吵的不可开交，亦或是对比自己过的好的同学满满的妒忌在找一个不如自己的安慰一下脆弱的心，应该还有很多种的可能吧？难道只有自己把日子过的一团糟吗？应该不是的，各有各的无奈吧。方梦竹更加的找不到生活的意义，难道真的只是养大孩子，给父母养老么，偶尔到别处给别人表演一下自己的生活，把最真实的那部分留给家里的鸡飞狗跳？那么自己呢，真的不需要考虑自己的感受么？
时间在杯筹交错中飞逝……
吃完饭，唱完歌已经快十一点了，同学陆陆续续有回家的，特别是女同学，家里有孩子，出来玩儿总还牵挂着。方梦竹心里着急回去，张旭东和紫晴不怎么熟悉，不知道紫晴夜里有没有乖乖的睡觉，不敢给张旭东发微信省得正准备睡着的孩子被吵醒。她时不时的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再偷偷的看看周学超，猜测他是否有回家的意思，也不好意思直接催，毕竟难得的大家在一起热闹一下。
“嘀嘀”方梦竹赶快打开手机看，以为是张旭东发的呢，结果周学超的，“梦竹，你是不是着急回家了？”方梦竹心里感到有点暖暖的，“没事的，不着急。”还是礼貌性的回答，不想让周学超过于迁就自己；“没关系的，我也想走了，担心孩子也是常情。你先到外面等我吧，我和大家打个招呼，几分钟之后出来。”看到这么贴心的话，方梦竹求之不得，赶忙和身边的几个同学打声招呼，出去了。方梦竹来到周学超的车边，找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等着，眼光却直直的盯着酒店的门口，心想，可别有别的同学一起出来，还得费口舌解释。
过了将近十来分钟了，周学超终于一路小跑的从酒店门口出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啊，他们几个人想让多呆会，推辞了好久才出门。冷了吧？”周学超一边打开车门一边着急忙慌的给方梦竹说到。
“没关系的，因为我耽误你聚餐都不踏实，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估计平时也没喝过酒吧，今天我看你喝酒了，还好吧？”周学超体贴的问。
“还好，因为从来不喝，今天也没多喝，还好没啥感觉。”
“偶尔喝一点儿，也没关系，只要不喝多就行。对了，你还给孩子喂奶么，喝酒后最好别喂。”
“嗯，没事的，孩子已经不吃奶了。”方梦竹显得有点羞涩，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关心，还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私密性。
“梦竹，你过的还好吧？”
“挺好的。”方梦竹越发不敢看周学超了。
“你老公常年在外面打工，一个人在家有两个孩子还有家务很辛苦吧？”
“没有了，其实家里也没啥事，还有公婆帮忙，也不算累。”
“还是你能干，有的人一个孩子都照顾不了，你却可以照顾两个还顾家务。”
“其实，不能这么比较，农村的孩子不像城市里面的那个娇惯，管她吃饱穿暖就行了，什么学习班一类的也没有上过，事情自然少很多。”
“话是这么说，其实也有人的态度问题，有的人会觉得自己也挣钱了就不用干家务了。”周学超显的略有悲伤。
“这种事情该怎么说呢，挣钱也是在给家做贡献，如果太辛苦确实可以少做一点儿的。”
“但愿是因为辛苦吧。感觉谁娶了你真有福气。”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除了围着孩子和锅台转之外，啥也不会干，估计做的饭也只有我们自己家人才能吃，真的来个人又拿不出手的。”
“踏实的守着一个家，相互理解，这可比一个月挣那点儿钱重要。”
“看来你是不缺钱，缺钱的人可不会这么想。”方梦竹突然想到给妈妈买衣服都舍不得花钱的场面，借着一点酒劲，泪水竟然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还好晚上，不用手去擦，估计周学超也看不见，要不该又多丢人呀。
“你应该不缺钱吧？老公好歹也常年在外打工的。”周学超好像还是从梦竹的口气中听出了什么。
“怎么说呢，肯定能吃饱穿暖的，至于别的更高一点儿的消费就不用想了。”挂着泪痕的脸上强挤着笑容。
“也是，现在这个年代是要肯动手干活生活都能过，至于钱多钱少，够不够花，也完全看个人。没有过高的欲望，生活的开心就好。“
“是的，我属于那种对于物质方面没有过多追求的人，所以很满足。”方梦竹的内心有一点儿酸楚的感觉，在内心问自己，连给孩子买药都要看人脸色要钱，真的满足么，只是这么窘迫的状态不好给别人说而已。
“其实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比较的，拿我和农村的男的比吧，可能在有些人看来可能我过的还一点儿，感觉在城市有房有车，可是他们并不理解我的生活，我要顶着工作的压力，还要应付家里的事情，每个月还房贷车贷的，农村的生活没有这方面的压力，外面打工的活好干就干，不好干歇一两个月也没有关系的，我可是不敢的，每天一睁眼就是几百块钱。我妈说我比农村的人过的累多了，所以说有时候到底谁生活的更好一点儿，根本没有办法衡量的。”周学超苦笑到。
“是呀，或许我们傻傻的满足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但有时候总想趴这井沿看一眼外面的世界，或许看过之后可能只会增加更多的焦虑和欲望，你们在外面的也许不会理解农村人因为三五毛钱争执半天的情况。”方梦竹心想着还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三五毛，不会理解的，争的时候我早就挣回来了，而且还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得不偿失么？”
“所以说，任何一种生活方式都有接收它要承担的东西，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其实有时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千百年以来的议题，人生活的意义是为了什么。”周学超想来了方梦竹好像以前也问到这个问题。
“哈哈，也是，那么多圣人都研究不明白的话题，我们小百姓就别瞎琢摸了。按照自己现在有的条件过的开心就好。”方梦竹跟着笑道，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内心还是想知道。
“嗯，过的开心就好。是这个路口吧？”不知不觉已经到梦竹村了。
“嗯，是的，前面靠边儿停下就好。”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在这儿下。”
“确定不用？”
“确定，太晚了，让人看见不合适。”
“那好的，有空常联系，到家后给我回个信息。”
“嗯，好的，你慢点儿开车。”方梦竹匆忙的下了车，好像第一次这么晚回家。
方梦竹漫步在这条每天都要走几遍的小街上，冬末的风吹在脸上并不觉得有多冷，反而让方梦竹清醒了很多。周学超的有些话让她既兴奋又忐忑，不过还好，反正以后不经常见面了，自己也不要想太多了。看看自己曾经的同学，自己一直以为大家都和她一样过着差不多的生活，今天却见识到了不同的人在走着不同的路，曾经以为错失了一次上大学的机会之后再无可能自己的人生来个大的翻转，可是同学的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再也挥之不去了了，人生不是只有一次机会，还有选择的，可以自己选择的。这些年自己做了什么，生了两个孩子，其他呢，张家长李家短，刷刷手机，还把自己过的这么窘迫，人生真的可以其他选择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里，两个孩子都已经睡觉了，张旭东在玩手机。
“回来了？”张旭东问到。
“嗯，孩子都睡着了？”
“是的，都睡了。你喝酒了？”张旭东有点儿意外，这么些年，除了结婚的时候他还没见过方梦竹喝酒。
“嗯，喝了一点儿，同学太多，实在被劝的没办法。”方梦竹赶忙解释到。
“哦，没事的。偶尔喝点儿也没关系的。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有个同学顺路，也担心你出去孩子哭。”
“嗯，赶快洗洗睡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