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遭遇实质性的背叛
东莞的一个电子车间里，下午下班的时间到了，工人们熙熙攘攘的从车间里面走了出来，张旭东跟着人群一起去换衣间换衣服，他飞速的换完衣服，工厂边上找了共享自行车，快速的朝附近的出租房骑去。
一个临近城市边的农家院里，三层的小楼房，每层都被分隔成好几个小房间。张旭东上了二楼，轻轻叫门“舒瑶，开下门，我没带钥匙。”过了一两分钟，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子打开了门，高大帅气的张旭东跟着进到了房间内。未涂色的木门已经有地方开始翘皮，银色的弹子锁需要需要掌握好它的脾气才能打开，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十多平方的房间被区分为两个区域，进门右侧是一个卫生间，里面有一个柱盆和一面钉在墙上的镜子，墙角用浴帘隔开一个淋浴区；正对门是一个桌子，桌上上侧挂了一个电视，桌子上放着一份外卖，还有一些化妆品一类的，紧挨桌子是一个用布做的简易柜子，里面密密麻麻的放着许多衣服，和桌子隔一个半米的距离放着一张比较简单的双人床，床上放着刚刚脱下来的衣服。
“我刚从外面给你带了份盖浇饭，在桌子上，赶快吃吧。”王舒瑶说道。
“嗯，你吃过了么？”张旭东一边说一边坐下来就吃。
“吃过了，旭东，从下个月是不是就开始夜班了？”王舒瑶一边照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说，长长的大波浪在刚刚吹洗过之后更加多了一点妩媚，卸过妆之后的皮肤仍然那么白皙水润，薄薄的嘴唇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红润，粉色的丝绸吊带睡裙让她的好身材暴露无遗，20多岁的女孩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美的。
“是，你上白班，我上夜班，咱两的上班时间又错开了。”
“嗯，回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和谁换一下班，这样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一点。”
“好的，回头我问下吧。”
“旭东，很快就春节了，咱两的事情你怎么考虑的，我们在一起也好几个月了，春节回家我想和我家那个连出门打工都不肯的老公商量离婚的事了，你也该和家里尽快商量了吧？”王舒瑶一边抱怨一边从卫生间出来紧挨着张旭东坐下。
“我知道知道，你都说了几次了，这件事情我记得了。”张旭东加快了往嘴里扒饭的速度。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说你这边被骗，媳妇儿还向娘家借钱，到田里干零活，不方便说，现在呢，她娘家的账还的怎么样了，即使离婚了可以再还的。我看她也生不出儿子来，啥也不会干，只会在家里给你带下孩子。你可是说要给我一个家的。”王舒瑶撅着红红的嘴唇身体紧贴着张旭东。
“嗯，我得想好了怎么说，还得找时机。”张旭东匆忙收拾吃完的快餐盒子起身走向垃圾桶。
“这算什么呀，时机，时机，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呀？”王舒瑶生气的站了起来。
“春节前后吧，我最近也想想怎么说，趁着春节回家好当面好好说说，也要给我爸妈好好表扬一下你，让他们早一点儿接受你。”张旭东一边说一边搂着舒瑶纤细的腰坐在了床上。
“这态度还差不多。”王舒瑶低头靠在了张旭东的肩膀上。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张旭东，眼都不睁的去摸手机。
“喂，谁呀？”张旭东睡意朦胧的问到。
“旭东，你现在在上班么？”
“哦，是妈呀，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上班。”
“你快有一个星期没打电话了，没啥事吧，最近厂里还很忙么？”
“还好吧，工作就那样。妈，您和爸身体还好吧？”
“我两身体都还挺好的，就是有个事情问你一下，前天收到你打过来的工资，这个月的工资怎么比上个月少了800块呢？”
“妈，这个月工厂的订单量没有那么多，也没有那么多的加班，所以工资少些。”张旭东一下子精神了。
“上次听你说银行的钱刚还差不多，梦竹她爸妈的钱也差不多了，那就要赶快还这边亲戚朋友的了。”
“我知道的，妈，银行和梦竹那边完事了就先还您和我爸借的，我朋友的放最后。”
“嗯，你记得就行，都是老亲戚，手头不宽裕，你非要先还梦竹那边，按我说就应该先还这些老亲戚。”
“好了，妈，梦竹妈能借钱给我们也不错了，好借好还，再借才不难。”张旭东对于妈妈每次都必提的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了。
“算了，随你吧，挣钱重要，自己也要照顾好身体。”当妈的永远都是很关心孩子的。
“放心吧，妈，你和我爸在家也都照顾好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了。”
“嗯嗯，我两就那样，如果有个孙子天天让我哄着可能会更好，一个个的都是丫头。”
“好的，您和我爸也保重身体，我有空给你们打电话。”张旭东匆忙的挂了电话。
“你说，你妈把钱管这么严，将来即使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日子怎么过呀？”王舒瑶也被电话吵醒了。
“没事的，我妈妈是因为我的那次事，她着急还账，所以才把钱看这么紧，年级大了，自己也不会挣个钱，可以理解的。”
“但愿这个事赶快过去吧，警察那边有消息么，要不可怎么办？”
“人是抓到了，可是钱已经被他们挥霍光了，分到我这儿的只有两三万块钱。没事的，总会过去的，放心吧。”张旭东搂着王舒瑶安慰到。
“这倒也是。”王舒瑶内心安心了许多。
“都会过去的，会越来越好的。”张旭东趴在王舒瑶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起来，一边去，就会哄我，起床了。”王舒瑶推开张旭东起身。
张旭东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没有已经出嫁的闺女替爸妈还债的道理，外面的债务只有旭东和爸妈来还。结婚后张旭东外出打工，妈妈就要求他每个月把工资打给自己，方梦竹心里虽有不爽，但想到自己公婆也不能乱花钱，只是想管着家里的钱而已，反正就一个儿子，这个家的所有是多是少最后都是他们的，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计较，自己手里好歹还有结婚给的3万彩礼，倒也是能往前过。日子还算幸福的过着。第一个女儿出生之 后，婆婆对方梦竹的态度便没有原来那么好了，到了第二个女儿的到来，矛盾进一步加大。婆婆家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让梦竹过的很委屈，这种事情方梦竹和张旭东都显得那么无力，又没有办法不让婆婆抱怨。
张旭东本来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特别严重，但在妈妈日积月累的抱怨和影响下也觉得生儿子是个必须的事情，没有儿子就是媳妇的错。有时候张旭东也替方梦竹觉得冤，毕竟这种事情她也没有办法控制，除此之外，方梦竹应该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婆。
这天阴雨天，方梦竹的脚腕和腿都不停的阵痛。昨天晚上已经有了这种情况，不过是以为白天地里浇了一天的地，小腿和脚时不时就要泡进凉水里，或许是累着了，也可能是凉着了，可过了一夜仍不见好，反而有点儿更重的情况。
“不会是风湿吧？”方梦竹的第一反应，应该不是吧，自己才三十出头，这种病不应该是中老年才易得的病么？方梦竹的内心充满的不安，虽然这个病不致命，但想要除根，却也难如登天，不会以后的日子都与它为伴吧？
方梦竹都顾不得把紫晴给婆婆带着她就去了村里的卫生所问，“应该是风湿，这个是年轻人得的少，但不代表年轻人没有，这个病因是劳累和受寒所致。要不要拿点儿药？当然了还是养为主，吃药只能缓解下疼痛。”
方梦竹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劳累和伤寒，这个是病根，那其实也不是说不通，自从旭东被骗的事情发生后，外出干活的日子日积月累的产生的结果。“不用了，以后我自己注意点儿。谢谢啊。”方梦竹说完就推着车出了门。
“哇……”新生儿用响亮的哭声向这个世界宣告她的到来。
护士抱着用白色带粉色碎花的小毯子抱着婴儿开心递给产房外等待的一位中年妇女“恭喜恭喜，是个女孩儿，很健康。”“有什么可恭喜的，给他吧。”中年妇女用眼色示意护士递给旁边的一位年轻男性，转身离开了。尴尬的护士把孩子递给男士回了产房。
产房里年轻的妈妈方梦竹听到门口的对话，顾不上身边有医生和护士，委屈的泪水顿时一涌而出，生孩子的痛苦早已不算什么。“刚生完孩子，不能太生气，这样伤身体的。”虽然完全不理解，医生仍一边给她缝剖腹产的刀口一边安慰到，这样的话语连医生自己都觉得那么苍白无力。“月子拉下的病不好养。”医生继续说着，希望这位年轻的妈妈能多少宽慰一些，可这一丝丝的关心却让泪水更加不可控制。
三人间病房里。
方梦竹忍者伤口的疼痛让老公张旭东把孩子递给她让孩子学习吃奶，乳头在婴儿的小嘴里进进出处，梦竹看着可爱的女儿，母女间不和谐的配合也显那么有趣。母女互动了一会儿，孩子累了，在妈妈的怀中睡着了，方梦竹忍着刀口的疼痛把孩子递给旭东，自己尝试着下床。
“要上厕所么？”张旭东一边说一边去扶她。
“不是，医生说24小时之后要起床走路的。我想走两步试试。”方梦竹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
“好，你慢点扶床走两步，试试。”张旭东在旁边伸着胳膊随时准备扶的姿势。
方梦竹拖着沉重的脚步仅仅走床头走到了床尾便停了下来。
“是不是太疼了，要不要上床?”张旭东问到。
“不用，我还要多练习一下，好让身体恢复快一点。”方梦竹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不用太着急，慢慢来。”
“还是尽量早点恢复吧，两个孩子需要管呢。老大和爷爷在家晚上睡觉还不知道怎么样？”
“多练练也行，对自己身体也好。”婆婆在旁边淡淡的说到。
“上幼儿园了，没事了。我爸今天打电话了，问了你的情况，说家里没事，让你放心。偶尔姐也过去帮忙。”
“嗯。”方梦竹一边说着一边站直腰休息下，用手整理下有些宽大的病号服。
“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过两天就该办理出生证明了。”方梦竹直了直腰问张旭东。
“一个丫头，顺着老大随便起个就行了，那有那么多讲究。”婆婆在旁边没好气的说。
“妈，一个名字伴随孩子一生的，还是要认真点的。”张旭东在旁边打圆场，知道妈妈重男轻女，这两天心里不顺畅，也心疼方梦竹生孩子的辛苦，还要忍受她无可奈何的委屈。“梦竹，你看，老大叫紫涵，我这两天想了一个名字，顺着老大的一个字，紫晴，你觉得怎么样？”
“嗯，我觉得行。”方梦竹低声回答。
一个女孩的名字就这样仓促的决定了。
半夜里，小紫晴一直哭个不停，方梦竹忍受着刀口的疼痛，给孩子喂奶换纸尿裤，张旭东在旁看着有点儿不知所措，婆婆坐在床的一头靠着墙睡着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可小丫头还是不停声的哭着，张旭东用他认为最舒服的方式抱着，却没想到哭声反而更大了，只能又放回去，方梦竹一边用手拍哄着婴儿，一边给同病房的人道歉着“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小丫头就是麻烦。夜里也不消停一会儿。”婆婆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你妈能不能过来照顾你，我还得回家照顾老大的呢？”婆婆突然问到。
“事前没有通知她过来，可能没办法马上过来，再有两三天也就出院了。”方梦竹说。
“妈，您要是觉得累，明天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陪着就行。”张旭东答到。
“你一个男的不方便，明天你回去吧，梦竹慢慢也能下床了，这都第二个丫头的，什么事情她也都会做了，用不了这么多人，她妈来不了，我就再熬两天吧。”婆婆没好气的说着。“别人家的姥姥也能搭把手，我们这儿呢，医院照顾着小的，还要担心家里大的，一个个的丫头。”婆婆继续嘟囔着。
…………
叮铃铃……电话声打断了方梦竹的回忆，她猛的一下马上去拿手机。
“旭东。”
“梦竹，你们忙啥呢，吃完饭了么？”
“嗯，刚吃完，正准备给紫涵洗澡呢。你呢，吃饭没有？”
“吃完了，紫涵，你准备洗澡呢，是么？”
“对呀，爸爸。“旁边的紫涵摇晃着身体奶声奶气的回答到。
“涵涵，有没有想爸爸呀？”
“爸爸，爸爸啥时候回来呀？”五六岁的紫涵奶声奶气的说到。
“爸爸呀，先在外面工作，挣钱给涵涵买礼物，过段时间回去，好不好？”
“好呀。”
“咋了，打电话有啥事么？”方梦竹接过手机问到。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忙吧，就是看看你们在干啥。”想着方梦竹忙碌的情景，张旭东突然觉自己的想法有点儿龌龊。
“行，那先挂了。”方梦竹挂了电话，让自己从回忆中走出来，自从知道自己得了风湿，默默的把这个消息压在了心底，不知道该给谁说，也不知道能给谁说。给张旭东说，他远在外面打工还债也够辛苦了，别让他再烦心了；给爸妈说，或许只会让他们担心吧，生活到现在的模样，已经够不孝了；给婆婆说，或许她会觉得这并不是个病吧，再说了也不希望给她增加任何负担了，她的身体能够抗到哪一天都不清楚，所有的胆子还会落到自己身上，其他人更加无关痛痒了。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最近总是出现在方梦竹的大脑中，每日为生存奔波，年纪轻轻便一身病，过了而立之年，却还在精神和物质双方面让自己爸妈操心，两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好像只是把她们生下来让她们吃饱而已，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给予，与老公也就那么回事，常年分居，身边可以什么都说的朋友竟然一个没有。这样只能算是活着吧？可是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自己收获了什么，还是给与了别人什么？好像都没有。方梦竹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方梦竹带着孩子从外面回家准备做饭，看看张雪梅的电动车，姐姐家的七八岁的儿子明明在院子大门口骑自行车玩，正准备回去和姐姐打招呼，突然听见房间里面姐姐的声音。
“妈，这个奶好，你自己喝就行了，放到房间里面吧，别都给两个孩子喝了。”
“孩子还小，虽然是闺女，也是自己家的。”
“不是还有前两天我给你提的那一箱么，让两个孩子喝那箱就行了，这个很贵，专门给您买的，你得把自己身体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还得自己注意点儿，身体的罪是没有人能替的了的。”
“我知道，两个孩子还在长身体呀。”
“好吧，好吧，随你便吧，给你点儿好东西别都给孩子了，我们小时候啥也没吃没喝不也长的挺好的么。”
“毕竟时代不一样了，东西放下吧，隔三差五的来，以后不要买东西了，每次都带自己也不挣个钱，花钱没有那么随便。”
“没那么夸张，孩子他爸经常给我钱的，放心吧。”
“那给孩子存点儿也行，孩子越来越大，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知道了，妈——，中午吃什么，我去做。”
“雪梅，等一下。”婆婆叫住了准备去做饭的闺女，方梦竹准备进房间的腿有停了下来，往外走了几步，省得紫晴的声音被里面母女两个听见不好。
“怎么了？妈。”张雪梅回头问到。
“我当时住院你花了多少呀？”
“妈，怎么问这个呀，别操那么多心了。”
“没事儿，按理说这个事儿也不该你出钱。”
“我给旭东说了，算他借我的，梦竹这边我没说，这段时间她也不容易。”门外几米之外的方梦竹听到这个消息内心还是“咯噔”一下，一直躲着没有问的这个问题原来姐弟两个都商量好了，唉，又多了笔债务，但姐有错么，没有的，风俗本就如此。
“行吧，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也不会挣个，不能亏你。”
“没事儿，您身体好好的最重要。”
“嗯嗯，知道你孝顺。”
“我去做饭了，我看看厨房有啥。”
方梦竹听到了这句话走进了房间。
“姐姐来了，刚在大门口看见孩子了，姐姐和孩子想吃啥呢，我去做饭。”方梦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微笑的说到。
“又不是外人，天天来，吃啥都行。”张雪梅笑道。
“你看着晴晴吧，我去做。”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出门走向了厨房。
饭桌上，公公和婆婆，方梦竹带两个女儿，还有姐姐张雪梅和儿子明明围着吃饭，平时的小饭桌今天显得格外的拥挤。方梦竹端着碗喂坐在儿童推车里面的紫晴一点米汤和小块的馒头，小紫涵看到了自己喜欢吃的土豆丝，拿着沾了不少米饭的勺子转到明明身边挤进去要吃，勺子上的饭瞬间便掉进盘子里面，也没有盛到一根土豆丝，小手拿着勺子不停的在里面搅动。
“起开，看看你弄得一盘子口水，别人怎么吃？一个丫头还和我抢着吃？”明明一边用胳膊挡了下紫涵一边大声嚷道，方梦竹惊讶的抬头看了眼明明，马上放下手中正在喂紫晴的餐具把紫涵抱了过来。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梦竹别和他一般见识呀，小孩子。”姐姐马上笑着给梦竹说。
“没事儿，小孩子。” 方梦竹低着头只顾把紫涵抱到一边哄哭了地紫涵没有抬头看姐姐。
公公看了看，默默的起身去拿了小碗给紫涵单独弄出来土豆丝放在了她面前，这才抽抽噎噎的停止哭声，开始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