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从“和风堂”回家后,巫大家就说不舒服,卧床不起。
一早,云尚在问过安后,尽管巫大家说休养几日就好,媚娘还是让云尚让人去请“济世行”的许神医过来问诊。
许神医把过脉,净了手就对云尚说无甚大事,应是受了些风寒,心脉不稳气血凝滞所致,吃几副药调理几天就好。
媚娘这才放下心来,但嘴上还是埋怨云尚,说不该让娘亲出门去看那个绣娘。
云尚听了,点头称是。但他心里清楚,干娘这病来得突然,不知是不是因那个昏迷青年所起,只是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因为不知为何,自从他去了香满堂,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那个石兄弟。
因琐事太多,他本想回来了见见万大哥,约万安酒楼一聚,在席间提下通关文书之事,但现在要照顾干娘再加之事态紧急,想想还是算了。于是他就修书一封,让花儿到大将军府交与万安。
他在信中直截了当说了石翼之事,烦他给办一张通关文书,以后定当重谢……他再三嘱咐花儿,一定要等到万统领的回书,否则就不要回来了。
果然,花儿去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在午后拿回了万统领的回书。
云尚因不知那个石兄弟他们何时要走,等得着急,他见花儿这么久才拿着书信回来。虽没有埋怨他,但脸色看着有些难看,他接过信淡淡说道,“今天这么巧,那万统领这么忙,这么久才见你吗?”
花儿知少东家心思,看左右无人,将信小心翼翼地递给少东家后,才缩手擦擦手背,慌忙说道,“不是啊少东家。因万统领一直跟在万大将军身旁,直到大将军用膳后,才有空看了书信。”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听底下人说,万大将军今早去府衙回来后,不知因何,从起床后就一直骂娘,致使府上的人根本不敢传话。那万统领更是寸步不离,在将军书房一直待着,因而这信送不进去,所以……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没,没打听打听大将军因何生气吗?”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皱眉问道。
花儿几乎是狡诈地一笑,他知道少东家必然会追问原因,随即说道,“我悄悄地问了,听底下人说好像是因为王爷的事,说王爷好像不听劝阻非要去怒江改道现场?”
“王爷?”云尚眉头皱得更紧,疑问道,“我刚从堰城回来,王爷不是在那天王庙做法事,我来时就听说他要去现场了,那有什么可生气的?”
“这,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也许那万统领该知道吧。”花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说道。
云尚听了未在说话,心中暗自思忖大将军因何发怒呢?因王爷要去怒江改道前沿的行程来时他就听说了,大将军应知道的更早才是,难道事情又有什么变动,致使大将军发火?
如是这个时机,看来那通行文书的事也应该泡汤了,万统领可不敢在将军大发雷霆时造次,看来此路不通,还是得另寻他途才是。
他拿着信走到窗前,沉思半晌他抽出里面的信笺……果然不出所料,万大哥说得很直接,现在他在将军处脱不开身,此文书他要得太急,他没有办法。只是他最后的一句话却让云尚眼前一亮,他不由拍了下脑袋,心说:“对啊,我怎么未想起来呢?”
原来,万安在最后说,如果只是过路,他们云家的“路牌”在襄封可比那通关文书更管用,因即便有通关文书,每道关卡也会严加盘查甚至会横加难为,而云家路牌一贯通行无阻……
云尚拿着信顺手摸了摸腰间的“云”字腰牌,心中有了主意。
于是,他叫花儿备马,决定还是前往“和风堂”一趟。
到了药铺,云尚还未进门,就听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花儿替他推开门。里面那何顺见了,忙恭声叫了声少东家迎了上来,并冲内室禀报,“少医公,少东家来了。”
听到何顺叫声,何东窗与石翼前后迎了出来。
云尚与石翼点头致意,不知为何,二人再次相见,云尚心里那奇异感觉还是犹如初见,再见这个石兄弟那忧郁的眼神,心里不知因何也觉得怪怪的,跟着不舒服起来。
他被二人让到内室,见里面还有一位身材修长面色冷峻的年轻道人坐在那里,何东窗抢先一步介绍,说这人是断崖观的林天荡真人。
林天荡听何东窗说过这位富甲一方的富贵子弟如何救助过那莫望川,但见云尚身形俊逸,一表人才,眼神间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忧虑之感。因而,看上去就有几分喜欢,虽然他不喜结交这些纨绔浮夸子弟,但初次相见也未端着掖着,主动站起与云尚见礼,也算卖了大家一个面子。
云尚也未料到这断崖观的二师兄竟是这般模样,看似竟比那万大哥还英武几分,心说不愧是天下第一观的子弟,听何东窗介绍,也忙拱手致礼。
二人寒暄完毕,分座坐下。那何东窗何等聪明,一见云尚来此,即刻明白这少东家定是因石翼而来,因他从昨晚这少东家的问询及眼神及那胡兄弟的满目疑惑中,他就知晓这石翼与这少东家关系非同一般,至于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
此刻,那玥儿已将飞红之事与他挑明,他已将那玥儿当成自家亲人,既然已知那云尚心事,所以他也不相瞒,不待少东家问话,就将他们几个所议之事如数告知……
原来,今儿一早,那何东窗与二师兄先后都给那个绣娘号过了脉……
云尚这才知道,刚才为何那石兄弟是那般忧郁的眼神了,原来,那个绣娘的病真的很严重。
他们几个现在商议的正是如果按正常的车马行程,去下游的盐淮渡口返回观内,这样至少要大半年的时间,恐怕那时这绣娘的病患难以撑到那个时候。但如果去堰城渡口坐船,则要少三个月的时间。
因而,他们几个在议论能否前往堰城渡口坐船,特别是二师兄林天荡,说即使到那儿坐不了船再走陆路也就多个几天时间,对他们行程总体影响不大,所以他建议去那儿碰碰运气,何东窗也是同样的见解。
但石翼听了却坚决不同意,他说,那堰城渡口由那程老财把守,况且那恶道也在那儿,如有不慎,定会引来血光之灾,自己和玥儿倒是无所谓,因他们早就将那死生看淡,但他们这样势必会连累大家。因而不同意前往堰城,还是从陆路去那盐淮渡口才好……
云尚听着何东窗的述说,特别是听他说他与自己心爱的人死生看淡且不连累大家的话后,不禁对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又另眼相看。
他看着这个面色忧郁但眼神透着淡然果敢的年轻男子,心底不禁又萌生出莫名的亲近感,他好像能感触到他的感受,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只想为他做任何一件事。
林天荡见来人虽说是莫望川的救命恩人,但也算生人。现在他又对于这石兄弟的任性也不好规劝,想想他说的也算有几分道理。
因如去堰城,结果难测,如中间出现什么差池,还不如直接走陆路那样安全些。因陆路时间虽长,但即使出现问题,凭自己的修为总能处理一些,因而,就说那就按石兄弟所言吧,明早城门一开就走。
说完,他就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