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南境之前丰乐就知道此行宗内会派遣高手助阵,在和黄长老与孙长老汇合之后,丰乐就一直以为高手指的就是他们二人了,毕竟以他们的修为若联起手来在修炼界几乎是可以横行无忌的,哪怕在缥缈宗这样的名门大派里,以丰乐这样的背景也不是能经常见到那般修为之人的。
依丰乐掌握的情报来看,凭黄孙两位长老的能力足以应对合欢派的局势了。虽说后来的战况与丰乐一开始设想的不太一样,但那也是为了做到滴水不漏而刻意做出的安排。虽说到现在合欢老魔还没有出现,己方的进攻除了灭掉了合欢派的那群弟子外,倒也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不过看殿下一直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丰乐自然清楚他们定然还有后手安排,说不得还会再出现一个合道期的长老呢,甚至是两个。
合道期是丰乐认为能够出现的最高境界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宗内居然会派出一位半圣修为的老祖前来压阵。以圣人五衰的修为对阵这残破的合欢派完全可以说是碾压,甚至根本就不需要黄孙两位长老出手,老祖一人即可灭杀她们全部。当然那样产生的动静也必定不小,或许也是出于保密的考虑所以老祖才一直没有出手吧。
“难道合欢老魔要现身了?”丰乐转念又是这般思忖,纵使这所谓的天地合掌气势恢宏,但也是出自婴变期修士,不应该让老祖上心的,以他的实力又岂会多看一眼那个境界的修士呢?之前一直隐藏于暗处,现在却突然现身,思来想去丰乐还是觉得只有合欢老魔才值得老祖出手,说不定他也已经现身某处了呢。
关于合欢老魔丰乐知晓的并不多,要不是之前殿下提起他都不知道他真正的雅号叫“道痴”呢。以前观看宗内的一些历史记录虽然知道了缥缈宗与合欢派的一些争斗,那些争斗中是有提到合欢老魔,但也仅仅是一个称呼而已,连性别都没明说,更别提其确切的修为及战斗力了。显然对于这个合欢老魔,当然现在丰乐更愿意称其为“道痴”,宗内是有意隐藏着什么的,或许他与缥缈宗还有些其他的渊源也说不定。
对合欢老魔身份的怀疑是丰乐很早就产生的,他之所以修炼《噬魂功》与这种怀疑也脱不开关系。丰乐一直想弄清楚这个神秘的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而最好的切入口自然就是他创造的功法了。随着修炼的深入这功法倒也没让丰乐失望,由此合欢老魔也在丰乐的印象中建立起了强大的形象。现在老祖级人物的出现更是肯定了合欢老魔的实力,同时也加深了丰乐的怀疑,甚至他都敢确定合欢老魔绝对与缥缈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他曾经是缥缈宗的老祖之一也不是不可能。
短暂的琢磨间,二人身前的黑暗出现了微微的扭动。其实此时天地是五光十色,彩霞漫空,恍若白昼的。二人身前的那个黑团的周遭也是溢彩流光,无数神霞绕着边缘轻轻地转动,显得那黑团就像是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洞口,幽静而深邃。
“这就是空间挪移的手段吗?”丰乐心中自语,对这种大神通也是异常羡慕。要是掌握这样的能力,万里之遥也可瞬息而至,比传送阵还要强大。虽然已经传来了老祖的声音,不过或许他此刻还在万里之外呢。当然丰乐也知道这是羡慕不来的,因为这样横渡虚空的手段只有半圣才能做到,没有那样的修为做底蕴在虚空中横渡必然会被撕碎,完全就是找死。
漆黑的光团微微波动后,便从中走出了一个人影,随之那黑团便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似的。清明的光束照在了人影身上,将其照的一清二楚。同那稚嫩的声音一样,映入丰乐眼帘的赫然就是一个小屁孩。
小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稚气满面,一身朴素的道袍穿在身上,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看守山门的道童,完全与世外高人的形象联系不起来。虽说浓眉大眼的倒也颇为可人,但那娇小的身形实在让人无法重视,哪怕此时丰乐是弯着腰的,依旧比他高出一截,看起来颇有种俯视的感觉。当然丰乐是万万不敢心生一丝一毫俯视的心思来的,他可清楚这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怎样毁天灭地的力量。
道童定了定身形也朝着男子拱了拱手:“见过圣子殿下。”
道童声音依旧稚嫩,只是话音却是藏了几分老道,不咸不淡的,听起来纯粹就是客气客气的口气。当然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修为来说就算完全无视这个圣子,男子心里也不敢生出任何意见来。虽然自己贵为圣子,在缥缈宗地位极高,从某些当面说并不比老祖差,但面对老祖还是忍不住毕恭毕敬的。实力为尊的准则才是实实在在的基础,什么地位身份不过虚名罢了。
“见过玄昆老祖!”男子又恭敬地回应道。
“殿下多礼了!”小屁孩玄昆呵呵一笑便没在这礼数上多说什么,直接夸赞道:“三年不见殿下便已踏入了元婴期,更能在如此距离窥探道黄老头儿他们交手的一些细节,看来殿下的瞳术又有精进啊,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修为,就将来必是不可限量,实乃我宗之福!”
听到老祖这样的夸奖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当然他也知道老祖这番话倒也不是什么客套,阴阳眼的力量是任谁都不敢轻视的,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是拜它所赐。至于什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的夸赞就不值一提了,因为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很多,来参加此次战役的哪个不是这样的天才呢?丰恺,敖凡,敖平,还有霏烟不都做到了嘛。虽然放眼整个修炼界以他们的修炼天赋也足以位列顶尖的那一批,但在男子看来真的不值得炫耀。
“你就是药仙的关门弟子?”说完,玄昆又看向男子身侧的丰乐,赞赏道:“稳健持重,心思缜密,不错不错。跟着药仙好好学,将来也绝对是我宗的栋梁!”
“弟子丰乐见过玄昆老祖!”丰乐不敢怠慢,立刻恭敬地回应。虽然对于玄昆这个称呼丰乐还很陌生,不知道他执掌的是宗内的第几宫,但他也没有多琢磨,反正缥缈宗九大老祖分管缥缈九宫,具体是怎么个分配倒也不重要。而且老祖主动提及了自己的师傅,丰乐自然清楚这样的赏识大部分还是看了自己师傅的面子。毕竟作为“药仙”,自己这个师傅在缥缈宗,甚至是整个炼药界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只是他老人家向来低调,鲜露踪迹,大多数人也不知自己就是药仙的弟子,当然依丰乐的性子也无意挂着药仙弟子的名头唬人。
“哦?你是丰家的子弟?”听得丰乐的回应玄昆又深深地看了丰乐一眼,似乎对他的家世有些意外,而且比起药仙弟子的身份,“丰”姓更让他感兴趣。
丰乐又岂会听不出老祖口吻中的意外,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疑惑。显然对于自己老祖真的没什么了解,不过他与自己的家族想来应该有些关系,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了。知道深浅的丰乐自然不会多问什么,只是又恭敬的拜了一拜就没再言语了。
闪过二人,是的,在丰乐看来玄昆的确是闪的。尽管玄昆双脚着地,但并没有迈步,也没有飘乎,就是瞬间便到了二人身后,这手段着实让丰乐有点开眼的感觉。空间挪移着实玄妙。
抬头看着天地间还在慢慢合实的双手,玄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显得很是淡然。丰乐见状倒是想问些什么,刚才老祖的隔空之语虽然点出了一些东西,但更深层的底细却没说,这也是丰乐更加感兴趣的。
不过身边的两位一个是圣子,一个是老祖,以丰乐的地位也没有插话的份儿。老祖不在的时候还能以朋友的名义与圣子殿下谈论谈论,但老祖在场性质就不一样了,礼数什么的,该遵守的,还得要遵守。
就在丰乐心里还有些纠结的时候,男子倒是主动开口问了出来:“老祖说这叫天地合掌,莫非真是一体的法术?”
“呵呵。”玄昆轻笑:“圣子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嘛,怎么,对自己的感知有怀疑?”
玄昆的话让男子罕见的露出了一丝难为情,一直以来他都是非常自信的,无论是对自己的神识感知还是心里的判断,他都极有分寸,且坚信不疑。此番居然会因为一个法术而动摇自己的感知与判断,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弟子依旧相信自身的感知,只是那结果却与自己的认知有些偏颇,一时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男子如是说道。
“既然相信自己的感知,那么就说明是认知出了问题。世界之浩渺,天地之玄奥,以短暂的人生岂能认知透彻?”说罢,玄昆看了男子一眼又笑道:“刚才殿下不也有所怀疑了嘛,只是因为那怀疑有悖于认知就不敢相信自己了?”
“这……老祖,您是说那功法真的存在?”男子一阵惊愕,他之前就与丰乐提出过怀疑,或许有一种功法能够支持多个法术同时施展,又能表现出其他功法波动的特点。只是这样的功法极具颠覆性,若真有早就在修道界掀起风浪了,怎么可能默默无闻呢?而且每个人灵力波动的特性是无法改变的,这是修炼公认的事实,是个人特性与灵气运行的多重结果,又岂是功法可以改变的?尽管男子也察觉到两个法术产生的波动有相似性,能够确定是来自同一个修士,但更多的还是不同。所以尽管提出了那样的猜测,他自己也是觉得这种猜测着实不太可能,说出来简直就是个笑话。而老祖此番的话外之意居然暗示了它的真实存在,又如何不让人心生震动?
“嗯!”玄昆深深地点了点头,稚嫩的脸颊居然生出一抹莫名的沧桑之感,若不了解他的底细恐怕会感到一丝诡异吧。
“那是什么功法?”开口的并不是男子,而是一直沉默的丰乐。在听到老祖肯定的答案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与震惊便顺口问了出来。
没有看向两个小辈,玄昆盯着天地间的两个大手,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八卦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