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好戏？”
丰乐话音刚落就被远处喷薄而出的神霞吸引了目光。他怔怔地看着似从天边散发出的彩霞喃喃低语：“是黄长老那里！”
作为目前双方最高级别的战斗，缥缈宗第九宫的八长老黄老头儿与合欢派的大长老素瑄之间的对决无疑是可以左右整个战局的存在。只是从他们远去后便察觉不到了，而且除了刚开始有些声势外，后面反而很安静，并无什么强烈的波动，所以众人的目光才会落到其他低层次的战场上。此番他们离去的方向居然又发出了阵阵耀眼的光芒，这无疑会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去。
奈何距离太远，以丰乐的眼光也看不清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确定双方的战斗必定是上升了一个层次，不然殿下也不会说出“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的话来。想来以殿下的目光必然之前就有所察觉了，甚至那里的战况他一直都在窥视着。
目光不可触及，丰乐便集中神识之力向那里延伸而去。可是不管如何努力，在丰乐的神识中，那里都是一片黑暗。那片天地似乎被彻底隔绝了一样，丰乐见状也只能心中暗叹：“强者果真难以捉摸！”这也是丰乐第一次见到这种层次的交战，自不可以过往的经验等闲视之。
收回神识，天空骤然一片清明，丰乐抬头望去却见漫天神霞已将黑夜染成了五光十色的白昼。而且与远处的神彩不同，这漫天神光散布得非常均匀。丰乐一眼就看出这是阵法所为，所以不禁眼神一凝，暗自嘀咕：“怎么孙老也出手了？难道黄长老一人无法应对，需要孙长老从旁协助？”
也不得不让丰乐心生疑惑，想来以黄长老合道期的修为对付合欢派的大长老必定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双方打到现在也未分出个胜负，而且一直静悄悄地，难以刺探。眼下刚有些动静却是孙长老也出手了，看样子是对那边战况的反应。两个合道期高手对付一个婴变期？这情况可能存在吗？起码丰乐是闻所未闻，甚至是想都不带想的。
刚想对男子说出心中的疑问，丰乐就被剧烈抖动的大地吸引了注意。此时他们脚下的大地好似活了一般，剧烈抽动起来，山川沟壑起伏不定，就像熟睡的人苏醒起身一样，山川颠倒，峰断谷平。
“撤到第二据点，立刻！”男子急促的声音没有给丰乐丝毫思考的时间，便携着素濛跟着殿下的脚步踏空而去。
缥缈宗的第二据点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天空中。那里距离战场更远，远到几乎脱离了合欢派的地界范围。那么远的距离自然很难窥视到战斗细节，但却更能清晰地观看整个战局。
立于半空，丰乐已经探查不到其他战场，无论是刘义还是丰恺，哪怕是秦老那边的战斗都很难探寻了。也知道有没有再继续，恐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无心再战吧。丰乐没有细想，当然此时的丰乐也没有丝毫的心思去琢磨其它的，眼前的场面足以让他惊憾到失去思考的想法。
入眼的是一只缓缓抬起的巨手，丰乐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庞大，但合欢派周围的山川都被囊括其中。纵使他们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合欢派的范围，但面对那样的巨手依然震撼莫名，甚至让人有些胆寒。
“那是死亡之握吗？”丰乐无法通过灵力波动来判定法术的底细，只能通过它的表现形式来推测。此时那缓缓抬起的巨手与之前敖崇施展的死亡之握颇有几分相似，只是那种威力与声势却是高了不知何几。哪怕是他们那经过层层加固的第一据点也在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不对，不是死亡之握！”随着巨手的抬升，丰乐推翻了自己刚刚冒出来的猜测，因为他看到了此时的巨手与死亡之握不一样地方。虽说都是由山峰石头构成，但此时抬起的手掌并没有向中间握紧的趋势，光凭这一点丰乐就能够断定它并非死亡之握了。而且构成手掌的石块在不停地翻涌，整块抬起的大地仿佛就是一个无形的巨人手中翻转着的玩物。
“法术，覆地印！”
男子终于开口了，此话一出顿时让丰乐陷入了沉思。
“覆地印？”丰乐心头嘀咕，他对这种法术完全没有印象。虽然丰乐主修炼丹，并不以战斗见长，但毕竟有不小的背景，博览群书更是基本要求，就连他都没听过的法术，可见是多么高深与罕见了。
“果然是非常准确的描绘。”看着那巨手中翻转的大地，丰乐也只能如此感慨了。
话音刚落，丰乐双眸又不禁一怔，嘴巴微张，似是非常惊骇，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此刻，倒映在丰乐眼瞳中的天空依然是流光溢彩，不过却在剧烈波动着，而且不停地向着地面压来，好似外面有什么东西要压塌整片天空一样。
“扼龙天手？”丰乐下意识地又联想起了之前霏烟施展的法术。不过这个想法还没生成就被丰乐按了下去，他知道肯定不是扼龙天手，它没有这样的威势与压迫感。
转头瞥了一眼殿下，本想问些什么的丰乐又止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此时的男子也是眉头紧蹙，一脸的疑色。
转过头时，天空已经被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丰乐的眼睛里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手掌携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那窟窿中探了出来，与地面升起的手掌遥相呼应，呈现出双掌合实的趋势。丰乐见状不禁惊呼：“孙长老没能压制住？”
丰乐已经明白阵法异动所为何由了，只是这结果还是让他倍感惊讶。
“翻天印。”男子又开口了，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对丰乐说的，更像是自言自语地猜测。
“翻天印，翻天覆地！”听到男子嘀咕，尽管依然很陌生，丰乐还是念叨了一下。
“这是两种互相抵消的法术吗？看来还是黄长老占得先机发动了覆地印，对方不得不以翻天印来应对。”丰乐这么分析着，最后还不吝夸赞了一下素瑄：“能打破孙长老的阻碍，合欢派的那个大长老果然很强！”
“那是因为孙长老有所顾忌，不让外界察觉到才是她的首要任务。那手掌看似来自天外，实际上依旧是在阵法之内的。”男子立刻做出的回应让丰乐有些意外，看他刚才的样子显然是在沉思，不应该这么快就回答自己才是。
丰乐想着，男子又继续说道：“不过你分析错了，那覆地印并非黄长老发动，观其灵力波动与那翻天印十分相似，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什么？”丰乐惊讶出声：“一人同时发动两种法术，这怎么可能？”
作为修道者丰乐深知法术虽然强大，但现行修道体系的功法是不支持同时发动多个法术的，一次只能发动一个。因为发动法术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要维持功法与天心印记之间的稳定沟通。而同时发动多个法术无疑会让那种沟通出现紊乱，那么不仅会让法术施展不出来，更可能会反噬自身。
“难道说这两个术印本就一体？”惊骇之余丰乐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同时发动多种法术这样有悖常识的情况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的确匪夷所思。”男子也觉得奇怪：“不过我能确定那的确是两种法术，尽管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翻天印和覆地印，但那种不同的波动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而且那波动中还有着共性，必定是出自一人之手。根据之前我对灵力波动的感知，可以确定那人便是合欢派的大长老。”
听到殿下如此笃定的回答，尽管丰乐还是颇有颠覆之感，但还是有些接受了。毕竟修炼界的各种匪夷所思之事本就很多，只是在这小小的合欢派居然会集中出现，倒是显得难以琢磨。之前霏烟那种奇怪的灵力波动就已经有违常态了，现在又出现这么个情况，怎么想都不得不让人好奇。
“难道那个大长老修炼的也是某种新的功法？能够支持多种法术同时发动？”琢磨了一下，丰乐还是提出了这样的猜测。从之前几场交战的过程来看，纵使再出现什么新的功法，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的，起码丰乐此时是比较倾向这种可能性了。虽然说出去容易遭人不屑，功法的创造岂是那般容易的？不过合欢老魔的真正外号可是道痴啊！
“从灵力波动来看应该不是新的功法，与噬魂功没什么区别。”男子的回答倒是否定了丰乐的猜测，不过随后他也自疑道：“但是噬魂功并不支持同时发动多个法术，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功法，既能支持多个法术同时发动，还能通过一些手段隐藏了自身原本的灵力波动。”
听到殿下这样大胆的猜测，丰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真有那样的功法，那震撼性是丝毫不会亚于之前霏烟那种兼容修道与修仙两种体系的功法的。
怔怔地看着天地间慢慢合实的两个大手，丰乐没有再说什么，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再结合之前的一些情况，丰乐都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对修炼界的基本认知都有了种莫名的颠覆，似乎自己对于这修炼界的了解过于片面了。
“好一个天地合掌！”黑暗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声音不大，还有几分稚气，与此时紧张的气氛多有几分不搭，显得有些突兀。
身后传来的爽朗之声让男子与丰乐都齐齐转过身去。男子更是率先弯下了腰恭敬道：“见过老祖！”
丰乐见状也赶紧弯腰行礼，本来乍然出现的童声还让他有些奇怪呢，但能让殿下如此恭敬的必定是来头甚大之辈，而殿下居然开口称其为老祖更是让丰乐心神剧震。作为缥缈宗的弟子，而且有家族底蕴做背书的丰乐又岂会不知这“老祖”二字在缥缈宗的分量？那不仅是一种地位，更是对其实力与修为的肯定。
在缥缈宗只有达到圣人五衰这种灵境巅峰的层次之人，才能有跻身老祖之列的资格。圣人五衰，丰乐太清楚那是怎样的境界了。相较于圣人五衰这种显得写实的叫法，丰乐更喜欢叫它更加普遍及崇高的名称——半圣！
九步成圣，十步证道，对于广大的修士来说那太过遥远了。修炼文明发展了这么久，无数修士前仆后继，又有多少人达到那样的高度呢？据丰乐的了解大帝不过只手之数，圣人也不过双十罢了。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成圣证道是无法想象的境界，就连第八步圣人五衰已经是极少数人才能够达到的巅峰了。半步圣者，仅仅是踏入半步圣境而已，在亿万修士中也是寥寥无几，哪怕是缥缈宗这样的一方巨臂也只有九位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