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食堂位置比较偏,潦草铺成的路面坑坑洼洼,有些坑里有积水,段怀谨观察周边环境,险些一脚踩进水里。
乐昊在他身边,及时扶了他一把,待段怀谨身形站稳,乐昊勾唇坏笑,调侃道:“段队,走路都不好好走,再怎么专注办案也得看着点脚下啊!这要是踩进去,穿着一双湿鞋回去,咱金主小妹见了还不得心疼坏了”。
段怀谨冷淡的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开,“你就贫吧!”
乐昊笑了两声,对前面带路的黄忠达说:“去食堂的路面,够艰难险阻的,到处是陷阱”。
闻言,黄忠达停住了脚步,回头尴尬的笑了笑,“我今天就安排人重新修缮这条路,坑坑洼洼的确实不安全”。
乐昊松开了段怀谨,走到黄忠达身边,右胳膊搂过黄忠达的脖子,带着人往前走,乐昊身量高,衬得缩在他怀里的黄忠达活像只鹌鹑。
“你们这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我和我们段队一早就赶过来了,进去找嫌疑人,顺便吃个早饭”。
黄忠达踉跄着脚步,全副心神都用来跟上乐昊的大长腿迈出的脚步了,反应了几分钟,才磕磕绊绊的说:“早晨,时间比较赶,食堂一般准备的都是简单易熟的食物,面食是昨天买好的,早晨拿出来热热就能吃,粥和汤是厨师自己熬的”。
黄忠达说完停了脚步,对身边的两个警察说:“食堂到了”。
“好家伙”,乐昊感叹一声,不止路铺的坑坑洼洼的,连食堂也只是用简易棚布简单的搭成的。
遮风挡雨都困难,民工在里面吃饭跟在露天吃饭有什么区别。
乐昊刚要开口说话,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回头看,是段怀谨。
段怀谨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进了民工吃早饭的‘食堂’。
乐昊摸摸鼻子,心里腹诽着,得,又嫌我话多了。
民工们大口吃饭,大声聊天,并没有因为新上任的包工头的到来而将目光过多投注过来。
工地的早饭很简单,大饼咸菜和粥,黄忠达张罗着他们到打饭的位置,打好饭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装作不经意的打量嘈杂的人群。
用力咬了一口带着韧劲的饼,乐昊一边咀嚼一边表情严肃认真的观察民工们的脸,完全没有方才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咽下食物后,凑到段怀谨耳边说:“民工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这没法判断谁是嫌疑人啊!”
工地体力活居多,平时磕伤碰伤很难避免。
似乎想到了什么,段怀谨皱紧眉头,“我们被误导了,完全处于被动,凶手不想让我们发现的,会被抹去,想让我们看到的,会通过她的嘴告诉我们,真是让凶手牵着鼻子走了”。
乐昊压低了声音,“你是说,小丽!”
“没有确切的证据,与案件有关的人,都有嫌疑”。
段怀谨侧过头来,斜睨一眼坐在一旁,支棱着耳朵,往他们身边越凑越近的黄忠达。
被段怀谨的眼神震慑检测到,黄忠达端着碗坐的离他们远了些。
重新再做一次DNA,显然不实际,人力物力资金消耗不起。
下午时阳光炙热,新上任的包工头给大家批发了两箱冰汽水,让民工们先休息半小时,李小宏和一个小个子的民工坐在一起闲聊,汽水喝了半瓶,李小宏看了看不远处一堆堆的砖块和钢筋水泥,他们休息的地方偏僻,别的民工离他们远,李小宏忽然凑近身边的民工,悄声说了几句话,小个子民工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问:“你为什么当时不跟警察说呢?”工友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不理解为什么李小宏要隐瞒看到了杀人凶手。
“那天晚上,天太黑了,我其实看的不太清楚。”李小宏的声音略显颤抖,他紧紧地咬着下唇,像是陷入了某种自己编织的恐惧中。
“但是,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说,那个真正的凶手可能会逍遥法外,继续伤害其他人。”
听了这话,李小宏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与担忧,“我知道,我是怕我说错了人,被真正的凶手知道了我看见了他,那样我可能会被报复。”
工友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没错,那你把这件事还告诉了谁?”
“我就告诉了你和李石”。
小个子民工拍了拍李小宏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却在李小宏看不见的地方,眼睛转动了几息。
李小宏将头低垂下来,闷头喝饮料,眼神中满是迷茫。
夜幕降临,粉尘纷飞,喧嚣杂乱的施工地安静下来,洗去一天的灰尘疲惫,民工们陆续的回到了宿舍。
李小宏捏紧冷汗浸湿的掌心,手背上青筋绷起,他不敢回头,强装冷静,紧张的情绪让他的大脑迟钝,不能思考,整个人机械的随着人流向宿舍走去。
他知道他要经历什么,十万的奖励,是他一年多的工资。
就在今天上午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那些警察找他,让他配合警方引出凶手,他犹豫了,又不是没看到陈亚飞一家被杀的惨状,怎么敢轻易去招惹杀人犯。
就在他沉默的几秒里,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轻甜的女人说话声,告诉他,只要同意,顺利引出凶手,奖励他十万元。
心动掩盖了胆怯恐惧,他问电话另一端的警察,如果在引出凶手后,他让凶手杀死了,能将十万块钱给他的家人吗?
女孩的声音好听悦耳,语气郑重其事,让人心安。
‘相信我们,我们是不会让你死的。’
即将走到宿舍时,李小宏的肩膀让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精神高度紧张,李小宏瞬间蹦起了身体,惊恐的回头去看。
是一个年轻精神的小伙子,李小宏认识他,在工地一起干活的。
拍了拍胸口,安抚好乱跳的心脏,李小宏看了看周围从他身边走过的人群,大家都工作一天了,只想着快点走回宿舍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枯燥劳碌的工作,并没有人过多关注李小宏这边发生了什么。
埋怨的瞪了一眼年轻小伙,李小宏没好气的说:“你没事在我身后乱拍什么,大晚上的多吓人”。
小伙子嬉笑一声,不甚在意的说:“怕什么,都是大老爷们,怎么,你害怕女鬼出来锁你魂啊!”
小伙子越想刚刚李小宏受到惊吓时那副五官都要起飞的样子越觉得好玩,嘻嘻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李小宏白了他一眼,骂道:“小兔崽子,你就在这笑吧,我走了”。
李小宏刚走两步就让人拉住了胳膊,此时的小伙子不在没个正形的笑了,拉住他说:“别走,有事,新上任的包工头叫你去南边的小树林呢!说有事找你”。
李小宏疑惑的皱紧眉头,“大晚上的,他找我什么事?”
“我哪知道,你快去吧!包工头可就在小树林里等着你呢,别让领导等久了”。
李小宏不疑有他,领导找他,他可不敢让领导等他太久,答应一声后,急匆匆的向小树林走去。
越走近小树林李小宏越觉得心里慌乱,刚着急往这边赶,并没有在意周边的环境,小树林的方向实在偏僻,白天都没有人会来这里,更何况是晚上。
偏僻的地方根本不会安装路灯,越靠近小树林,越看不清四周。
李小宏试着喊了一声,“领导,你在这吗?”
片刻,无人应答。
“黄忠达,你在吗?”
冷汗从额角冒了出来,他看到有一道影子,在脚下,渐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