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开爷,我想听你讲故事,哦,不,是历史。
老开拿着火钳夹一煤炭放进火炉里,准备生火的说,等我生完火再说吧,到时候我们就坐在火炉边上,你想听什么,我就讲什么。
嗯,开爷,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历史的啊,小妮好奇的问,以前一直想问来着,可每次都被他讲的历史故事所吸引,才忘了提这一嘴。
我以前在大学里当过哪里的读书管理员,天天听收音机讲历史,有时偶尔也看看书,去教室里听听课,但都没收音机讲的容易听进去的。
收音机还在吗,小妮问。
不在了,收音机也是我无意中捡到的,当读书管理员也是好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收音机还很贵了。
哦,那你可以当老师啦,开爷爷。
不行的,老师没那么容易的,我也这把岁数了,看的出来老开是想当老师的。
我还去博物馆看过了,哪里有好几百年千年的东西了。
那你为什么不做了,要回来啊,这里没城里好吧。
我在哪里没关系,掉了工作很正常,城里肯定比这里好啊,但那时候我父亲母亲都在这里,身体常年不好,我是家里独苗,只好回来照护他们了。
哦,听爷爷也说过,为了照护父母耽误了好的年纪,没娶成媳妇,一个人孤零零的到现在。
火炉烧起来,小妮要起来去烤火,开爷说,再躺一会吧,还冒着黑烟,闻着对身体不好。
老开打开木箱子,拿出白布包住的柿子饼的说,柿子饼还有两个,妳吃了吧。
开爷爷,你也吃我带来的酸菜喝白酒啊。
晚上再吃喝,老开打开白布把两柿子饼给小妮吃。上面的柿子饼被咬了一口,老开怕小妮嫌弃就把咬的地方掰了一小块吃了。
有点硬了,不过也好吃的,老开把饼放短脚桌上就走去火炉那了。小妮拿起被掰掉一小块的柿子饼咬了一口吃,心中想到了,上次来,开爷拿出的柿子饼给我吃,最后就剩下两个来着,他一直等着我来,要给我吃吗?想到这,小妮眼里浮出感动的泪,极力的把眼泪吸回去,她知道了,开爷爷是喜欢自己的,把自己当成他的孙女,小妮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
好了,来烤火吧,老开说,小妮走来,老开指着一个地方说,妳坐哪里,没烟飘哪里,再等等烟就没了。
小妮想到自己口袋里好像带了巧克力,本来是想和小芳姐妹一起吃的,现在没有犹豫的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说,开爷爷,你吃这个不?
什么,老开看过去,妈的,黄金啊,妳那弄来的,老开瞪大眼睛的说。
这不是黄金,是巧克力哦,你没吃过吧,拿一个给你尝尝,小妮说。
巧克力,以前在城里听说过,这玩意挺贵的,妳吃吧,我粗人吃不起。
哎呀,我都吃过好多次了,都不想吃了,今天特意拿给你吃的,尝尝吧。
小妮也没吃过,本来想着分着吃的,但想到自己还小以后等自己长大了想吃可以买的,但开爷爷就不一样了,还有爷爷,爷爷估计不爱吃这个,大概还会说巧克力像屎一样的东西。
小妮为开爷打开金色包装纸,是一个圆圆的一口吃吞不下去的巧克力。
给,开爷爷,吃吧。
老开接过的说,我们分半吃吧。
小妮连连摇头,不要,你吃你吃,我都吃好多次了。
老开一口下去,嚼着,口里发出微微的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小妮迷惑的看着老开,怎么是这种声音,看母亲吃的时候是没有声的啊。什么味道的啊,小妮问。巧克力一般是苦甜苦甜的,母亲每次吃多了都会喝水,说是巧克力苦的让人口渴,因此也打消了小妮想偷一块巧克力吃的念头,但也还是很想吃的。
嗯,怎么跟我吃过的巧克力味道不一样啊,老开嚼的慢了下来在个品尝。里面有酒啊,但不太烈,味道不错的,老开细细嚼完,喝了一口水。
小妮吞了一口口水,胖姑姑给的就是不一样,里面还有酒。
对啊,酒是甜甜的吧,小妮凭直觉的说。
嗯,有蛮甜得,挺贵得吧,从城里带来的吧。
不是,是姑姑给我的,这是最后一颗,给我开爷爷尝尝味。
老开脸上有些不高兴了,最后一颗才想到我?看来妳也看不太重我,也罢是这命吧。
小妮也察觉到老开脸上的不满就说,这一颗是最大的,用金纸包住的是最好吃的了。
老开脸上生出笑容,无条件相信她说的话。是吗,那妳不是没吃过。
吃过的,以前吃过的。
好好好,吃柿子饼吃柿子饼,妳想听什么故事啦。
不是叫历史嘛。
叫故事也行,妳只要记住是以前真实发生的就行。
好,我要听……开爷爷你讲一个你想说的吧。好。
元宵过完后几天,孩子们赶学去了,衣服是旧的,富裕一点的家庭会给孩子买过年的新衣服,不过也不是次次都买。
可以说全身都是旧的,只有那朝气蓬勃的活力和那走出了茧子的脚底,茧子会见证他们的学习与成长,走出大山,拥有更好的生活。
而小妮的脸上充满了中年人被生活压力搞的只能加班的无奈,她想祝福一下好友们去上学了,却在家门口等了好久也没见到。
新年的第一场电影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抗 日电影,但小妮没什么波澜,因为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里面的台词会提前说出来,连下一秒什么动作也明了了。有些屎尿意了,便要去较远处的大树下,撒一泼尿,拉一坨屎。
她走的最远也不会走到看不到光,喊叫没人来的地方。离大树下还有点距离,随便抓把草叶子还是树叶子就往大树走。
其实一般很少会在大树下拉屎撒尿的,只是想到要是再遇到那两条腿的狼儿,喊叫时大人们好找到位置,这么久过去了,狼人男孩没再出现过,仿佛那晚是梦一样,胖哥和胖姑姑也不在了,又仿佛一切幸福的东西都是梦,猛的一般入侵她的大脑,使呆在黑暗里的灵魂有了一丝光明,不想那么多了,拉屎要紧。
屎肠肠像老鼠探头一样,探一下有危险,又探一下又有危险。每次都在快到拉屎的地方就闹着要出来,等一等,你会“屎”啊。
小妮赶紧扒下裤子,啊,舒坦。这一刻真的比吃到糖还舒爽。
啊啊啊!小妮左右回头看,没有来拉屎的人啊。又是几声,啊啊啊!小妮赶紧用叶子擦屁股,着急时擦的就用力了一点使带毛毛的叶子划伤了她的屁屁。小妮回头看去,声音却没有了,那声音母亲也似曾发出过,只不过母亲的声音开放大声一些,而刚刚听到的,像是不得已发出来的。此时一瘦瘦的短发男从对着小妮的大树的后面走出来,提了提裤子,冬天的气候他的额头上却有着玉米颗粒般大小的汗珠,走了几步才发现小妮,一瞬间红了脸颊,但没有不知所措的样子,红色也很快在脸上退去,上前摸了摸小妮的头就说,小妮子,那家的啊。
小妮回答,爷爷家的,也是我家。
瘦男子哈哈的笑,问妳家爷爷叫什么名字了。哦,叫何大豪。
好名字,妳来拉屎的吧!瘦男子走到小妮跟前不久就闻到了那股屎尿臭骚味,刚拉完不久吧,闻着还蛮臭来着。
嗯,叔叔你也是来这里拉屎的嘛,你拉的好奇怪哦,发出声音像个女的。
小妮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一句话,难道他是雌雄大盗?
哈哈哈,我是来撒尿的,妳是来前面看电影的吧,走我带妳去,小孩子一个人不安全,瘦男子二话不说的走去,生怕小妮发现什么的回头看一眼的说,妳还要拉嘛?小妮摇摇头跟去。
树后面有一位裤子穿好了,但乃张开着双腿的女子,这是不是什么借妻生子也不是什么测一测婆娘可不可以生娃,是这倒霉女子的男人了欠那瘦男子的钱,许久不还,到最后没了办法,把家里最拿的出手的大屁股的妻子提了出来,要瘦男子看着来,反正要钱没有,婆娘倒还有几分美色,已经为我生了娃,给你去耍弄也不可惜了。
瘦男子开始还是拒绝来着,我有婆娘了,你想弄的我妻离子散不成,孙子快还钱来!
可这孙子真的没钱,口袋布贴着布了,瘦男子也不甘心,于是在那夏天炎热的时候,光着上身就冲他家去了。
现在你婆娘就是妓 女了,老子拿钱买的光明正大,说着就把他人婆娘扑倒在炕上,婆娘后脑壳磕在炕上叫着疼并用手爪子反抗着,瘦男子压住她的双手在炕上,啪啪两耳光说道,妳男人没用,还不上钱,没把妳买了算好的。
女人也不反抗了,任由瘦男子玩弄,只是再疼也不发出声音来,是她最后一丝丝的自尊,也怕吵醒了刚睡下的娃娃,人生第一次觉得炕比软绵绵的床要好,不会吵醒熟睡的娃。
即使娃还不会说话不懂这是什么行为,也不想让娃看到陌生男子压在她妈妈身上,娃儿虽小但看到妈妈疼苦也会哭的,她自带的意识以为哭可以解决所以事情,哭解决不了的事情,妈妈就不让妳知道了。
晚上还要受到丈夫的折磨,丈夫把自己用妻子的肉体还债的错都归结于妻子,拼命的使出接近变态的手段玩弄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女人,为他生娃为他做饭收拾打扫家里终年劳累的女人,从嫁过来就没再穿过漂亮衣裳的女人,是为你还债的女人,无用的男人会把他的错,他的无能,都发到女人身上,因为她软弱,地位不高,对你百依百顺,也是最“亲近的人”拿来发泄最好不过了,没用的男人。
瘦男子从夏天搞到了冬天,她那黑心丈夫也从夏天玩弄她到冬天……她现在唯一活下去的念头就是还没断奶头的娃儿。
小妮张开些脚距离走着,男子回头看一眼的说,妳怎么走那么慢,电影都要放完了。
没事,我都看过的。
也要快点走啊,晚了来狼狗了,最喜欢妳这种落单的娃子了。
可是我屁股里面疼,火辣辣的,比吃了辣椒拉屎都疼,小妮狰狞了一下的说。
哈哈哈,擦的时候用过力了吧,瘦男子猜想到,这小妮子估计是听到大屁股婆娘叫了,吓得擦急了,说来也是我对不住她。
来,我来背妳去看,瘦男子走到她前面蹲下,上来吧。哈,妳这娃屁股不大以后生娃不行,瘦男子无意间摸了摸她屁股的说。
小芳的屁股也不大,她也不生娃嘛?小妮说。
不是不生娃,小孩啊,跟妳说了也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嘛,叔叔。
出了点太阳,这时望向天空的太阳都没有天花上吊下来的灯泡发出的光刺眼,一群大爷坐一起下着象棋,小妮也在其中看他们下,爷爷上了,小妮站正了些要为爷爷加油打气。
老人下棋就像年轻打篮球一样,热血沸腾,能遇到对手输赢不重要,开心就好,要是遇到不相好的就会大骂特骂,该出手时也会出手咯,但老人不出手还好,一出手,不是倒下就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小妮也怕爷爷跟别人打起来啊,看过几回,爷爷有两次差点就和人打起来了,一次是一位大爷迟迟不下,下了不一会儿又悔棋,但好在要打时被人拦下来了。
第二次就有点特殊了,本只是嘴巴吵吵,骂骂各自的亲人,说着要打,也迟迟不动手,只是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眼角边有一小块老年斑,嘴下巴厚实,眉毛比较的稀疏,还没走过来就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冲着一帮大老爷们儿一笑,露出的牙齿白而整齐,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这是爷爷年轻时的村花儿,追求者排着长龙了,大人们都说这女人总打扮多半是个水性杨花。
那时的年轻男子才不管这些,虽然很少说爱和喜欢,对爱情都很含蓄,但只要妳漂亮还是个处,男的保准喜欢。
哥几个看年轻时的女神来了,不知不觉的被年轻时喜欢在女孩子面前装逼的劲唤醒。
操你婆婆,你别给我耍皮子,和爷爷下棋的大爷说。
你说什么,老子从来不耍赖的,爷爷说着就给了那位爷嘴巴子,被打的爷刚想找回面子,爷爷后面的老朋友赶紧拉了他一把,给拦了下来。
两人又骂了好久,那位被打的大爷一直想打回去,直到女神走了才慢慢的安静下来,坐了下来,也不计较谁打谁了。
小妮也不是常常跟来照看爷爷,希望我没在的时候不要跟人打架,好像我在也没什么作用。
这回是因为,对方总是要抢先下棋,还非说爷爷下的慢。
你有种再先下一步试试,爷爷来火了,小妮起身要尽一点绵薄之力了。
是你下的慢,都说好几次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对方说话带着嘲讽。
爷爷一气之下就是一嘴巴子打给去,小妮马上抱住爷爷的大腿说道,不要打架啊,爷爷们都是朋友,不要伤了和气啊。
就在小妮说话的时候,爷爷被对方打了一耳光,而爷爷先手出去的一嘴巴子没有打中对方。
回去的路上,小妮想是爷爷那一嘴巴子的力量我是尝过的,叫一个麻辣烫啊,开始疼后来麻麻的。
却看爷爷的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傲的神采,走路也比平时快了很多,小妮以为爷爷尿急了就说,爷爷,你就再前面尿尿吧,我们什么关系还害羞呢。
爷爷眼睛一瞪,啪的给了小妮一嘴巴子也叫做脸蛋子吃了一手掌麻辣烫。
爷爷说,你抱我大腿干嘛,生怕畜生打不到我是不是?是不是早看我不顺眼了,等我老了勒死我啊。
小妮委屈巴巴的捂住脸蛋子,这回两个人都没什么神采了。
爷爷回到家大大的喝水,小妮站在门外见爷爷这样不敢进来,怕爷爷关门打自己,真是跑也跑不掉了。
爷爷说,我不该打妳,刚刚是我的不对,我有轻重打的不疼,进来吧。
还不疼?爷爷开起玩笑来真是好正经的样子。
爷爷又下棋去了,小妮这次要去学校看看。
走在小路上,前方走来一位女子,那女子小妮见过,是自家屋后面第一个屋里的女主人,她丈夫时时也来家里坐坐的,爷爷是要我叫他叔叔的,但娶的老婆年纪不大,也只得违心的叫一声阿姨了。
哎,小妮子,这是去哪里啊,女子拿着半个南瓜的说。
去学校看看,阿姨妳这拿的是南瓜吧,小妮指了指南瓜问。
对啊,到时候妳上我家来拿点南瓜饼子去吃吧,女子说。
小妮高兴的点头,嗯,南瓜饼我还没吃过了,谢谢阿姨。
女子皱了皱眉头的说,小妮子妳多大,叫我阿姨。
我七八岁了吧,小妮抬头想了想的说。
我才十八岁只比妳大个十岁左右,别叫阿姨,叫姐姐,叫姐姐有南瓜饼吃。
姐姐,姐姐,小妮叫道,开始有点难为情,被南瓜饼要挟,立马口颖而出。
以后啊,在人前叫我阿姨,人后叫我姐姐,知道不?
这样算来,阿姨,不,是姐姐应该是去年,不对,应该是前年嫁过来的,去年我就来了,是夏天来的,一般这里结婚的,要大半年直至更久才会把窗前的双喜字撕掉,小妮来的第三个月就撕了。
证明了姐姐十五六岁就嫁给了这奔三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