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色的窗帘垂到了地板,身穿白色旗袍的黎凝端着咖啡杯站在米色的窗帘前,张开红如血的双唇很优雅地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拿铁咖啡,然后转过了身来,妖冶的眼神射到了柔软的沙发上端正坐着的曾宫南身上:“那么,你说得是真的?”
“是真的,小姐。”曾宫南恭敬的回答,穿着西裤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
“是真的,你的腿怎么抖?”黎凝的眼神忽然冷如尖冰,冷冷地问。
冷汗已经顺着曾宫南的脸颊滚到了茶几上,其中还有几滴滚到了咖啡里,咖啡荡起了几圈涟漪。
曾宫南伸出右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看黎凝时,黎凝已经不在窗帘边了,曾宫南的脑海轰隆响了一下,一种冷入骨髓的恐惧爬上了他的脊背,握紧咖啡杯站起走到米色的窗帘前,窗帘后面是玻璃,左右是结实的墙,她是怎么消失的?
忽然,一股冰凉的风拂在了曾宫南的脖子上,曾宫南手中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破碎,扭头看见了一张鲜红如血的嘴唇和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了?”鲜红如血的嘴唇张开了,声音响起。
曾宫南扭曲的脸慢慢的恢复原位,往前走了几步没有说一句话。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了解的,我交给你的任务你有没有完成我不是太在乎,我在乎的是你骗了我。”黎凝对着还惊魂未定的曾宫南说。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是亲手把洛南埋进坑里的。”
“是吗?你看?”黎凝转头望向门口。
曾宫南也望向门口,绿色的铁门‘咯吱’一声响,一个穿着破碎衣裤的十二岁平头男孩就出现在了屋里,赤着脚脚上有泥土小腿和胳膊上有伤痕。
看见了这个男孩曾宫南的双眼闪出邪兽的光,呲牙咧嘴攥紧的双拳张开如铁钳的掐住黎凝白嫩光滑的脖子,一瞬,黎凝的脸由红到紫,黎凝没有挣扎没有动。
忽然,一股刺痛从曾宫南的脸上散开。
“爸!”男孩叫着扑了过来,扑到一个强壮的男人身上。
这个强壮的男人把沾着曾宫南脸上的血的短刀放到男孩的脖子上:“你再使力你儿子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强壮的男人声若洪钟地说。
曾宫南的双手松开,曾宫南的双手松开后,黎凝抚 摸着脖子不停地咳嗽,咳嗽完微笑,摸了一下男孩的头和强壮的男人走到窗帘垂到的地板那儿,强壮的男人按了一下口袋中的遥控器,一块地板凹进去,黎凝和强壮的男人消失后,地板又恢复原位,现在曾宫南明白,黎凝是怎么消失的了。
叶落知秋,花已残碎,龙潭中学初一77班的洛南在黑板上写着数学题的解答步骤,教室无声,精瘦的数学老师沈梵站在门口看着。
忽然,门外有人影飘过,教室里的灯灭了,教室陷入了黑暗,尖叫声此起彼伏。
教室里的灯又亮了,沈梵和洛南已经不见,黑板下有一滩血,教室炸开了锅,胆小的女生花容失色地捂住了嘴巴,男同学飞奔进入教师的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大事了!”
教导主任朱博真和班主任石腊林来到77班,看见讲台上面的血,留着八字胡的石腊林走出教室在狭长的走廊弯腰狂吐起来,朱博真也走出教室拍着石腊林的背,脸上是一副疼惜和无可奈何的表情。
几乎连胃也要呕吐出来的时候,石腊林才直起腰走下三楼,走到食堂前面的一排水龙头前嗽口洗了脸才回到教室,再看见那滩让他反胃的液体已经无动于衷了。
无神的目光在同学们惊惶的脸上扫过停在了最后一排角落里长发遮住脸的郑婷婷身上,郑婷婷看见自己看她流汗的脸惊慌地低下了,石腊林的心象被电了一下,收回目光,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和朱博真回到办公室,给沈梵打电话,手机已经关机,查看了监控录像寻找目击证人,因为是夜晚,什么都没有查找到。
水池边,朱博真点燃了一根红塔山,递给石腊林一根,石腊林摆摆手坚决不要。
“你就怂吧,沈梵和洛南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的这个铁饭碗就要打破了。”朱博真知道石腊林胆小心肠软如豆腐每年带的学生成绩都是整个年级的倒数第一,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爱好是打麻 将。
今夜无星无月,今夜的秋风浓深秋愁人,朱博真的话在耳边回荡像一根钢针扎进了石腊林的脑袋。
一根红塔山抽完踩灭了,黑色中唯一的火红光灭了后,朱博真离开了水池走向回家的路。
校园已经安静无声,回家要上一段斜坡穿过一片树林,朱博真走到树林的时候一只鸟扑闪着翅膀飞过教学楼的屋顶,皮鞋踏在枯叶上枯叶咯吱作响,缭绕的脂粉味飘进朱博真的鼻子,朱博真的两只小眼在夜色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光尾随脂粉味而至走出树林到了萧瑟的花坛边。
“你还是找到了我。”妩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无星无月的夜色中显得尤其的撩人。
朱博真打开手机,看见花坛边站着一位美如月光的女人淡淡的笑笑得销 魂。
“你还记得那个暴雨的早晨吗?”红唇张开。
听见了这句话朱博真打了一个寒颤,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件柔软的物体箍住,箍得休克,强壮的男人背起朱博真和黎凝翻墙出了龙潭中学。
朱博真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的时候,石腊林才从柔软的被窝里爬出,阳光爬满了墙壁和客厅,黑皮肤警察亮出警察证带走石腊林到公安局配合调查,录完口供从公安局出来。
校长 办公室,半秃顶的肥胖校长康达扬起肥手甩在石腊林的左脸,‘啪’的声音响后,眼冒金星,火辣辣的刺痛从左脸散到全身。
康达瞪着石腊林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太阳穴旁边的几条青色的血管凸起颤抖。
石腊林低着头站着,全身的肌肉都缩到一团,仿佛皮鞭就要抽下。
可怕的安静,石腊林的眼光斜到玻璃桌上,玻璃桌上放着三瓶茅台酒,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康达的眼珠随着石腊林的眼光转到了玻璃桌上的三瓶茅台酒上,忽然眼角堆起了皱纹,紧闭的嘴巴张开露出黄色的牙齿,门牙上贴着一张绿色的菜叶,颧骨上的老年斑也明显的凸出来。
一股臭气喷到石腊林脸上,接着尖利的声音响起:“知道这是谁送的吗?这是富贵大酒店的老板送的,他的儿子戳破了同学的脸,我说了一句话事情就摆平了。”
“沈梵和洛南失踪了你找不到就不要再呆在这个学校了,去吧。”或许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太多说了不该说的,闭上了眼睛不耐烦地挥挥手。
石腊林转身走出校长 办公室,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心却跌到冰窟,抬头,湛蓝的天空角落有一朵乌云,经过女生宿舍,红色的盆里浸泡着红色的衣服水腥红,神经的脉络擦出火花,讲台下的血极有可能不是洛南也不是沈梵的,甩甩脑袋甩去这个念头。
下完斜坡走到自己的屋门口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石腊林愣住,象一座冰雕,手中的钥匙掉到地上。
因为第一眼石腊林就看到花色地板上的白色口袋,白色口袋里是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的沈梵,瘦小的洛南站在冰柜旁边,手臂有伤痕眼黑如墨,戾狠地瞪着自己,空气冰冷得仿佛冻结,门外的石阶上响起脚步声,门关上了。
冰雕融化后,石腊林走到沈梵面前,蹲下身体膝盖的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伸出食指放到沈梵的鼻子下面触电似地缩了回来,一瞬间脸色苍白。“他已经死了。”喃喃出声。
“是的!他已经死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石腊林。
石腊林悚然抬头,冰柜旁边的洛南已经消失不见,苍老的声音绝不是洛南发出的,苍老的声音是从屋里发出的,雪白的天花板藏不了人,厨房书房没有人。
推开卧室的门,然后,石腊林就瘫在地上,红色的床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密布皱纹,双眼的瞳孔骤缩如钉紧紧地盯着石腊林。
慌乱的石腊林站起夺命而逃,客厅的门被洛南反锁,洛南靠在门上,苍老的老人已经佝偻着身体到了客厅。
石腊林颓然坐着,一年前的那一夜浮现在脑海,曲折的闪电劈破黑暗的长空,狂风刮弯了树,雷声滚滚而来,接着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城市的屋顶干燥的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锯齿形的水珠溅了行人满身。
骑自行车的老人丁山根摔倒了,无伞淋湿了的石腊林经过扶起丁山根以为丁山根没有感激至少也不会咬自己一口,佝偻的丁山根扶着摔歪了的自行车瘦长的手紧紧抓住石腊林的灰色衣领,瞪着眼珠咬牙切齿地说:“撞了人还想走,我的腿被车压坏了,跟我到医院检查。”
看着丁山根狰狞的脸,性格温和的石腊林慌乱的辩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数鄙夷的眼神落在石腊林的身上,甚至还有一根手指戳到了石腊林的额头。
雨停了,医院走廊的凳子上,石腊林交臂温暖自己,虽然现在是四月天,心却寒到麻木,丁山根躺在病床左脚打了石膏左脚的骨踝断了。
凉风掠过,响亮的耳光声从石腊林的脸上响起,接着咒骂声此起彼伏,石腊林抬眼看着打骂自己的女人,女人没有眉毛,尖鼻子薄嘴唇,三角脸,瘦骨伶仃的身体,蹬着高跟鞋肉色的丝袜有一边破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女人身边站着一位胖子,身体胖如水桶,塌鼻子小眼睛颧骨的肉堆成了肉球,咒骂的涛声平静,石腊林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进了老人的房间,从老人的房间出来,一份诊断报告递到了石腊林的面前,讨厌的三角脸说话了:“这是我爸的病情诊断报告,预算的各种治疗费共计是八千块钱,你拿出八千块钱,从此这件事情就与你无关了,你不拿我父亲的腿就需要你一直治下去治好为止,不然我们法庭上见。”
石腊林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露,颤抖地拿过病情的诊断报告忽然挥手就撕成碎片起身要走,被胖子推倒,石腊林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
后来一次感冒石腊林到医院打针问瘦医生:“丁山根治疗了多久就离开了医院?”
“医生扶了眼镜惊讶地说:“他的腿没有问题呀。”
“我亲眼看见他的腿上打着石膏。”
“是他儿子打的。”
“病情的诊断报告也是他儿子写的?”
“也是,他儿子是医生。”
到此石腊林终于明白,被骗了,气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夜晚跟踪丁山根的儿子知道丁山根的住址。
屋里只有丁山根一个人的时候,石腊林翻窗进入,破收音机在播着曲剧包公辞朝……九月十月天气凉,一阵秋风一场霜……天伦之乐笑声扬,一十二月对主讲……耕樵渔读臣在行,农家乐胜似我为首相……臣辞万岁回故乡,我不伴君王……白发脑袋在竹椅上欢乐地摇摆。
石腊林按下收音机的暂停键,屋里一下就安静,丁山根跳起来,石腊林捂住丁山根的嘴巴,丁山根点头不叫才松开。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我知道。”丁山根害怕极了的回答。
“你现在该把我的八千块钱还给我了。”
丁山根点头离开躺椅,佝偻着身子走向卧室的保险箱,一走进卧室,门被迅速关上。
石腊林扑在门上,呼救声从卧室的窗台传开。
“这个老东西。”石腊林气急败坏的咒骂了一句。
豁出去了到厨房找到扳手敲门锁,扑倒丁山根扯过窗帘缠到丁山根的脖子上浑身的力气暴起,丁山根僵硬地挣扎,一动不动以为死了。
翻窗跳墙逃跑,幸运的是后窗是一片未开发的荒草地,邻居到屋时石腊林已经跑回了家,没有一个人看见自己,担惊受怕的过到今天,一直以为丁山根已经死掉,原来还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
丁山根粗糙的手放到了石腊林的脸上,石腊林的思绪收回来,脸上的惊恐像沙滩上的潮水缓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笑,眼光落到丁山根长满老年斑的手上,摆过头张开嘴巴尖利的牙齿就进入了丁山根枯瘦的手腕。
丁山根扬起头喉咙里像冒出的水泡咕嘟作响却没有尖叫出声,因为疼痛如豆的冷汗从丁山根的额头滚下来。
石腊林的嘴巴离开丁山根的手腕,嘴唇鲜红如血整个身体扑到丁山根的身上,丁山根向后仰头重重地磕在花色的地板砖上,身体和灵魂像在火山里炙烤。
洛南瘦小的身体在颤抖,钥匙插进锁中飞快转动,就要打开时,只可惜,石腊林已经来到门边,青筋暴露的手握住洛南的手,拔下钥匙。
洛南挣脱石腊林跨过丁山根的身体进入卧室翻窗爬墙而下消失在小路尽头,石腊林也翻墙去追,小路尽头是垃圾场和平房苍蝇乱飞臭气弥漫到处是提着大尼龙袋弯腰捡垃圾的人。
一个老太婆坐在垃圾上,蜡黄的手握着污迹斑驳的玻璃杯往缺牙齿的嘴巴里灌水。
“看见一个男孩了吗?”石腊林朝老太婆比划。
老太婆无神的眼落在石腊林的八字胡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焦急的石腊林再比划一遍,老太婆却盖好瓶盖起身离开弯腰捡垃圾去了。
石腊林走到平房,阳光刺眼,洛南的身影闪过,石腊林快步去追。
前面是一堵灰色的水泥墙,洛南明明奔向了这里,怎么不见了?难道是眼花了,绝不是,洛南是怎么消失的?
抬头,一块白布飘下,等石腊林明白,已经晚了,白布几乎是瞬间就成了绳索套住石腊林的脖子,一股强劲的力从白布传出,石腊林的脚离开了地,听见脖子里骨头咯嘣的声音,还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一间雪白的屋,一排米色的窗帘,窗帘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色旗袍端着咖啡杯的女人,女人转过了身,鲜红如血的嘴唇张开喝了一口拿铁咖啡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脂粉簌簌落下,脂粉味在屋里飘荡,昨晚闻过这种脂粉味的人已经死了。
洛南解下套在石腊林眼睛上面的黑布,半盆冰凉的水泼到石腊林的脸上,石腊林转醒,睁开眼,摆动手臂手臂不能动手脚被绑在黑色的木椅上,雪白的墙角躺着嘴角挂血的朱博真,双眼紧闭,肤色蜡黄,一看就是死了。
黎凝走到石腊林的面前,弯下腰长睫毛对着石腊林的眼睛眨了几眨,露出雪白的牙齿说:“你很奇怪朱博真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急,慢慢的我告诉你原因。”
“昨晚你们从水池边分手,他经过树林遇见了我,我让包力把他背到这里,他喝了咖啡就这样了。”
“喝咖啡前他说他知道你的秘密,哀求我放过他,其实,你的秘密一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一年前的一个下午,夕阳满天,你骑着嘉陵70摩托回郊区看你妈,超速的下了高速在乱路的转弯处迎面跑来一个男孩,脚踩刹刹已经失灵,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吧?是朱博真动了手脚。”
“摩托车撞到男孩的胸 部,男孩吐血被撞飞,掉到下面的乱石丛林去了,你看四周无人下车去看,男孩已经血肉模糊。”
“这里离医院不远如果当时男孩能够被送去医院就有活下来的希望,只是命运没有如果。”
“你把车停到隐蔽处看着男孩断气才安心上路,你知道吗?这个男孩是我抱养的孩子。”
“后来你和朱博真喝酒醉了,朱博真说他看见你撞死了这个男孩,他发誓不会对其他任何人说,你碰了朱博真的酒杯,心冰凉,酒入肠,月亮从乌云里钻出,你也就释怀,因为你知道朱博真是不会说的,你也知道朱博真的秘密。”
“暴雨如注的早晨,桥上朱博真和她分手了的前女友争吵,无意中朱博真把他的前女友推到桥下的洪流中,你上前去抓只扯到半截白衣袖。”
“为了朋友和他给你的承诺,你闭上嘴巴从此把这件事情关在了心里,后来朱博真兑现了他的承诺,工作上哪怕年年带班的学生成绩倒数第一,你还是能拿到比其他老师高得多的工资。”
“你一直疑惑校长康达为什么会满足朱博真的所有要求。”话在这里停了下来。
黎凝的身体朝前探了两寸,脂粉味浓郁,雪白的脖子上戴着卡地亚玫瑰金项链,闪光刺眼,脖子上有细密的汗珠。
看着石腊林的眼睛不停地盯着自己的脖子,扑了脂粉的黎凝的脸也如红酒一样红了,把咖啡杯递到洛南的手里,洛南放到茶几上。
石腊林的身体已经兴奋得滚烫,潮红也爬上脸,目光离开黎凝的脖子。
黎凝继续说:“康达一定会满足朱博真的所有要求,因为康达不满足,他的秘密就要在阳光里盛开了,是的,朱博真知道康达的秘密。”
“康达有一个傻弟弟,康达还在求学的时候,家里贫困,家人要供康达上学,傻弟弟的生活就负担不起了。”
“一天趁着父母上山,康达瞒着父母和弟弟坐上开往城里的班车,三个小时的颠簸后车终于到达县城,康达没有一丝柔情的扔下他的傻弟弟悄然回家,父母没有问起,或许他们也觉得傻子的失踪终于让他们卸下了生活的重担。”
“考上重点大学和朱博真在一个班追同一个女生,女生花光康达兼职得来的生活费嘲笑康达穷,是臭民工的儿子,一句臭民工激怒了他,当时他喝了酒,不停地推女生,后面是深坑,女生掉进坑里,康达拿石头砸女生,同样也喝醉了的朱博真没有劝住,最后死了,警察来查校方用钱摆平了。”
“现在你知道原因了吧,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知道秘密的人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永远的闭上嘴巴。”
黎凝直起腰打了一个响指包力出现:“兄弟,对不住了。”包力说着走到石腊林身后,把黑色的布袋套在石腊林的头上,再将一块大石头绑在石腊林的身上,石腊林没有挣扎。
绑完石头曾宫南出来:“小姐,我们走了。”听见这句话,石腊林的身体狂暴地摇摆,因为这个声音石腊林即使是化成灰也能分辨得出,在梦里千万次要将他碎尸万段,梦外却是空。
头脚被大手抬起下了楼梯走进幽暗的通道,再下楼梯听见水滴声,走到四面是石壁的地道,捷豹车的后备箱打开了,石腊林被扔进后备箱里,后备箱盖上,热浪一阵阵地传来,发动机响了,车离开了。
三个小时后车前灯熄灭,黑暗的地道出现一片刺目的亮光,亮光处青山绿海风静云白。
车到出口到沙滩,包力脚踩车刹,捷豹车戛然停止。
双手离开方向盘,打开车门下车,嘴里嚼着绿箭口香糖走到后备箱准备打开,一根银色的枪管出现在滚烫的后备箱上,沙漠之鹰的枪口对准包力的手,包力一瞬间就被石化,眉毛颤抖,深邃的眼里冒出赤红的血丝,看着拿枪指着自己的曾宫南,僵硬的嘴角蠕动几下,声音在沙滩回响被浪拍礁石的声音吞噬:“你不怕小姐再逼你埋了你的儿子?”
银色的枪管离开滚烫的车盖,枪洞抵住包力的右眼,右眼来不及闭上,泪水从眼角滑出。
“在我面前再提小姐你的心脏就会多一个洞,小姐让我亲手活埋自己的儿子,只因为她喜欢看我骨肉分离的痛苦。”曾宫南的浑身已经湿透,咬牙切齿眼里喷火地说。
“我只是替小姐办事,你放过我。”包力哀求。
无形的风拂来象温柔的鞭鞭在身上,枪洞离开包力的眼睛垂在腿边。
后备箱打开,石腊林象一只被炒爆了的红虾弯曲地躺在后备箱里。
两个人抬起石腊林走到沙滩,淌过浅滩爬上两米高的礁石,礁石下是不见底的海水,只要把石腊林从礁石上扔下石腊林在这个世界的路就走完了,扯下套在石腊林头上的黑布。
“让他最后看一眼这个尘世吧,我到车里取打火机。”包力说着举起手指间的软中华,下了礁石,沙滩留下两行脚印,包力回到了车里,车尾扬起一股白烟车从沙滩上消失。
曾宫南蹲下身体,看着石腊林的脸,眼里已经没有了先前扭曲的狰狞,露出微笑一种友好的微笑。
从背后拿出割鹿刀放到石腊林的嘴巴下面,粗糙的手拍着石腊林的脸:“老哥再怎么说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日后相见,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下了礁石。
割鹿刀白光闪闪,白 刃锋利,石腊林用洁白的牙齿咬住刀背,用刀刃割胸前的白色绳索,汗水出来,绳索断了,石头离开身体掉入海中。
又弯起腰割脚上的绳索,反绑在背后手腕上的绳索割断,阳光已经西斜即将落入地平线。
站起,一张白纸从胸口飘下,捡起展开,纸上有黑字弯曲的线条和红色的箭头,知道这是这座岛的地图,红色箭头标明的方向是出这座岛的路线。
舒展一下筋骨,举目四望,绿海青山荒无人烟,下礁石,走在滚烫的沙滩穿入绿树林,两排人工种植的芭蕉树几乎延伸到了天边。
走得脚底起泡才到地图标明的下一处,夕阳完全落入地平线,亮光飘移乌云扑来天完全黑了,饥肠辘辘,野兽咆哮,海浪呼啸。
石腊林爬上树顶,坐到天亮,浑身酸痛的下树继续走走到中午,看见地图描绘的铁网铁网外幽深的隧道,翻过铁网进入隧道走很长的时间看见耸入云天的石阶,爬上石阶顶,城市尽收眼底。
正在心里确认自己所在的方位,突然,眼前一黑,双眼被蒙住。
石腊林的嘴巴张得很大,挂着涎水的白牙露出,灰色裤子里的双腿抖动,整个人晕眩起来,不过下一刻,石腊林的脑袋就清醒冷静一动不动,遮住双眼的手移开,石腊林回头,身后站着的果然是自己心里所想的曾宫南。
曾宫南微笑,温柔地看着石腊林,从口袋掏出一支软中华点上,深吸一口,浓烟从鼻子里喷出。
扭头望向远方,远方一片迷蒙,眼神收回来说:“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将我撕碎,不过半年前的我也是毫无办法,那天黄昏我和你儿子经过一栋楼回家,楼上掉下一件冰箱,你儿子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冰箱推开我,冰箱恰好砸到你儿子的头上,把你儿子砸得趴在地上。”
“我移开压在你儿子身上的冰箱,爬上三楼在301找到扔冰箱的包力,包力反锁上门不放我走,身穿红色旗袍的黎凝出现了,手里拿着佳能相机,放到我眼前播放,你儿子推开我我离开了你儿子,后来我再也没有出现,你儿子因为失血过多死了的视频,她拍下来了,她设局就是要套住我要你的儿子死,她把这段视频寄给了你嫁祸于我,你看见了铁证如山的视频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的。”
“你知道吗?就是在301我看见了我的儿子,他们把我的儿子抓了起来,要我帮黎凝做事才放我的儿子,为了儿子我别无选择。”
“她给我开很高的工资,她家里富有,她的父母在国外做石油生意每年都会给她寄来大笔的钱。”
“她要你为她做什么事?”石腊林阴鸷的目光射在曾宫南的眼睛上问。
“找人。”
“找谁?”
“任何人都行。”
“然后呢?”
“然后我把他们带到临时租的房里,包力用船送他们上昨天你呆的岛上,用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们,三天过后,黎凝宣布猎杀开始。”
“包力大手一挥,手指海中的礁石说:“‘有不多的淡水和食物,这些淡水和食物只能维持你们一部分人三天,花草树木都洒了毒,谁能坚持到最后就能得到五十万元的现金奖励,不过期限没有到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里。’”
“‘如果离开……’”话音落,包力举起枪扣动扳机,子弹冲出枪洞呼啸而去,击中礁石上正在摆食品的工作人员,子弹进入工作人员的身体,从背后飞出落入海中,身穿黄衣的工作人员向后仰掉入海中,被海水冲走消失不见。“‘结果就跟他一样。’”
曾宫南吱笑出声:“其实被包力击中的是木偶人,屋里有人用电脑操控木偶人搬食物。”
“宣布完黎凝和包力坐在船里离开,绕到他们身后,趴在电网上,眼前架起望远镜,观察他们。”
“望远镜里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爬上礁石,一个妇女爬上礁石,一个少年爬上礁石,下面有许多人在往上爬。”
“中年男人把两瓶淡水和几包牛肉干馒头抱在胸前,张开雪白的牙齿狂笑,满脸的络腮胡子抖动,妇女长发披散像疯子一样抢食品,少年也抢到了淡水和饮料熟食。”
“狭窄的礁石挤不下人了,下面的人被礁石上的脚踢到海中,无数双手伸到礁石上面的腿上。”
“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一声咆哮,身体横在空中淡水和食品漫天散花般坠入海中,一个海浪扑来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和食品卷到海中央,呼救挥动四肢挣扎,没有人来救,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从海面消失了。”
“少年的双脚踝也被铁钳般的手箍住,往后一拉,少年的脚离开礁石,身体失去平衡跌入海中,跌入海中喝了无数口海水扑腾手脚,双脚被什么东西抓住,怎么蹬也无法挣脱钻进水中看,看见了一个怪物吓得失去知觉。”
“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的地上,周围的人面孔都熟悉,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疯狂抢食物的妇女……”“甩甩头,终于知道了在海中看见的怪物是什么了,是一个戴着吸氧罐的人,也已明白,黎凝宣布的猎杀只是一个游戏,岛上的花草树叶没有毒,他们把大家当猴子一样耍了一遍,让人的自私贪婪暴露在阳光下。”
“礁石周围没有人后,黎凝的双眼离开望远镜,发出满足的笑声,离开铁网。”
“看着黎凝美丽的背影消失,包力的心里升起深愁,他不懂实在是不懂这个女人,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就是为了看他们争夺食物?”
“他知道,人之初性本善,善是经不起考验的,可是为了她,他为什么又甘愿缩短自己的人生?甚至愿意丢掉自我成为她的影子?这也是源于爱,源于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爱,记得第一次在青石砖的街上见到黎凝就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再也走不出黎凝的生活。”
“迈开脚步走到挤满人的屋里,告诉他们奖励是没有的,不过每一位参与的人都能得到补偿,工作人员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红包,红包里面的钱足已买下礁石上面的几倍食物,有人已经打开红包抽出一叠百元大钞,先还惶恐的表情立即爬满疯狂的惊喜。”
“午后,聚餐,饭菜丰盛,聚餐完把他们送上船,送上岸,用车送到郊区到了郊区他们都知道了回家的路。”
软中华烟已经吸完,烟蒂扔在地上,曾宫南用脚踏灭。
两人边说边一起下石阶在郊区分开。
石腊林出现在学校,学校平静,洛南的父母没有来闹事,教室里的洛南安静的看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校长 办公室,康达拍着石腊林的肩,半秃顶泛着油光,整张脸皱成蜘蛛网奸笑着说:“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好,这个月给你奖励一百块。”
家里,石腊林的思绪飘着康达的脸,脸被拉长,成四方形,邪恶无比,支离破碎,恐怖爬满全身,双手抱头,冷静下来,扭曲的脸浮出寒冷的光。
郊区,杂草丛生,目送石腊林消失,曾宫南走上通往黎凝临时住所的路没有回头也没有后悔,知道放走石腊林的后果。
一间雪白的屋,一排米色的窗帘,米色的窗帘前站着身穿白色旗袍端着咖啡杯的黎凝,黎凝张开红如血的双唇喝了一口拿铁咖啡,转过了脸妖媚的眼神射在包力强壮的身上,包力脸上的肌肉颤抖。
“这么说你说得是真的。”黎凝冷冷地问。
“是的,小姐。”
“你下去吧。”挥挥手。
包力退出房间门被关上,
黎凝的目光落在关了的门上,心里飘来阳光,知道包力没有骗自己。
昨天,包力和曾宫南把身上绑着石块的石腊林放进捷豹车的后备箱车开到岛上,岛上自己早已经安排了人监视他们,用相机拍下了他们。
照片上,曾宫南的枪对准包力的眼睛,包力开车离去,礁石上曾宫南把一把割鹿刀放到石腊林的胸口,石腊林割断身上的绳索下礁石不见了。
石腊林恨曾宫南害死了他的儿子,曾宫南永远也卸不掉背上的黑锅,礁石上正是一个除掉威胁自己生命的人的绝佳机会,曾宫南却放弃了。
想得太阳穴疼痛,收回目光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揉太阳穴,一种不安总是在身体的血液里流淌,因不安睁开眼睛,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面前站着的曾宫南,曾宫南像幽灵一样出现了,门是关着的,窗户也是紧闭着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一瞬,黎凝已明白,冰霜满面的从裤袋拿出手机拨包力的手机号,提示关机,合上手机盖站起退到窗边,张开血红的嘴巴准备呼喊。
“不要浪费力气了,你知道这里是新开发的楼盘周围无人居住,你也知道我不是从门和窗户进来的就是从地板下面进来的,能从地板下面进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被骗了。”熟悉的声音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老人头皮鞋,灰裤,蓝格子衬衫和绝不想在此时见到的脸此时出现在了黎凝的眼里。
黎凝的眼里有刀雨滑过,闭眼,泪水从眼角滚出,笑了,忽然像在冰天雪地里绽放的一朵梅花。
“我以为就算是我爸妈欺骗了我你也不会骗我的,你却骗了我。”
包力的心也在碎裂,在滴血,疼痛的目光转向米色的窗帘,语速低缓一字一句地说:“在沙滩上曾宫南拿枪指着我我开车离开,是我们在车里就商量好的,我们早已经想结束这种不快乐的生活。”
“石腊林已经报警正往这里赶来。”曾宫南冷冷地说,眼神如针针针刺入这个美丽的女人的身体。
石腊林赶来的时候,绿门紧锁,窗户紧闭,破窗而入,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浑身的骨头都仿佛被抽空。
包力仰躺在地上左胸有一个洞,黎凝趴在门口后脑勺血肉模糊,曾宫南歪在沙发上太阳穴有一个洞,手里握着一把沙漠之鹰,有一团纸,拿起纸展开纸上写着;‘帮我好好的照顾我的儿子洛南。’
洛南是曾宫南的儿子?难怪自己在黎凝的屋里会见到洛南,洛南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亲生父亲,一直以为送他上学的是他的亲生父母,原来是养父母。
把纸条放进口袋,警察来了,记完笔录,尸体被运走。
夜晚,龙潭中学的树林里,洛南把一切都告诉给了石腊林。
“你很奇怪丁山根和我是怎么在一起的吧?七天前的黄昏,我在顺德面馆吃面,丁山根在我对面坐下满面沟壑的脸对准了我的脸说:‘我知道你的班主任是石腊林,我是石腊林的爸,从老家来看他现在找不到他,吃完了面你带我找他吧’”
“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谦卑的恳求,我无法拒绝,带他到了你的屋门口,敲门无应声,他掏出钥匙插进你的门锁,打开了门,没有进去,我不怀疑他是你爸。”
一只乌鸦扑了一下翅膀飞离桑树枝,洛南的话停了,片片枯叶落到地上,石腊林捡起一片,放到嘴里咀嚼,想起自己的钥匙就是在扶起丁山根的夜晚丢的,有备用钥匙锁就一直没换。
乌鸦消失,洛南继续说:“三天前的下午,我被我爸埋到土坑,明亮的天在眼里成为黑色,绝望时,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拉我出了土坑,拉我出土坑的是我爸”
我爸靠在枯树杆,膝盖流血膝盖是和三个男人对铲时被铲破的。
“坑外躺着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黎凝雇佣三个男人逼我爸活埋我。”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扬起铁铲,奔向我爸,我爸离开枯树杆,背起我跑进黑诊所,给我买饭,前脚刚离开,黎凝的人就来带走我,破天荒地的放了我们。”
“回到学校,我装作一切如常,找到沈梵要沈梵上课时喊我上黑板写数学题的答案,我写答案,沈梵关灯,教室黑后,我们一起跑出教室翻墙出学校。”
“沈梵像官员看农民工一样的蔑视我,坚决不同意。”
“‘夕阳下你用铁钩钩死了一个女人。’”我平静得说,沈梵像筛糠般地颤抖,他答应了。”
“我写答案,沈梵关了灯,教室黑暗,我把半袋血倒在讲台,跑出教室,翻墙出了学校。”
“墙角,沈梵被埋伏已久的我爸和包力捉住,捉到黎凝临时租的屋里。”
“黎凝妩媚地笑着,凝视沈梵,把满杯拿铁咖啡灌进朱博真的嘴里,朱博真手舞足蹈,痛苦抽搐,嘴角流血,腿蹬直死在了墙角。”
“我爸把另一杯满杯的拿铁咖啡灌进了沈梵的嘴里,沈梵也手舞足蹈,痛苦抽搐,嘴角流血,身体僵硬中毒死亡。”
“很早以前我爸就想杀了沈梵,苦无机会,因为夕阳下沈梵用铁钩钩死的女人是我妈,他们在垃圾场为一个脉动瓶争执,缺牙齿的老太全看见了,告诉了我。”
“我爸把沈梵僵硬的尸体装进了白色的拉链袋,放进你的屋,你的屋门没有锁,门是丁山根开的,他恨你。”
“我也看见黎凝包力和我爸他们是被谁杀死的,我趴在有米色窗帘的玻璃外全看见了。”
“石腊林已经报了警正往这里赶来,我爸冷冷地说完,突然从裤袋拿出沙漠之鹰对准黎凝扣动扳机,包力推开黎凝,子弹进入包力的左胸,爆破心脏。”
“黎凝跑到门口,我爸把枪对准黎凝的后脑勺,没有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然后坐在沙发上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门被撞开我看见了你。”
“警笛长鸣,我抱着白色的水管滑到地面离开。”
石腊林问过郑婷婷,知道走廊飘过的黑影是她,她迟到了,灯是她开的。
枯叶飘落,风雪肆虐天地。
石腊林把洛南接到自己的屋里尽全力的照顾洛南。
龙潭中学的半秃顶校长康达因为受贿违纪被经侦人员带走调查。
五年后,洛南考上了重点大学,石腊林得尿毒症死在了医院,遗书上说,所有的器官 能用的都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