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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我便回了屋，女儿又睡着了。袁小莉听到门响，翻过身，“你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没回答，而是问：“你跟庄子的老婆吵架了？”袁小莉说：“你少理她，可凶了。”
“什么事呀？”我微笑着。
“你不知道，”袁小莉说，“前些日子，咱村开了一家服装厂，就在马猴子的小卖部前面。一天只干六个小时，挣钱虽不多，但我在家也很无聊，正好地里没什么活，就让妈看着孩子，我去干活了。谁想，梅丽也去了。过了十几天，车间主任说我工作认真，让我当了质检员。这一下，梅丽不乐意了，跟我吵了一架……”
“吵架？她忒小心眼了吧。”我忍不住说。
“她老出不良品，”袁小莉接着说，“我又必须给她拿出来，因为我是质检员，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板就得骂我。可这是计件的活儿，梅丽自然就挣钱少了，就跟我吵架了。我觉得庄子家很不富裕，庄子长年在外干建筑，还被水泥板砸断了一条胳膊，又觉得都在一个村里，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吵架会让外村人看笑话，就决定不干了。没想，没过几天工厂就宣布破产了。”
“工钱都给你了吗？”
“工钱倒是没少，”袁小莉嘟着嘴，“就是新买的一条围裙落厂里了，二十多块钱呢。我去看了好几次，那大铁门一直锁着哩。”
“呵呵，不要了。”我笑了笑，“梅丽这名字倒是没起错，她还真是不讲理。”
“还有件事呢！”袁小莉说，“前几天，我和妈去菜园浇地。闺女这么小，我当然要带着她了。真是不巧，梅丽也在那浇地。我就把闺女放地头了，也是梅丽家的地头。闺女才七个月大，自然不懂事了，虽然刚会坐，但也很调皮。我干活的时候不可能一直盯着女儿，一个没注意，她弄折了梅丽家的一棵葱。这么点小事，梅丽就骂得紧天火炮，我气不过，也骂了她几句。大前天的中午，我正吃午饭呢，梅丽就来咱家问我要钱……”
“她凭什么？”我忍不住说，“就因为一个幼儿弄折了她家的一棵葱？”
“耿，你忘了，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不是问庄子借过两千块钱么，她是来要这钱的。”
我想了想，的确有这么回事，这钱也的确该还了，只是没料到是人家索要的。
我叹了口气：“庄子摊上这么个老婆，算是白瞎他这个人了。小莉，你也不能老躲着她，搞得跟仇敌似的，毕竟都是些小事。”
“你还想让我跟她做朋友吗？”袁小莉沉下脸。
“老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说不定她在你背后乱嚼舌根子呢。再说，都是街坊邻居，弄得太僵也不好。往后你见了她，该打招呼就打声招呼，该聊家常就聊上几句，只要没利益上的往来就行。”
袁小莉想了半天，郑重地说：“嗯。”
这年冬，厂里来了一个女的，属于美女的那种。模样很好看，身材也很棒，还很会打扮。我一眼就被她那美丽的容貌吸引了，忍不住偷偷看她。她也好像对我有点意思，老往我那看。四目相接的那一瞬，我俩无声的笑了。
过了几天，车间主任给她调了活，把她送到我身边。如此一来，我俩说话的机会就多了。聊了没几句，我就知道她叫辛彤，而她也知道了我的名字。
一天晚上，我正干活，辛彤突然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轻声说：“我这里有很多照片，都是我自拍的，你愿看吗？”
“当然。”我笑了。
“能把照片送我几张吗？”辛彤要手机的时候，我问了一句。
“你，你要干吗？”
我嘿嘿两声：“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一下靓女照，也算一饱眼福了。”
“那……把你的QQ号告诉我吧。”
我讪讪一笑，声音低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我没QQ号，也从不上网，你……就用短信发给我吧。”
“嗯，”辛彤居然一点儿都不惊讶，“要哪几张？”
“都行，”我轻声说，“有几张穿短裙的，必须给我。”
辛彤脸色一红，转过头，但不像是生气。
“快干活，你俩说什么呢！”主任突然站在了我身边，拍拍我的肩，“小陈，下了班去我办公室一趟。”
冬天的活儿也很忙，经常加班到晚上九点。不过，七点钟的时候可以休息十分钟，这也是领导给大家提供了一个上厕所的机会。
“陈耿，等一下！”我刚走到窗边，褚怡就叫住了我。她轻声说：“下了班，你在外面的小桥上等我，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褚怡比我大一岁，她老公是长途车司机，半月二十天的才回家一次，回了家也不搭理老婆。因为他是跑长途的，所以晚上要住旅馆。只几年光景，他就得了好几次性病，冒水出脓，花了很多钱，也没能袪病根儿。
褚怡是看在儿子的面儿上，才没跟他离婚的，但她心里不平衡了。男人背叛女人就是天经地义的？女人给男人戴绿帽子就大逆不道了？过了一段时间，她想通了。于是，她给老公戴了几次绿帽子，她老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了，也对我暗示了好几次，我都婉拒了。老婆在家带孩子，怪不容易的，我不忍心做伤害她的事。况且，褚怡的长相没能给我背叛老婆的勇气。于是，面对她的再一次暗示，我还是拒绝了。
褚怡直直地看着我，眼中写满惊讶。抿了抿嘴，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小陈，我老公不在家呢。”
我心头一跳，不是激动，而是惊讶。我惊讶于她会如此直白，一下乱了方寸，支吾着说：“我，我知道，你——你老公又出差了？”
“是的，过一两个月才回来呢。这段时间里，或许能发生很多事的，你说呢？”褚怡眸中春波荡漾。
“我不知道，——主任让我下班后去办公室一趟，——我去厕所了。”我跑了出去。
下班后，我就去了办公室，看到褚怡，我下意识地躲得远远，心里像揣着个鬼似的。
办公室里只有主任一人，他示意我坐下，然后告诉了我一件事：提我当领班的事，他已经上报给经理了，可经理驳回了，理由是我还太年轻，还得再磨练几年。他还说，很不好意思。我笑了笑，没关系。
没有月光，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街上没了行人，沉寂而静谧，唯有冷风吹过树梢，发出“刷刷”的声响。
我推着自行车走出工厂，下意识地望了望不远处的小桥，桥上人影皆无，我松了口气。骑出一里多地，突然传来女人的呼救声。前方路边倒着一辆电动车，树影里有个男人正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且动作粗鲁。听声音，这女的赫然是褚怡。
我二话不说，冲上去一脚将那男的踹了个趔趄。这时我才看清，对方一米八几的个头，五大三粗的，但我闻到了浓浓的酒气。他喝了酒，拳脚就难免打了折扣，最终逊我一筹，落荒而逃。
我捂着胸口说：“褚姐，你没事吧？”话音刚落，她就甩了我一巴掌，眼中充满怨恨。
我捂着脸，大声说：“我救了你！”褚怡还是没说话，扶起电动车，骑上就跑了。
躺在床上，我却睡不着了。最终，我鼓起勇气拨打了辛彤的手机，可她挂断了。很快，她打了过来：“陈耿，这么晚了，你给我打电话干吗？”
“我……我看上你了，”我缩进被窝，“我想感受一下真爱的滋味。”
“你跟你老婆没有真爱吗？”辛彤停顿了一下，“陈耿，我有老公了。”
“你结婚了？”我愣了，“你，你才二十四岁呀！嘿嘿，你别骗我了。如果这是真的，你怎会在这种时候还给我打电话呢？”
“他去上班了，”辛彤说，“上夜班。”
“哦。”我支吾了半天，“对不起，打扰了。”
“我还不想要孩子，”辛彤说，“我想……等二十八岁的时候再考虑。”
“这很正常。”我说，“你老公肯定很爱你……”
“我俩经常吵架。”
“没事。”我说，“夫妻之间就是经常吵架的，吵完很快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给我打电话呢？”她轻声说。
“我……我对你动心了，但不知你已经结婚了。”
她笑了一下：“你还对我动什么了？”
“我，我没……”我突然脸红了。
她咯咯笑起来：“骗你的，我还没对象呢。”
“哦，没事。”
“这几天我见你老是偷看我，你什么意思呀？”她说，“我听我的一个男同事说，像你这样结了婚的男人，就是想跟我一夜情。”
“绝无此意！”我大声说，“我看上你了，虽然我有老婆了，但——我就是想体验一下真爱的感觉。”
“得了吧，”她哼了一声，“还感觉呢，哪有真爱呀，结了婚过日子就是真爱。”
“这叫亲情！虽然爱情里面也有亲情，但亲情不等于爱情。”我叹了口气，“我已经结婚了，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应该，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八岁呢，大叔。”辛彤轻声笑，“难道你不想跟我上床？”
我突然来气了，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几乎是喊了：“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要侮辱我！如果你是处 女，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真生气了？嘻嘻。”她说，“大叔，我感情很丰富的。你说看上我了，是让我给你做小三吗？”
我确有这想法，我说：“我想跟你在一起，既然上天能让你我相遇，就一定会给出一个完美的结局。”
辛彤“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