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程郎何事偏无赖，不看芙蓉却看侬
莉莉有意无意透漏的秘密，却让我无法集中心力备课，坐在灯前只一味盯着案上的荷杆出神。这样的荷，以前他也有送过与我的，甚至还更纤纤出水尘不染......
“杜老师看着荷花，程老师看着杜老师”......1年级2班的班长昔年给我们拍照道下的话还依稀在耳.......不禁从柜筒里拿出相册集翻开我们的合影，那是我们唯一的合照，瞧着怀里抱得那一拢荷，关于他的记忆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仿佛又来到了5年前夏日的那个午后.....
刚午睡醒来，因惦记上周西郊湖的荷已成花骨朵，加之一场新雨过后，想必含苞已开，淋着雨水的新荷更是可情了。等下呢便要摘满满的一篮子，一半用来插花，一半用来泡澡，一朵也不要浪费，边这样盘算边挎上花篮就出去了。
待锁好门转身欲往西郊湖前去之时，只见5.6个一年级模样的小朋友齐刷刷坐在榕树环边上，周六这个点不去午歇却这样坐着，也是甚少见到。
“瞧，老师出来了”！话音刚落，同学们纷纷朝我一拥而上......
“你们是来找莉莉老师的么？你们的老师不在宿舍喔”，因辨出其中的一个同学为莉莉班的班长，遂俯身问道。
她们却不约而同摇了摇头：“老师，我听周晓敏说，杜老师拍照就送雪糕吃”，班长略略怯说。
“你，听谁说杜老师拍照就送雪糕吃的呀”？瞧着他说得新鲜可爱，我屈膝温柔问道。
“我听她说的”！依言望去，他口中所指的人不正是昨晚榕树下踢毽的辫子女孩么。原是天真烂漫又可爱，便想着给她们拍照留作夏日的纪念，谁知她心生害羞，扭捏捂脸硬不给我拍，遂心生一计，连哄带骗，扬言拍完就带她俩去吃雪糕......
“老师，你不是说，拍照就送雪糕嘛”？辫子女孩怯生生问道，好似彼时不这样问，便生怕同伴说她扯谎了。
“是的呀，拍照就送雪糕吃呢，只是现下老师要去西郊湖采莲喔”！
“那，老师，你去西郊湖那里还拍照嘛，我们也想跟着去”。
“你们，也喜欢看荷花么”？我轻轻问道。
“喜欢”！她们不约而同响亮回答道。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不止大人喜欢，小孩也会喜欢！美的东西理应同赏，只是西郊湖是近水的地方，小孩的安全可是第一位！
“行，我带你们去，但老师有个小小的要求，去到那里一律要听从老师的安排”。
待我们达成共识后，她们纷纷自觉排成一字队列，班长站在前头，我站在最后头就开始出发了。大雨过后的夏日，总是凉凉透心的舒服，与他们齐齐站在队列中，倒好似外出春游了。
“你们去哪里啊，那样开心的”？
经过操场之时，侧耳远远迎来了一声舒朗的声音，那人不是谁正是与我同期实习进来的芳成老师。虽进校大半年，印象中也记得学校是有这么一位老师，只是未曾与他说过一次话。我不禁感慨，学校不大，若没有刻意去说话，有些人即便近旁咫尺，也能形如陌路素未蒙面那样。
碍于初次说话，正思索择何词搭话才比较妥帖之时，班长高兴接话道：“杜老师说，荷花开了，我们去摘荷花”。
“杜老师要给我们拍照”！辫子女孩亦接话道。
“附近西郊湖的荷花开了，趁着雨后，与学生们一同赏赏那十里风荷轻曳的风姿”，我淡淡道来。
“附近有荷花湖么？我原不知道的”！他饶有兴趣笑问道。
“老师，你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前去”？班长仰头问道。
“拍照老师就送雪糕吃”！另一男生补充着。
我微微大悟，心下不由暗笑，他们哪里是想去摘荷花了，分明是来诓雪糕吃的。
“什么，拍照送雪糕，这样子啊，那我也想吃雪糕”！他也与这群同学撕闹着。
“那老师你快快站到后面去，跟着我们走吧”，班长站在前头指挥。依言他就往我边处站了过来。
“我甚少见到老师与学生玩得那么融洽，你和你们班同学的关系真好”！他边走边叹着。
“老师，杜老师不是我们班的老师”，站在我前面的辫子女孩抢话道。
“杜老师是6.（4）班的语文老师”。
“你们不是同个班，那你们是怎么约到一起的”？道完他微微吃惊望向我。
说真的，我也不晓得是如何与他们约到一起的呀！只是午后醒来出门，他们就拥过来了，但现下若不好好与别人解释下一番，恐怕要落了个拐骗儿童的罪名。
“中午我们便在大榕树下等杜老师了”。
“中午便在树下等我了”？我大为吃惊。
“你们不是提前约好的么”？芳成老师惊讶的程度并不亚于我。
“没有的，我们是不约而同的”，我脱口而出。
“杜老师一般午歇2点就起床，所以我们就坐在那里等你醒来”，辫子女孩嘟着嘴道来。
为了吃到我的雪糕，就专门在树下整整候了我两个时辰？这样童趣又如此肯花心思的事情也唯有小孩才做得出来了。
“昨晚，帮两个小朋友拍照，为了让她们更好地配合我，遂立下了拍照送雪糕吃的承诺。然后今日出门，我们又巧遇了”，我稍稍理了下思绪缓缓道来。
闻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知道是什么回事了，事情肯定是这样的，那两个小学生回去之后就告诉了她们的小伙伴，杜老师拍照就送雪糕这件小事，然后呢这个拍照送雪糕的消息就这样传出去了”......
“这样我就能笼络一大批小朋友了”！我自嘲道。
“同时呢，你也要即将破产了”，他笑道。
“可不是嘛！一人一条雪糕，大破产了”！我小声朝他笑道。
谈笑间我们便来到了西郊湖，才只是刚别进西郊的小门，穿过荷叶自湖上来的凉风，带着荷花荷叶特有的夏日甘凉味扑得满脸满身都是，是香还是更凉，一时也无从分辨了。
“生来不得东风力，终作薰风第一花”，前人仿佛是这样说过，荷花它是有个性的，没有依靠东风，反而把风熏得清凉又甘冽，难怪世人爱他如此，全不是没有道理”！我轻轻叹着。
“赞之成文，或绘之以画，或情之于诗，或记之为赋，所以，你也是喜欢荷花的”，他说道。
“荷的花可娱可赏，只是荷叶田田，中池泛 绿，望之清凉，那是夏日里很喜欢的颜色”，我回复着。
“那么眼前这满湖的十分荷叶五分花，更招你喜欢了”！
“哇，好美好香，好多荷花啊”......小朋友们在旁边一呼一乍着。
可不是么，一场雨后，荷叶舒展泛 绿的很，连荷花也殷勤开往湖边来了。虽伸手就能采摘到，只是湖中央开的那几拢才极是灿烂与好看。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我总是不相信这样的浑话，既然开在夏日里，自然是希望有心人来攀折与采摘了。
考虑到小朋友们的安全，遂转身朝他们叮嘱道：“你们在岸上等我，待我下去把荷花摘了，再上来给你们拍照哈”。
“需要我下去帮你划船么？这样你采摘的时候更方便了”，他诚心诚意问道！
难得他如此真挚诚恳，我自然是盛情难却了，如此再三叮嘱小朋友们一番后，我便与他滑着小船往湖中央去了.....
“若不是你，我总不知道这附近竟有如此好看的荷花”，他慢慢划着船桨淡淡然道着。
“初时我也没发现这样的好所在，只是有天因无意闲步至此，不期这样巧遇了这满湖的荷”，后来打听到，这西郊湖为我们二中所有，所以尽可采摘！不过，尽管不是我们二中的，私下也是可以偶尔来偷摘一次的，为什么呢”？我故作问道
“为什么呀”？
“因为你划船技术如此娴熟，纵使后头有追兵，也是追赶不上我们的”，话音刚落，他不禁又笑了出来，他的笑大概是识破了我本就是个偷花的罢！
雨后初晴的湖光碎影里，倒映着我们笑摘荷花共人语的双双人影，在旁人看来会不会也是一道亮丽的夏日风景线呢？他滑船的技术果真精湛高超的，尽管横在前头的荷杆无数，他左拐右拐三两下的便挺进湖中央去了。
才只是刚刚别近，那朵朵盛开的荷便这样落落大方殷勤地簇挨了过来，好似生怕我误了眼，一不留神将他们错过！而我呢也是左顾右盼，应接不暇啊！处在花丛中，我竟有种醉逛十里洋场花花公子的错觉，彼时正被一群新鲜娇嫩的美娘子簇拥着，包围着，调戏着，好不风流，好不快活啊！何求美人折，更多时候这是不得已的孤芳自赏罢！其实它是希望有美人来折的。才一会功夫，篮里的荷花已摘了满满的一篮了......
也许是风流潇洒过了头，在探入藕花深处采摘之时，竟被荷花荷叶荷杆绕了一全身，身子欲进不是，欲退也不是，只怔怔的被卡在其中动弹不得。他见状后便笑着坐过来帮我解围
“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今日我终可以得见了”，他笑道。
“就别笑话我了，我这顶多是技术不过关才如此啊”！理了理稍乱的发梢，我微微尴尬窘迫道。
“老师，老师，湖最中央那处的荷花开得更大更好看，你们快去摘”........岸上传来了孩子们兴奋的喊声，闻声望去，只见他们齐齐坐在岸边，脑袋处全倒扣上一顶荷叶，也不知他们是何时摘的荷叶，许是好玩，许是为了乘凉.....
“1.2.3.4.5.6”人数不变，还好还好，都齐全都还在，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难得她们听话如此。粉嫩的小脸合着头上肥硕宽大的荷叶，远远望去，倒颇像几朵开在湖边的初荷那样可亲可爱。顺着她们朝指的方向，我微微一侧头，隔着眼前重重影绰的粉花绿叶，果真是中央处盛开的那几朵才最是烂漫出尘。
“因有荷叶挡着，里头那几朵开得更别致的花适才没有被我们发现呢”！我朝他贪心道着。
“这有什么难的”，说罢他便划着船子往里面方向进去了，只碍于荷叶长势太密太集了，几经进去，船子都被挡物退了好一丈远。
“相到薰风四五月，原来这五寸遮却美人腰的荷花荷叶也是能妨碍小船摇的。可惜了，如此好看的花，却摘不到它”，我轻轻叹着。
“你帮我拿下手机钥匙哈，我下去给你摘”，他边向我递了物件过来，边脱着上衣。
“不可，不可，这水极深，不安全”！我着急劝告，未及我说全话，“扑通”一声他就跳下去了.....他游势也好，片时的功夫便抱着一大拢的荷游回来了，向我递过来的不止有荷花，还有几片极硕大的荷叶，我接过他手中一拢的夏物，一片欣喜不已。
“没想到你连荷叶也一同采摘了”，我嗅着刚摘下的新荷边叹道。
“瞧着这初碧平水肥美的荷叶你会喜欢，所以，顺手就摘下来了”，他边捋着裤脚的水边回复道。
适才我不经意说的荷叶他却这样放心上，可见他十足细心的：“多谢了，只是难为你的裤子了，全湿了”。
话毕抬头见，却瞥见了他右臂上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呀，你手臂受伤了”。
“喔，小伤来的，没事”，他依言擦了下若无其事道着。
鲜血并不因他的擦拭而停止溢出，反而越流越多了：“定是适才你游过去采摘时，被荷杆等物给刮伤到了”。
我解下裙中的长缨坐过去，边说着边给他包扎了起来：“这伤口是因我而起的，自然还得我来医治了，虽包扎得不太专业，只是现下封住了伤口，血便不再流出来了，还望你不要嫌弃”。
“谢谢，你包扎的很好”！
把湖中央的荷都摘取后，我们像是完成了任务才舍得划船返回岸上来。
“本来计划采摘几朵，只因有你的划船，现下可是满满的一篮子了”，我高兴谢道。
“开心么”？他滑着船侧头笑问。
“开心的”！我闻着荷亦笑答道。
到了岸后，小朋友围着我纷纷讨要荷花，仿佛此刻谁拥有了夏荷，便拥有了整个夏天。待每人都发了一朵后便开始给他们拍照了，拍了那样多张，最喜欢的还属那张小朋友躲在荷叶之下的照片，活泼又不失风情。
“杜老师，要不你与她们合影几张，我帮拍照”，站在一旁的他突然提议道。
如此美好的人与事，自然要留作纪念了，未待站过去她们个个腻了过来，拥我在中央，如此拍了几张下来才完事。待我准备把荷花荷叶放回篮子里，只见班长喊道：“程老师还没拍照呢”！
“不拍照等下就没有雪糕吃喔”，其他小朋友纷纷提醒着。
“这样子啊”！他笑道。
“程老师，要不你与杜老师一起拍照罢，我帮你拍啊！我拍照也很厉害的，在家的时候，我就经常帮我父母亲拍”，班长微微得意道。
未消我答话，就被他们左推右推的推到他旁边去了。他呢，也不拒绝，反而是掏出手机递给班长笑睨道：“用我的手机拍，我这手机拍照特别好看”。
他落落大方，我也不好扭扭捏捏，只是发现他还没着上上衣，遂指了下搭在他肩上的白T恤。
“等下哈，我先穿上衣服”....他忽的明白过来方朝班长说道。
继而，其余小朋友皆围着班长，七嘴八舌出谋策划着，意图在出主意怎样摆拍才最美最恰心。
“老师，你们离得太远了，再靠近一些”，对面的班长却不乐意了，支着手机指挥着，依言我们向彼此靠近了些。
“再靠近一点点”，班长仿佛不依不饶。
已经很近了，手臂稍稍抬起便能碰到彼此：“老师怀里抱着荷花呢，需得留一点点空间出来这样才好看”，我故道着。
“好的好的，一，二，三，我喊三，就拍了哈”....
“哎呀，程老师没有笑，重新来过，一，二，三”......班长喊着，如此几次在班长严格把关摆拍之下，终于把照片拍好了。
“老师，是不是等下就去买雪糕吃呀”？
“是的呀，现在就去小卖铺”，我笑道。
“今天我请客，你们能吃几条就买几条”，他亦笑道，话音刚落小朋友们便欢呼雀跃鼓起了手掌来。待我们组队回到小卖铺，只见班长一手拿了三条雪糕！
“班长，你拿那么多，能吃得完嘛”？辫子女孩问道。
“能啊，可以啊”！说罢便张嘴狠狠咬了一口，仿佛不这样现场咬一口不足以证明他是能吃得完的。
“那我也要拿三条”，别的同学见状也纷纷拿了三条，如此才开心散去了....
“真好不意思啊，手刮伤了，还劳你破费”，边往宿舍回去边不好意思朝他说道。
“这有什么的，开心才是最要紧，我，很久没那么开心过了”。
“你摘得荷花荷叶极香的，才只是挨了这么一个小晌午，衣襟指尖上都已纷纷染上了它们的香气”，我夸奖道.....
周一下午劳动课回到房里后，我便伏案桌前细细赏起昨日采摘的荷，不管是湖中荷，还是瓶中花，都别有一番风情。是不是有了它们，夜夜便可招一招凉风入我屋来了！
正赏得出神，不知何时一抹驻足在窗外的修长身影投在我白瓶中，遂转身望去，彼时站在西窗下的正是芳成老师！我微微诧异，他可从没有来过我宿舍的。
“芳成老师”，我边起身边打招呼。
“适才瞧你看地认真，便没有打断你”，继而他递了册子过来：“这是昨天拍的照，洗出来了，拍得很是美丽”。
接过册子，我一一翻看里面的照片，镜头下的孩子笑得抱朴含真，孩子们近旁的荷碧盘滚珠，更是自撑粉碧一片天。翻到最后一张时，我微微贪看住了，照片里我只一味笑着看着怀里的夏物，估莫是当时怀里的荷被风吹得不安分移动，遂微微侧头瞧瞧去，不想就被班长捕捉到这个镜头了，而他也恰好侧头朝我微笑，一切是那样随心自然与恰合。
“杜老师看着荷花，程老师看着杜老师”，当时班长随口说的一句话，我还解不过味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张拍得很美，班长真会拍照”。
“若不是你跳下去摘的花，就赏不到那样好看的了。对了，你的手被刮到，现在肯定有些痛了”，我怀有歉意道着。
“没事，只是小伤来的”.......
不记得又是哪一日午后醒来，他临我西窗下，突然一脸郑重对我说：“杜老师，有件事情，可能还得需要你成全成全才行了。我喜欢，我喜欢上你舍友张莉莉了.....”接下来便是从中穿线搭桥，开启长达5年帮忙送吃送喝的小旅程。
又忘记是哪一日中午课后的走廊处，我接过他递来的班级荣誉奖状笑问道：“为何，你总能在第一时间晓得我班级情况的”。
偶尔问起，他只一味淡淡笑着：“那都是顺手顺脚的事。许是，时常待在政教处罢。别忘了我可是体育老师呢，天下之事，我总能知道”。
他的笑意淡然如散点绿池初的田田荷叶，让人望之清隽，为之清凉.......我总以为自己知道的是很多很多，却原来，不知道的却是那样那样的多.....
“杜姐姐，假如，假如芳成老师喜欢的人是你，那你会不会答应呢”？
“她喜欢的人是你，你这假如不成立”！
“那，杜姐姐，你心中属意什么样的男生呐”！
“我属意的男生嘛，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要我说啊，肯定要才华横溢，才情兼备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杜姐姐你了”。
“那可不一定呢，惺惺相惜，知情识趣才是最紧要的”。
“那，他算得上知情识趣么”？
“谁啊？咦，我说你小小年纪的，竟在这里谈情说爱，是不是学校布置的任务不够多，你这会子才有空在这里瞎掰掰了”！
“我的好姐姐，我这不是才随便问下嘛，随便问下哈”.......昔年我与莉莉的对话还依稀在耳边。
突然，我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莉莉问得那样，假如一开始，我得知他喜欢的人是我，而他又向我表明一切的心迹，我会不会承他之情答应了呢！又或者说，他这样的男子，是我喜欢的类型么？
说实在话，我也不晓得，人生也没有那么多假如的，以前误以为他钟情的人是莉莉，所以对他从没有过任何的想法。当有朝一日，他隐隐的情愫从莉莉口中直接道破，我又已经喜欢上钟鸣了呀！那个我未曾谋面过的男子，那个我们相识才不久的男子。而人又怎能在同一时间喜欢上两个人呢？
若一开始他表明心迹，然后各种示好，或许我可能又会因他持有太强的目的而反感疏离他，仿佛不论怎么做横竖都不对！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谈及他，总会辗转忆起某个课后操场边他递过来的荣誉通知单与课间廊里偶见的问候，还有午歇醒来他临窗递来的美食与新荷......
他是那样安静温文的男子，时常凝着一朵若有似无淡淡的微笑在他好看的唇角边。更难得的是他那份不动声色的情意，在他喜欢我的同时，可从来没有带给我任何的困扰与难堪。一切仿若蜻蜓点水般那样自然与适度，他的温柔与克制，我不是不震撼与感动的！
“叮咚”突然一声的手机铃声把我从怀想与回忆中拉了回来：“今天塞车，我刚到省城”。
是芳成老师，是他的信息！他发来的字如往常那般再简单不过了，而我却怔怔的不知该择何词回复他。以往不晓得他的情意，所以在他面前能做到坦坦荡荡，落落大方，一朝秘密被窥晓，我反而不自然了起来。
我又何曾这样不自然过，搁在以往，碰到情事情物，一概都是快刀斩乱麻，统统拒绝好来个痛快！而他呢，从未曾在我面前谈及过喜欢二字，也从未曾对我有任何明显的表示，我可是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的啊！
此时若刻意提起揭穿一吐为快，又显得是那样的唐突与尴尬，即便他有不可言明的情意于我，当下我亦只能佯装懵懂不知，若无其事，一如往昔那样胸怀坦荡的面对他了。
“有些晚了，你有没吃饭了”？
“已经吃了，杜老师正在备课了么”？
“没有的，在，看书呢”！
“任务量再大，杜老师也别忘了要好好歇息，不宜太晚睡”，这样家常细碎的话以前钟鸣也是经常叮嘱的呀，我的心不禁又一软如，是不是爱你的人，总有一些地方是相似的！
“知道的，你也是呢，你刚到不久，累了吧，先歇会”。
“好的呀，我，先去收拾下了”。
“芳成，出门在外，一切要小心”。
所有我要说的，不能说的，知道的，又装作不知道的，以及我所有的感激与感动，最后全都涵盖在“芳成”这二字里面了。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的一轮冬月已悄然悬挂在窗的那头了，窗前月甚少挨的那样近，仿佛伸手就能触摸摘到了。只是月儿一味掩映在蕉叶后面，扬头细细看来，那轮月子好似又离我是那样的遥远。仿佛不愿让我知晓它更多更浓的月色情思，也仿佛只有这样隔着芭蕉看月子，才是最得体与自然。如此，歪头又细看了半日才熄灯睡下了。
忙碌的日子总会让人容易忘记一些情与事罢，接下来的半个月都为期末考，为明年的小考冲刺做准备而忙碌不已，随即而来的又是长达将近一个月的寒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