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饭前,金夫人沉着脸问道:“怎么啦?他还耍脾气,不来吃饭了?”
“二哥他不舒服。”金文林回道。
金夫人未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金文垚问:“怎么个不舒服了,要不要大夫去看看?”
“二哥只是说累,不想让大夫去看。”金文林回答。
“好了,好了,不用理他,我们吃饭。”金夫人不耐烦地打断。
两兄弟互相看了看,不再说话。可这一餐吃得安静无趣,大家好似都没了胃口,匆匆几口之后,皆起身离座。
一夜,金夫人辗转反侧,粗气不停地喘,口中只念:“这些不省心的孩子。”
半夜时,金文峰却被强烈的胃痛折磨的满头大汗,原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情况并未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
心中念着:‘云儿,我若是这么死了,是不是有些窝囊。不行,我还没有娶你过门,不能就这么死了。’
没办法,只好向外喊。“来人,我不舒服,快去请鲁大夫过来。”
守夜的下人听到了,立即去请了鲁大夫来。
鲁大夫被人唤醒,急急忙忙来到金文峰的房间,见他痛抓着肚腹处,曲着双腿,将身子弯成弓形,痛得左右反转。
急往前两步来到床前,一边放下药箱,一边伸手将他扶住,口中念念。“听说你刚回府,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金文峰不应声,只是皱着眉头喘粗气。
“来,先让我给你把把脉。”
只是一试,便心中了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这是由于哪个?”
这么一问,金文峰干脆闭上了眼睛。
鲁大夫是府上专职大夫,在此多年,府上的这些事儿他怎能不清楚。
一边安抚着,一边去亲自熬了药。
劝着金文峰喝下去,这才又坐在床边劝解。“为了自己的身体,无论遇到什么事,也要想开一些。这世上无论为任何人,为任何事,伤害自己的身体,都是不可取的。”
金文峰只是闭着眼睛轻叹,他也知道生气会伤害身体。可是有些事真的无法避免生气上火。
近日里与母亲的几句拌嘴,自己都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了,只能配合着吃药吧!
知道自己真的把自己给作死了,这世上除了京云会伤心之外,其他人八成无所谓,即使有伤心的也只是一时半会儿。最终只是把自己做成了一个笑话而已。
不可以轻易弃了此生,虽然一再地与母亲说过这句话。可知道事到临头,绝不甘心。自己还不足17岁,这世上未见的事还有太多,来此一事不易,哪能真的轻易就弃了此生。
闭着眼睛应声。“我知道了,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忽然一阵火气闷在腹内。”
鲁大夫语重心长。“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内愿意藏事儿,就是这样的脾气,才会让你得这样的病。有时候心胸开阔一些,有一些话还是要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到这个时候只是苦了自己。”
金文峰睁开眼睛看着他,这个有些干瘦的老头,在府内已经多年,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他平日里和善平顺,不与任何人争吵,除了看医书,就是捣弄他的那些药材,整日里乐此不疲。除了给府上的这些人医病之外,也很少见他主动地与谁多说几句话。
平日里自己的身体康健,更少与鲁大夫打交道。就是上次为救京云受伤中毒的时候,才与鲁大夫多接触了些。
才知道这个老头儿的用心,耐心,善心皆在每一处里,彰显着他的医者仁心。
也就是因为这一次的接触,让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鲁大夫如今与自己话说得多了。不再是一个站在远处,不愿意与任何人多交往的大夫。而更似家中一位长者,对自己多了许多的关心与爱护。
这次无论是他的亲自煎药,还是看着自己服药后又坐下来的相陪与安抚,皆是一种爱的表达。
一边听着他絮絮地在耳边念叨,借着药力,金文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早饭时,依旧不见金文峰。
金夫人的脸沉得似要滴出水来,吩咐了三儿子再去把他二哥寻来。
金文垚却起身道:“这次我去看看。”
来到金文峰的房间,敲门,并未有人应。
轻推门看,二弟还在睡着,只是眉头处深拧。
床前还趴着一位老人,走近看,原来是鲁大夫。
心下一沉,放慢了脚步,走到鲁大夫的身边,轻轻的推了推他,压低了声音唤:“鲁大夫。”
鲁大夫听到声音,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看是金文垚,这才慢慢地又直起身子。
金文垚不敢出声,怕打扰了还在沉睡的二弟,只是看了看鲁大夫,又指了指床上的二弟。
鲁大夫没有应他,先给金文峰又诊了诊脉。
起身作请,引了金文垚到外屋里站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二公子昨个夜里,突发胃痛之症,头也疼的厉害。老夫给他诊脉后方知他是因气火上扬导致的这一系列病症。昨日我给他煎了药,服过了,只是夜里睡得依旧不安稳。需要再服药静养些日子才会好。这些日子里莫要再引他生气,你们是兄弟,知道他的脾气。他是有了火也不会发作的人,所以多将火气压在体内,这样才伤了身。这些日子就要迎新春了,因为伤了胃,饮食上也要多注意些,既要清淡些,也不要失了营养。总之要多调理一些,若不然留了病根儿,日后也是麻烦。”
金文垚知道昨天二弟与母亲皆是生了气,可母亲还好,今日里依旧沉着一张脸而已。
却不知道二弟因此生了病,一病就是这般严重。
心中焦灼,却也应着声道:“多谢鲁大夫一夜的照料,日后也免不了让鲁大夫多为二弟费些心。这一年里,二弟的身体一再受创,再强健的身子也受不过如此的折腾。鲁大夫日后也多提醒着我们一些,该怎么做您随时吩咐。”
“你们都注意他一些吧!”鲁大夫也只能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