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年纪,我们可能会喜欢上某一个人,可是,会不会爱上某一个人却是个问题。”
稞花村边郊有一座两层楼的房子,房子里现在只住着一个人,他是叶值久,虽然说独居不过他的年纪只有十五岁而已。
值久的父母在他小学还没结束的时候就都到南衡市里去打工了,他从那时起就是这一带的村里为数不多的“留守青少年”中的一个。
六月下旬,值久向泽璃表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五月二十二日的晚上,值久在房间里,与泽璃用手机在友往上聊天,在快八点的时候,泽璃突然发出一条让叶值久瞳孔放大的消息。
“你知道我跟我男票分了吗?”
值久回复她三个问号。
泽璃:两次了,从去年到现在。
值久:才初一,初恋就没了啊哈哈哈哈,话说对方是谁啊?
泽璃:正宇。
……
五月下旬的那几天,值久上课一直漫不经心,总是看窗外,他不是不把眼光放到泽璃身上,只是他在四班读,泽璃在三班,眼睛再好他也看不见。
值久喜欢泽璃,算起来,已经喜欢六年了。
上了初中之后,值久就很少再看见过泽璃了,六年级结束之前,值久每天晚上都会拿自己的手机和泽璃聊天,六年级结束之后,他们就变得跟网友一样了,在友往上聊天,不过平时值久主动找的。
五月二十八日,值久不知道在被什么给激励下,竟然决定要跟泽璃表白,而且还打算在手机的友往里表白。
差不多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值久要睡觉了才给泽璃发消息。
值久:我喜欢你,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可信,但我说的是真的。
值久也不先问一下泽璃在不在线,也不怕被说成直男。
值久赶紧拿被单给自己盖好,心里紧张的程度堪比买彩票后对号时的心情,头冒着大汗,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抓着被子,眼睛时而闭合,时而睁开。
等明天再看消息吧。
心里试图安抚自己的情绪入睡,可却又被手机的振动给呼唤醒来。
他打开手机,锁屏界面显示着“一条友往消息未读”,解开锁屏,确实是泽璃回消息了。
泽璃:别开玩笑了。
值久怯懦地打着字,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憋出了一段话。
值久:是真的,没骗你,你会答应我吗?
泽璃:不会。
她拒绝得很简单明了。
值久:为什么?心里还想着他吗?
值久不知道怎的,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驱使他问出个一二三来,可泽璃仅仅只发来一条消息便将这股驱使他的力量化解了。
泽璃:也许在初三之前,我是不会再谈恋爱了。
值久:这样啊,那到时候,你会接受我吗?
那股力量还在垂死挣扎,似乎不肯从值久身上离开。
泽璃:不知道。
值久:好吧,那我等你吧,现在还能是朋友吗?
泽璃:嗯,还是朋友。
泽璃立刻回他。
那几天,值久在学校的时候,有空就看到三班的门口去。偶尔在放学和经过楼梯的时候,值久就会碰到泽璃,而每一次碰到泽璃,她的闺蜜——露呤都在身边,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值久总是能感觉到露呤好像知道些什么。
六月中旬的时候,值久和露呤关系比平时好了一点点,在某一次聊天的时候,露呤就告诉值久说她知道值久跟泽璃表白的事情,还让值久死了这条心。
其实值久原本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只是心里多少还有点没有破灭的希望。
露呤还告诉值久一件事,一件让值久彻底放弃的事情。
泽璃和正宇又在一起了。
泽璃之前对值久说的那个谎言,或许只是想给值久一个希望,也或许仅仅只是一个不想跟他在一起而说的谎言,知情者都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
六月的下旬,值久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其实在表白失败了的十几天后,泽璃就已经删除了与我的友往好友关系,这样子我不知道是好是坏,或许留着我的话会让她很难做吧,总之,出自于正常人的思想,删掉我是最好的。
家旁边有一棵苦楝树,泽璃和正宇重归于好的那个晚上,苦楝树的花开始凋零漂落了。
六月二十九号早上,值久推着自行车走下自家的斜坡,苦楝树的叶子长得还挺茂盛的,只是花已经漂落得所剩无几。
“今年这么快呢。”值久对着苦楝树感叹,不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无论是空气、自己的内心与言语都很莫名其妙。
值久心里想把泽璃给忘记掉了,但人却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有时候,他看到三班的走廊依旧会想起她,旅阳学校也就那么大,人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值久也只能尽力装作不认识地路过。
初一结束之后,苦楝树上的落完了,值久带着谁也不去想的心,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暑假。
初二开始的前一天,学校让学生提前去看看自己的所在班别。
去的人很多,所有信息都公布在一块铁板上,人们都围着那一块铁板,值久拼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挤进去,找到自己的名字在初二四班之后,又去看了泽璃和正宇在哪个班里。
值久还是没有完完全全忘记掉泽璃,更令自己失望的事是看到泽璃和他自己不同班后他还有些沮丧。
泽璃在七班,正宇在九班。
又是一年夏天,初二也快结束了。
中午放学后,值久没回家,去了旅阳镇的一家咖啡店——灵愈咖啡店。
值久坐在咖啡店的墙角,一边看着时钟一边想着泽璃的事,没一会儿又在心里责怪起自己,过一会儿又开始想泽璃。
咖啡店里也不只有值久一个人,有几个在柜台前排,有几个坐着值久旁边,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有几对跟值久一样是学生,这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只有值久形单影只,显得如同是孤苦伶仃。
“如果能重来就好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话音消失的那一瞬间,时钟的指针停止转动,附近安静下来,柜台里的人、周围的咖啡客都是一动不动的模样,值久睁大眼睛,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
值久有点懵,不知是何等情况,环视一遍周围,看一下时钟,又环视一遍周围,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人从店门的方向朝他走来。
他没打算多去搭理白袍人,可白袍人的目标却是他。
“你倒是注意一下我呀。”
白袍人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座位上,将帽子摘下,他竟与值久长一个样子,如同一个模具刻出来的。
值久心里一惊,脸色僵硬,目光更是只顾着放在白袍人的身上不移开。
“别紧张,我只是另一个次元的你,所以你可以叫我叶值久。”
值久看着眼前的叶值久,“另一个次元?靠,那你干啥要蹦出来呢?”
叶值久:“没干啥,就是想跟你说,没必要总想着忘记她,虽然说她不会跟你在一起。”
值久:“不要,我想忘记。”
叶值久:“反正你不再执着于她,因为在未来的某一天,算了,大概时间跟你说一下吧,在你初三的时候,会遇上你真正喜欢的人,至于她是谁嘛,我就不跟你说了。”
值久:“哈?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以后的事?”
叶值久没回答,他将两只手都伸出来,手合成拳头,各伸出食指,两只手指慢慢靠近,直到它们碰在一起。
值久:“嗯?什么意思?”
“以后就知道了,再预告一个,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嘻嘻!”
叶值久消失了,时钟的指针恢复转动,值久晃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在想着刚刚叶值久说的话和那个动作,想不通,手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没搞懂。
出了咖啡店,对于叶值久的记忆开始有些模糊,像是幻想,只是叶值久说的话依旧在脑子里回荡,他不再想忘记泽璃,而是让那些事物随风而去。
七月二号下午,值久关上自家的门,牵着自行车走下斜坡,
今天过后,又是一个夏天在接待他。
一阵和风吹过来,苦楝树上的花飘落了些许,他看向苦楝树,笑了一下,准备骑上自行车时,几朵苦楝花就飘落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