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已经成为了混沌和无序的代表,以你现在的能力,很难在里面生存下去。”
爷爷在耳边的话音刚落,漆黑的巷子里,就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抹灯光。
一辆红白色相间的铁皮公交出现在道路中央,车玻璃上贴着醒目的白底红字:606。
“来……来了。”
看到灯光的瞬间,刚才保持沉默的欧食火身子猛然一僵,原本就不太开心的脸色也变得更难看了。
这辆公交车开得很慢,车头左右各自坠着两朵飘着长丝带的黑绣球,车身周围点缀着许多白花,与下方的红漆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车头下方正有一个巨大的白色花圈,中间用黑色拼成了”奠”字。
眼前的哪是什么公交,分明是辆灵车!
而在巷子口偷窥的李鲤,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刚才一直盯着欧食火的方向,欧食火因为接电话走神了,她可没有!她看的一清二楚,那辆灵车,是凭空,从胡同的墙壁里“钻”出来的!
“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老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是6路公交车出现了?”
“嗯。”怕打扰到什么不应该被惊扰的“东西”,欧食火只能低声地回应了一下。
“唔,那你要找的那件东西,是在公交车上,还是在其中某一站?”知道时间已经刻不容缓,老爷子连忙问道。
“在公交车上!”欧食火及时做出了回答。
“那你记得,上车以后,千万不要违背司机的意愿,在这个公交车上,司机基本就是无敌的存在!”刚说完这些,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阵阵刺耳的电流声。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公交车的车门也打开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上车!交钱!”
抬头看去,坐在驾驶位置的司机,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冬季制服。他嘴唇乌青,整张脸充斥着水肿,握着方向盘的白色手套还在不断往下滴水。
看来……是6路公交车的出现,导致时空错乱,影响了手机的信号?
想到这里,欧食火连忙聪刚才的档案袋中,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金箔纸,迅速用单手,将其折叠成一个小元宝的样子,接着把它丢给了司机。
司机一把接过“金元宝”,张开自己的嘴巴,一口将它吞下,似乎还用舌头品味了一下,个中滋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上车!”
挂断了电话,定了定心神,欧食火正要抬步上车,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疾呼:“喂!小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回头看去,居然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女孩子,李鲤!
“你搞什么?这里很危险的!不要过来!”欧食火连忙呵斥,阻止她接近这辆来路不明的公交车。
可是,已经晚了!
李鲤已经跑到了车前!她直接和司机来了个对眼儿!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刚准备惊呼出口,就被欧食火直接按住了!
“这里已经不是你能参合的事情!快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欧食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司机这个无敌的存在。
但是,在两人四目的注视下,司机举起来自己的右手,指着面前的李鲤:“她有封印!可以上车!交钱!”
欧食火的脸颊一阵抽搐,现在的他,可不敢做出违背司机的举动,更不要说自己这会儿,还没有上车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从档案袋里再次掏出了一张金箔纸,折成了一个小金元宝。并把它丢给了司机。
趁着司机吞噬元宝的功夫,欧食火赶忙对李鲤说道:“小丫头,我事先跟你说一声。等会儿上车后不该干的事别干,不该碰的东西也别乱碰。在这车上,存在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力量,一旦触碰到界限,便会丢了小命。
现在,我放开捂着你嘴巴的手,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说着,欧食火便松开了自己的手,他本以为对方会就此乖乖听话,没想到,却迎来了李鲤连珠炮似的提问。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你想要一个人上这辆车?”
一挑眉毛,欧食火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是不是为了小烟姐姐?那她怎么没有陪你来?反而把你一个人丢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紧了紧背包,不去理会她,欧食火直接走上了公交车。
这种老式公交车内部清一色都是包着红色皮革的海绵座椅。脚下的木质地板边翘起或开裂,像是被严重泡发过,走过一些地方还能听到刺耳的吱咯声响。
“你这个人,真的很恶劣,知不知道?我问你什么话,你从来没有正面回复过我!”
李鲤这会儿,因为有欧食火的陪伴,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害怕,也直接跟着窜上了这辆公交车。
除了他们二人,车里还有五名乘客。
坐在右侧最前方的是一个穿深绿色军大衣、拄拐杖的老头。
老头脚边放着一只黑色的手提包,他看上去七十多岁,身板干瘦,两只蜷缩的手扶着拐杖,像一双脱水的鸡爪,在冷白的灯光下,老头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青灰。
老头身后隔了一张空位的座椅上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抱着一只漏气的皮球,小小的脸蛋虽然肉嘟嘟的,却呈现着一种毫无生气的惨白。
从二人上车开始,她便兴奋又迫不及待地站在椅子上蹦蹦跳跳,瞪大了眼睛盯着欧食火等人的一举一动。
而在左边靠车门的位置,并排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中年男人身边有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他挺直腰板,面无表情的靠着椅背,一动不动地看着手里的报纸;他身旁的女人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被黑布裹住的盒子。
从上车到现在,女人细如蚊蝇的啜泣声从未停止。那哀怨凄厉的哭声夹杂着诡异的阴冷,细细密密渗进了二人的毛孔。
至于车尾最后一排的座位,则有个裹着红色头巾、穿花棉袄的老太太。老太太手边的空位放着一个被红布盖着的篮子,也不知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穿长袖制服的女售票员坐在中年男女前方。
比起司机,她的脸看上去更加恐怖:五官由于肿胀已经严重变形,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样貌;露在外面的十根手指像是布满褶皱的白萝卜,几片指甲也已经脱落,露出了下方深黑色的甲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