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三藏?神渊?
这是什么东西?汤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那溢于言表的疑惑之色,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而杨元忠还处在持续的懵逼之中,老头则是不动声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秘人扫了面前的三人一眼,毫无波澜的继续说道:“三奇日月星,对应着虚空三藏,日奇,阳之精也;月奇,阴之精也;星奇,阴之曜也。所以,奇门亦有三,为虚空三藏之门户!奇门隐秘难测,想要进入其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有那么难吗?天时地利人和都出来了,要不要再夸张一点儿!”汤平颇有些不以为然,虽然说,他在寻找奇门的过程当中,确实是经历了一些曲折,但是,那最多也只能算是有一点麻烦而已,他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困难。
神秘人哂然一笑,他没有反驳汤平,而是施施然反问道:“雷极宗的门槛、地下洞窟的迷宫、天罡地煞阵的识别,意海的阻碍干扰,这些哪一个是好通过的?也就是你这个异类,换做是别人,这些条件,有几个能够全部满足?”
“就算是你,机缘巧合之中来到意海,如果没有奇门玄引掌诀的指引,你能找到奇门?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能打开那道神机锁?如果没有这颗神晶的保护,你能安然进入此地?”
接连而来的反问,没有一点可供反驳的余地,每一个问题,都让汤平感到无言以对!
虽然神秘人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但是汤平依然还是感到难以招架,也许说着无心,但是,难免听着有意。即便是神秘人的话语淡然清幽,没有一丝激越之情,但是在汤平听来,其中却是隐含着莫名的嘲讽之意,让他觉得颇为难堪。
“既然这么困难,为什么你还费劲巴拉的把我搞到这里来?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究竟是谁?”汤平赶紧转移话题,化解自己的尴尬。
“人生,不过是一场嬉戏,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还不是随我心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至于我吗,略有薄名!从云伴梦与神游,随风入幻同魔舞。通玄入微鬼谷子,千心万念无常主!”神秘人表现出一副洒脱不羁,自在疏狂的神情。
“鬼谷子!无常主?”汤平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的口中无意识的喃喃着。
汤平那些凌乱的念头纠结缠绕在一起,他的脑袋感觉已经有点转不过来,怎么理也理不通顺。谋圣鬼谷子,被誉为千古奇人,创建鬼谷门派,长于持身养性,精于心理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鬼谷子身怀旷世绝学,智慧卓绝,精通百家学问,是纵横家的鼻祖,具有经天纬地之能!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神秘人和谋圣鬼谷子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汤平试探着问道:“据传,鬼谷先生大才大智,广传道法,门徒无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或许是汤平的盛赞起了作用,神秘人微微一笑,“相遇便是缘,《本经阴符七术》传你,此地为神魂源地,修炼第一篇【盛神法五龙】最为适合,望你好生修炼!”
说着,神秘人伸出右手食指,隔着虚空点向汤平。一段文字泛着神光,映射在汤平的神识之中。
前三篇为内心的修炼,以“盛神”“养志”“实意”为主。
【盛神法五龙】为养神之法,在于合自然之道,以求养神以通窍。
【养志法灵龟】为养志之法,要效法灵龟,以求养志以蓄威。
【实意法螣蛇】为坚定意志之法,要效法螣蛇,以求实意以储存信息。
后四篇为内心的外用,以“分威”“散势”“转圆”“损兑”为主。
【分威法伏熊】为分威之法,要效法伏熊,以求分敌之威,增己之威。
【散势法鸷鸟】为散势之法,要效法鸷鸟,以求散敌之势,扭转局势。
【转圆法猛兽】为转圆之法,要效法猛兽,以求像转动圆体那样使计谋快速产生。
【损兑法灵蓍】为损兑之法,要效法灵著,以求损兑言辞,随机变辞。
……
这篇《本经阴符七术》一出,汤平立即就已经确定,神秘人就是谋圣鬼谷子,可是无常主又是什么意思呢?
忽然,汤平想到了土大力所提到的邪神,其中有一个,可不就是叫无常吗。一念至此,汤平的神魂激荡不休,心中如有惊雷乍起,他失声惊呼,“无常!无常!那你岂不就是邪神!”
说来也是,在天罡地煞阵面前,一点点邪能算得了什么,也只有邪神这个级别,才能激起这天地大阵的剧烈反应。此刻的汤平,还不知道雷极宗的惊天变故,如果他知道了雷网的暴动以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正邪,原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即我之道为正,其余皆邪,如此而已。邪不邪,正不正的又怎样,正邪,只在一念之间。”
“你我心中都有一杆秤,用来称量善恶,只要心中有正存善,便能勇往直前。但是善恶,从来都无关正邪,正道可以为恶,邪道也可以从善,取决于人而已。”
这一番话,让汤平的思想有所转变,“是啊,正邪善恶,是非黑白,哪里是一句话,就能够说的清楚的,最后还是在于每个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鬼谷也好,无常也罢,不过些许虚名,何必太过于执着!我只是一个践道者而已,巡着大道的痕迹,求索那玄妙的无上之境!”
“此地神渊有三境,对应着三魂,每一境各生一魂。一境太虚幻境,胎光生天魂,天魂为阳,主光明,为天聪;二境翡翠梦境,爽灵生地魂,地魂为阴,主安定,为地慧;三境神网玄境,幽精生人魂,人魂为中,主智慧,为人明。”
“想要修炼神魂,就必须明白神魂之密!胎光,为万物之中具备的本源意识,介于能量和意识之间,是生命意识产生的源头,是生命之光,是你的元神,如果它没了,你的命也就没了。爽灵,是自我的认知,是耳目思辨,决定了你的机巧和智慧。幽精,不断地沟通自身记忆和外界信息,决定了你的性格和爱好。”
“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出⼊者谓之魄。胎光生真我,是生命之本、灵性之源,爽灵生出五行之气,产生各种光怪陆离但是又异常真实的梦境,于是有喜怒忧思惊恐悲七情,幽精与外物交互生出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三魂七魄综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魂、神、意、魄、志信息系统,构成了一个人完整的神魂。”
“由于七魄与三魂中的幽精同样是阴气驳杂,所以两者最容易相互作用,七魄经常显化成七情,扰乱三魂,七魄本来没有自主的运作规律,但是一旦跟幽精配合,就会慢慢剥掉人的阳气。”
“道门的修行,就是要从三魂入手,以此来反制七魄,一旦掌握了三魂的控制权,就可以用三魂炼七魄,这叫做以魂索魄,以魂炼魄。而进入到炼魄的状态,就是不断地获得身体的主导权。”
不管是神渊三境,还是三魂七魄,其中的隐秘玄机林林总总,由神秘人娓娓道来,无异于是给汤平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他仿佛是醍醐灌顶一般,彻底摆脱了以往的浑浑噩噩,于迷茫混沌之中,窥见一条通天大道。
从老头那里得到的道经残篇神识卷,更像是一个总纲,其中的内容字字珠玑,只讲了晦涩难明的道运神机,并没有更细节的修炼之法。而鬼谷子的阐释,更贴近现实的情况,让汤平明白具体该怎么去做。
“请先生解惑,为何神机大陆几乎没有这些信息,他们也大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突破到锻神境?就比如杨元忠,他突破到煅神境这个境界,更像是大力出奇迹,强行促成一般!”汤平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执弟子之礼,作揖求教。
“这就涉及到一个大秘密了,天机不显,亦不可言,我为你揭开一角,你且观之!”说着,鬼谷子掐诀念咒,翠绿神晶扶摇而起,只见一张大网绵延无尽,组成大网的线条同样无边无际,这些线条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金色神光。
大网之中亮着诸多耀光,光芒五彩,有的炽亮,有的暗淡,有的闪烁灵动,有的寂然无神,鬼谷子指着下方的大网继续说道:“这就是神网玄境,神机大陆依神网而生,由神入精而成!神道遭厄,碎道三百六十,散于神机大陆各处!由于这三百六十道神道碎片,本就出自神道翡翠神石,故而可以神识化晶成就锻神境,余之则无可能,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无需说,无需言!”
知道的越多,汤平的疑问也就更多,他再次问到,“只有破碎神道才能达到锻神境,也就是说,只要进入锻神境必然就是破碎神道了?那么杨元忠这一颗神晶,是属于三百六十碎道之一吗?”
“也不一定,破碎神道可借、可夺,还可以再次分裂,也可以相互融合,破碎神道必然会成就锻神境,锻神境的强大程度和破碎神道的多寡有直接关系!”
“像杨元忠这种情况,属于是借道的范畴,有借必有还,所以,他的神晶有形而无神,而他这种以外力强行达成的锻神境,是最弱小的层次!”
“这也太可悲了吧!难道,命运真的就无可改变了吗?”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感到疯狂而又无奈的真相,汤平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老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神道,本就无情,这也无可厚非!万幸的是,魔道毁灭了冰冷的秩序!不幸的是,被毁灭的不仅仅是秩序! 世间本没有魔道,只是神道出了问题,才生出了邪神,诞生了魔道!神道想要重回旧的秩序,而魔道则是要破坏毁灭,颠覆这曾经的一切,神魔在不断地相斗与妥协之中,建立起了脆弱的平衡!”
“那么,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该怎么办,该如何自处?”
“我生于神道,也曾入于魔道,神魔本就一体,我不愿困顿于神魔之争。不管是绝对的秩序,还是绝对的混乱,都不是正确的道路!”
“对于人道来说,只有在秩序与混乱之间,才真正的的生机,我想要在重建与毁灭的夹缝中,寻求一条超脱于神魔之外的道路!”
就在鬼谷子谈论神道、魔道之际,老头的神色不断变换,双眼之中尽是迷茫之色,这些东西好像似曾相识,却又朦朦胧胧想不起来。
直到鬼谷子说到人道,说到超脱之道的时候,老头突然心底莫名一震,他仿佛是梦呓一般开口说道:“神道将死,过往难追,他为生中死,我为死中生!”
“魔道欲出,纷乱起,神道碎裂,人道昌!……”
虽然老头断续的话语平淡低沉,只有寥寥数言,但是其中不仅充满了沧桑的味道,还有恢宏浩荡的气势呼之欲出。本来鬼谷子说的神啊、魔啊,汤平就已经是云里雾里有些搞不明白了,现在老头又开始生啊、死啊,汤平的脑袋中更是成了一团浆糊!
老头的这句话,汤平听不懂,但是落在鬼谷子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是一道惊天神雷,让他感到大吃一惊。这句话里边包含着神道、魔道、人道,其中的信息惊人,既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宣告一个预言!
尽管鬼谷子的心中有滔天巨浪,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老头一眼,便不动声色地继续先前的话题,“神道崩坏,人道渐起。然而,人道只是修复神道的一个工具,崩坏的神道滋生了魔道,并且逐渐侵蚀了残缺的人道!”
“人道的修炼必须要借助神道与魔道,但是又不能完全遵循其道,因为神道和魔道的尽头都是人道的破灭!所以,你必须要壮大神魂,坚定志魄,意存不动不摇之不灭信念,才能有超脱神魔之困的机会!”
指点汤平开始【盛神法五龙】的修炼,鬼谷子招来杨元忠,教给他几个小法诀,让他操控神晶,朝着鬼谷子指定的方向前进。
然后,鬼谷子和老头一对眼,两个人便凑到了一起。老头首先发难,“鬼老头,我看你费劲巴拉的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推销你的那个鸟修炼法吧?”
一听这话,鬼谷子马上就炸了毛了,“什么叫鸟修炼法,随便放到外边,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多少人求着,我还不愿意给呢!”
“切!骗别人还行,你难道还想骗到我?”
老头十分不屑,非常肯定的说道:“你那个五龙,不是一般人能修炼的吧!”
“确实不是谁都能修炼的,五龙就是五气,脱胎于五气朝元,只有五行皆备之人,才可以完美修炼,否则就会陷入偏执之中!”鬼谷子知道,他这是遇到了行家,他的气焰立刻就低了下来。
“你这修炼法,没有问题吧!可别到时候,把人给我练坏了!我给你说,这小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逮到的,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饶不了你!”别看老头横挑鼻子竖挑脸,平时怎么看汤平都不顺眼,但是他还挺护犊子,对着鬼谷子又是质疑,又是警告。
“好了,我知道他是你的人!我会小心的,你就放心吧!”鬼谷子有些不耐烦,他尽力安抚老头的情绪,快速的终结了这个话题。
接着,两个人小声地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开始交流一些神秘的话题。
“神道死了吗?谁是生中死?谁又是死中生?”
“我怎么知道!你又是生在神道,又是混过魔道,你不知道吗?干嘛要问我?”老头急忙矢口否认,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这还不算,老头反倒反客为主,他眼巴巴的看着鬼谷子,急不可耐的催促道:“要不然,你跟我讲讲关于神道和魔道的事情吧,让我也开开眼!”
“什么神道?什么魔道?”鬼谷子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这下,老头可就急眼了,只见他扯着鬼谷子的衣服,非常生气的说道:“哼!刚才你还在那里说来着,怎么这么快就不承认了!”
鬼谷子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老头看。老头被鬼谷子盯的心中发虚,哼哼唧唧地说道:“停!停!停!你好烦,你知不知道!真是服了你了!我也只是曾经听主人说过这么一嘴,好多东西都记不太清楚了,听到你说神啊、魔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隐隐约约想起来一点儿。”
“你的主人是谁?这你总不能不知道吧!”能知道这些隐秘事情,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鬼谷子退而求其次,询问起老头主人的身份。
“呵呵!”老头居然展露出羞赧一笑,继续闭口不言。
“呵呵,是什么意思?”顿时,鬼谷子满头问号,他才没心情计较老头的老脸上这奇怪笑容,他觉得跟老头交流起来真是费劲!
“意思就是,我还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什么叫你也不知道!他可是你的主人!”
“你看,你都说了,他是我的主人,他不说的话,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主人,难道我能强迫他说!我要是能命令他的话,他就不会是我的主人了,那就成了我是他的主人了!”老头就像念绕口令一样绕老绕去,绕得鬼谷子的无名邪火蹭蹭直往上蹿,他简直就要抓狂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鬼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突然,鬼谷子放弃了,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败下阵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开了老头,然后无比温柔地对老头说道:“你再好好想想,你的主人肯定有说过他是谁!”
“来,我们耐心一点,不要着急,你仔细回想一下!”鬼谷子深情地引导着老头,期待着他能想起来一些东西。
老头眼神一亮,开心地说道:“哎!还真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死中生什么的……”
“你看,这不就想起来了吗!并且还一下子就解决了两个问题,是不是很简单!”鬼谷子喜上眉梢,鼓励老头继续认真回想。
在鬼谷子殷切目光的注视之下,老头挠着潦草的头发,开始认真地回忆起来。老头五官乱跳,紧盯着他的鬼谷子也跟着心肝乱颤,奈何老头像是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一样,各种奇怪的表情异常丰富,搞得鬼谷子的心情七上八下,就像过山车一样!
“想到什么,你就说啊,不要怕说错了!”鬼谷子实在是按耐不住,开口追问起来。
“没了!”老头一摆手,直接不干了。
“没了?!”鬼谷子为之气结,合着他上蹿下跳,一点儿屁用都没有!
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鬼谷子继续说道:“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告诉我你是谁!”
“不知道!”
“你是说——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谁!”鬼谷子感觉他的智商受到了极大地侮辱,主人是谁不知道也就算了,就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
“好吧!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鬼谷子怒极反笑,“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除了不知道,你还会说别的吗?”
“会!”
“那你说!”
“其实吧,主人给我的任务就是研究神魂和物质之间的质能反应,你要是说这些,我倒是知道一些!”
“继续!”
这还真不能怪老头不说,神啊、魔啊那些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不,说到他的专长,立马就来了精神,“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有问题?”
“问题多了去了!到处都是问题,你指的是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是残缺不全的?”
“不用觉得,我本来就是残缺不全的啊!”
“你怎么能是残缺不全的呢?”
“对啊,我怎么能是残缺不全的呢?那你干嘛还要这么问我?”
“我说的残缺,不是你说的残缺!”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一个词不达意急得跳脚,一个揣摩不到对方想要表达什么,感到莫名其妙。
“那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