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嫌弃的语气,连他标准式的微笑,一直保持的温和有礼都没有了。
舒夏洋沮丧着小脸,“真不好看?”
周清点头,客观评价,“你的还好,你姐的,真的很灾难。”
舒衫衫正在拿彩条塑料袋的手一顿。
鬼使神差的,就很不想让他看到现在这副鬼样子。
然后,阮清雪爆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讽的笑。
“哈哈哈……我的妈呀!这也太丑了吧!齐刘海可是不会出错的刘海,可是在姐姐的脸上,真的傻里傻气的,跟村里的傻大姐似的,哈哈哈……”
舒衫衫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好像有根弦,就在这一刻给断了。
然后就是一阵的耳鸣眼花,只知道身边非常嘈杂,想要镇静点,却回不过神来。
她不断暗示自己,陌生人而已,不该较劲。
大脑中,也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反复的告诫她,不重要的,都不重要的,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的。
就像小学五年级时,妹妹被一个六年级的小胖子推了一把,跌倒在地,对方不道歉,还梗的不行。
她怕极了,却还是拼了命的也把对方推倒了。
不仅如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见那男生一次推一次,推到那个男生怕了,告诉了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跑来找她理论,她也敢大声质问:你家娃为什么要欺负我妹子?
那时的她多勇敢呀,可此时却没有什么勇气制止阮清雪的嘲讽。
她是很介意,不是介意这份嘲讽,而是介意,那个对谁都彬彬有礼的人,对她却是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在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大街上,她被人说傻里傻气。
她想拿出年级第一的试卷,摔在那张可爱的小圆脸上。
也想摔在那张总是挂着假笑的脸上。
她看向周清,眼里的受伤一定非常的明显。
所以对上他的视线,他才僵了一下,然后回神,挂着那依旧淡淡的,得体的笑,轻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是有一点点傻而已。”
阮清雪拍打着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还是笑的很夸张。
舒衫衫握着拳头,咬着后牙槽,声音不大,却传递出了她所有的愤怒。
“傻吗?傻一点也挺好的,相处起来,总比那种一直挂着假笑,却深不可测的人安全。”
周清的笑容秒手,眼底氤氲着雾气,面色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看吧,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嘴巴动了动,说什么,舒衫衫已经听不见了。
她看着周清,很多时候,舒衫衫都觉得他很假,那张笑脸,就是带着的面具,遮盖了他真正的内心。
谁都不知道他的面具之下是什么鬼模样。
可是刚刚,就刚刚,他流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舒衫衫知道,其实,她更在意他的一言难尽。
为什么呢?明明还不熟。
就像是在画室门外那般,莫名其妙,就开始在意了。
舒夏洋好像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在状态,推了推她手臂,“衫衫,我看着买了。”
是舒夏洋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说的,可她却觉得,那个声音好远好远,远出了她的世界之外。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教室外面,听着舍友说:“那么土,也不知道脏不脏?”
“太胖了,一股子味。”
“那脸,我的妈,癞蛤蟆的背都比之光滑。”
“哈哈哈,跟猪一样,还吃那么多,猪都没有她能吃。”
……
明明不在意的,也懒得管她们在背后嚼舌根子。
可是这一刻,就像是有人拿着喇叭,不停的在她耳边循环播放那些声音。
一道秋风吹过,舒衫衫冷的一哆嗦。
“衫衫,十块钱的,够不?”
舒衫衫这才回神,看了眼彩条袋里的小零食,满满一袋子,胡乱点头,心不在焉的说:“差不多了。”
舒夏洋把袋子递她手中,“走吧!估计要下雨,你今天走还是明天走?”
“马上就走,我没带伞。”
“好!”
已经没有周清他们的身影了。
她突然很难过,眼睛酸涩的要命,却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似乎那刻,似乎那只掠过湖面的小燕子惊起的涟漪,被她抓了个正着。
在最糟糕的时候。
两人回了宿舍,拿了书包,舒衫衫就快速往公交车站走。
她想逃离这里,立刻,马上,一点都不要停留。
坐上车,舒衫衫说:“赶紧回去,马上要下雨。”
舒夏洋应了声,就转身往学校走。
在学校门口撞到了阮清雪和周清,他们一起进了校门。
然后,周清回头往公交车这边看来。
舒衫衫察觉后,直接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到了县车站,果然下雨了。
一股冷风,吹走了她的不清醒。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咧嘴苦笑,裹了裹单薄的外套,坐上了回学校的班车。
踏进校园,就突然没有了那股子悲伤的心情。
其实,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回学校的,只是在逃避罢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没人知道,在五年级的时候,打那个六年级的小胖子,她真的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也许,这辈子所有的勇敢,她都给了妹妹。
周六的学校,人不算多。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秋雨来的如此匆忙,没带伞的人很多,匆匆忙忙的往宿舍楼跑。
其实秋雨并不大,细细的,软软的,雾蒙蒙的,落在身上一点都不疼,相反,还很舒服,轻轻揉揉,冰冰凉凉,容易让人保持清醒。
舒衫衫抱着小零食,怕零食被雨水淋湿,就不酥脆了。
像这样的散装酥饼,还是酥酥脆脆的好吃。
但此时的她,实在是有些享受被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
于是就把酥饼袋子用衣服遮住,走的不疾不徐。
突然,头顶上就暗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才发现有把淡紫色的伞撑在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