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与小石榴娓娓道来，没有丝毫的隐瞒。
此时的小石榴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天的午后，不是很热，也许太阳要化了，像冰淇淋一样。风儿很缠绵，抚着她的脸，就像妈妈的手心……
与小伙伴玩完过家家后，招手与小伙伴道别的小石榴转身毫无留恋的走了。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的小石榴的欢快的哼着歌，她推开家门习惯性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并没有应她，她推开了妈妈的房间，妈妈在睡觉，小石榴到床边摇晃妈妈的手臂，打算与妈妈说她今天的丰功伟绩。可是妈妈一直没有醒，此时的小石榴还不知道何为死亡。她见妈妈没起，她没在晃妈妈的手。好奇怪，今天的妈妈好冷，她抱着妈妈，她要给她的妈妈取暖。
石跃衡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没有一丝灯光，以为欢熙和小石榴睡着了，他尽量降低自己发出的声音，转身之时，小石榴抱着他的腿，说，妈妈睡着了，她怎么也叫不醒妈妈。
石跃衡过去的时候，欢熙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唇角带着笑。石跃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与三岁的小石榴说，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石跃衡很早就知道，欢熙没有活着的意愿，可他自私的想让她活着，她是养母在这世间遗留下的珍珠。也许，她已经熬不下去，没有关系，他会将小石榴视如己出，将她抚养长大。
唤起乌黎的是小石榴，是4岁的小女孩。
她是众多姐妹中唯一一个发育较为完善，四肢健全的正常的孩子，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繁衍后代为什么不用考试？孩子没得选，可是父母可以选。她将她的疑惑与乌黎述说。
“你不喜欢你的家”乌黎问。
女孩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人来到这个世界，是生的开始；生命消亡的那一刻，生，没了。”
“这两个问题似乎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女孩摇摇头，“你不懂我。所以你不会明白。“
“生与死是相对的，繁衍是新生命的诞生，可是生与死的间隔太过短暂，如同昙花一现，美丽而短暂。”女孩说着些什么，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胡言乱语。
她并不理解女孩的话，甚至觉得女孩是在受了什么刺激。
“动物的本能是生存和繁衍。”良久，乌黎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那你说的考试是什么？”女孩说。“人于世界的价值，是点缀吗？还是污点？”
“糊涂的来便糊涂的去，不沾尘世半分忧，喜忧皆于所悟。”乌黎语气不带有任何情感。
女孩的气运很高。郁可萝在一旁看得很清楚。
所以这一回死去的不是女孩，是女孩的父母。
“你唤我来，只是与我聊这些有的没的。”
“自然不是，我想去找我的父母和姐姐们，人世间的热闹很令人心动，可是里面没有为我留灯的人了。”女孩语气淡淡的说，自父亲去世以后，她再也吃不下任何食物，她知道再这样子下去，她会死。她尝试过逼着自己吃下去，可吃下去多少就吐多少。
“你若想寻，自个去便是，一抹脖子一蹬脚的事。”
“他们让我等，他们会回来的！可谓若是寻死，我又怎么确定，我能在下面找到他们。”
“所以你想活着？”
“不死人。”女孩还是摇摇头。“我想当不死人，一种以精神介质的物质存在。”成为不死人就可以不用吃东西又可以一直在世间等待他们的归来，她不会长大，不会变，那他们就不会找不到自己了。
奇怪的人类！“你很特别！是我在人界所见年龄最小最特别的人类幼崽，人类幼崽果然是很可爱的生物。”
乌黎活了许多年，自然见过的奇葩不在少数，将自己变成不死人!如此新品种的人类幼崽她还是太少见了！
“不死人？你是怎么想的？”当不死人就可以见到想要见到人？
不死人，顾名思义，不老不死；是为死物，如干燥的火柴，对外物的刺激不在有反应。变为不死人，意味着她将丧失作为人的部分感知。乌黎早已研究过这一类术法，可是并没有太大的突破，甚至可以说毫无进展。
“这于你而言可没有任何帮助。”
“是最大的帮助，他们说，会在未来等我，他们还会回来，也许是不久的将来，也许是超过我作为人的时间，也许是若干年后的无数个轮回。我可以等……”她牙牙学语之时，是他们陪着她，那为什么下一个轮回不能是她照顾他们呢？她一直都知道，妈妈病了，病得很严重，可是妈妈不说，那她就不可以知道。爸爸也因为身体的残疾而自卑。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不可以知道！
“等一个不可能出现的未来。”乌黎轻轻的晃动团扇。
“我相信他们。”
古往今来多少人类追求长生，可当她说出需要交换的代价他们却犹豫了。人都会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多是欲望，求而不得执念加深。
小女孩用自己的气运与乌黎做交换，在世间等待，她说，她会等到那一天的。乌黎取其三分之一的气运。
交易完成之时，女孩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乌黎轻轻拍着郁可萝的背。
“我下一次见到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
“10年后。”
女孩笑了。
那女孩真奇怪，说话颠三倒四的。心里是这么想的，眼神却已将她的心里话剥开。
“我觉得呢？她不想她的双亲带着残缺的躯体回来，双亲失而复得，虽然需要等待，可这于她而言是恰恰是最不重要的。人类的恶意并不是一个可以预估的价位值，表面上说着平等，资源的分配，背后的算计可一点都不比妖少。”平等？强弱从未平等过，历史是胜利者的书写，规则是强者的拳头。
“海芋可还记得，姐姐带你去妖界的时候，耷拉着毛耳朵的妖聚集一堆。听了一耳，他们说的，左右不过是——人类是最狡诈阴险的生物。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乌黎停顿了一会儿。
“那不是小说世界吗？规则都是人类写的！没有什么种族天生就是智力超群的，往往是气运高的人智商高。比如刚刚那个女孩，那气运，浓郁得可以凝出实体了！”
为什么？郁可萝的眼睛是如此明显。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它看起来很片面，我们之前去的世界虽是妖族实力最强，可那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是人类编写的故事，只是恰好觉醒了某些东西，它逐渐成为一个独立的世界。直到摆脱人类赋予它的枷锁。”
“唔……不想懂。”郁可萝趴在乌黎怀中，乌黎时不时轻拍她的背，轻轻的呢喃她所熟悉的童谣。这静谧的夜里，郁可萝在乌黎怀里甜甜的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