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京城之外,盗贼蜂起,各地造反此起彼伏,百姓苦不堪言,可京城内却歌舞升平,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大街两边的店铺都大开着,沿街则是各种摊铺排开,各类叫卖、吆喝声不断。
梁子若走在大街上,这个摊铺看看,那个店铺瞧瞧,不时抬起头四处张望一下,生怕与张承宇错过了。这时,突然听见马蹄声由远处传来,她抬头看时,只见一伙人骑马沿大街疾驰而来,犹如一把利刃劈开水面,所到之处,大街上的人如被劈开的水浪一般,往两旁躲避。
领头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身绫罗绸缎,骑一匹肥马,手持弹弓,不时地用它射出弹丸,将那些躲闪不及的人打翻。他一边射,一边哈哈大笑着,口中不停地叫道:“让你不闪开,让你不闪开!”梁子若见状,心中气愤不已,心想:“此为谁家轻薄子弟,竟如此嚣张无理?”
正在这时,街对面一个摆水果摊的老妇人,跑出来去捡滚到路中的水果。那少年一见,立刻装弹拉弓,冲着老妇人就是一弹。梁子若见状一个箭步冲出,伸剑鞘挡住,只听“铛“的一声,那石弹被弹飞。梁子若伸手扶起跌坐在地的老妇人,把她拉到路边。
那少年见有人竟敢拦挡他的弹丸,立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一把勒住马缰,那马急跑中骤停,前腿翘起,险些将那少年掀下马来。他拉住马,纵身跳下来。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跳下马来,一起朝梁子若围了过来。
原来,这纨绔少年是宇文化及的小儿子宇文承趾。他性情凶险,仗着他父亲的权势,常横行京城。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个轻薄公子,故谁也不敢惹他。梁子若虽然不知他的来历,但即使知道他是谁,以她的性格,还是会出手的。
宇文承趾怒气冲冲上前,指着梁子若喝道:“何处窜来之山野小子,竟敢管本公子之事!”
梁子若毫不示弱,厉声回道:“光天化日之下,于闹市中驰鹜,无故伤人,尚有法度耶?”
宇文承趾听罢,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对两旁的手下嘲讽道:“彼称‘法度’,何为‘法度’? 啊,何为‘法度’?”随即回头对梁子若讥讽道:“有何法度?本公子即是法度!”
梁子若一听此人如此无理,不禁大怒,道:“泼皮无赖,目无法度。他人畏威不敢管,本少爷管定矣!”
宇文承趾气得暴跳如雷,恶狠狠地道:“甚好,甚好!本公子即让你知了老子之厉害!”他随即一招手,对身旁那几个随从叫道:“权与他些厉害尝尝!”那几个打手,呐喊一声,一起冲将上来,对着梁子若拳脚相加。
梁子若临危不乱,施展出“无形拳”法,三下五除二,把那几个打手打得人仰马翻。
宇文承趾见状,怒不可遏,大骂不止:“蠢物,蠢物!何不使兵刃?”
那几个人好似如梦初醒,纷纷拔出剑,嚎叫着攻了过来。梁子若不甘示弱,亦抽出短剑,使出“无名剑法”,虽然还不甚娴熟,可对付这几个人还是稍有闲余。只用了一柱香的功夫,就又把那几个人打得四处躲避。宇文承趾一看,几个人联手还打不过一个纤纤俊秀的少年,自己再不出手,这颜面可就丢尽了。于是,大吼一声,拔剑跳入阵中,与梁子若战成一团。
梁子若独战那几个打手,还稍稍有余。可当宇文承趾加入,则陡然倍感吃力。她拼力战了十几个回合,渐渐只有招架之力,情况十分危急。正在这时,忽听到头上方张承宇的声音:“少总镖头,勿得惊慌,在下来也!”
原来张承宇回到这条大街时,远远地看见前面一大群人围在街中。心中叫道:“不妙,定是子若有了羁绊!” 他飞奔而至,却见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里面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原来,这宇文承趾依仗其父之权势,横行京城,无人敢惹,大家平时都敢怒不敢言。今天忽然有人敢站出来与之对抗,人们打内心里都希望梁子若能教训教训这群恶徒,故围观的人极多。大家都一股脑地为梁子若鼓劲加油,希望她能打败宇文承趾一伙,为大家出这口恶气,还京城邻里一份安宁。
开始大家见梁子若一阵拳脚,将那几个喽啰打翻,无不拍手叫好。后又见她使一手好剑法,力敌众打手,毫不畏惧,众人无不敬佩不已。现又见梁子若处境艰险,众人无不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手里均为她捏着一把汗。
张承宇赶到时,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只听到兵器撞击声、喊杀声和围观众人的助威叫好声。他急中生智,使轻功,一跃上了旁边店铺的房顶。他向人群的中心一望,立刻认出了被围在中间的梁子若,他未加思考,运动真气,体轻如浮萍,两脚踩着围观人群的肩膀和头顶,顷刻间便跃入到圈中,拔剑截住宇文承趾厮杀起来。
他知道要尽快打败对手,离开这是非之地,因此他手上出手极快,不出十招,便将宇文承趾踢翻在地,跌得头破血流。梁子若初时听到张承宇的声音,立刻精神倍增。她抖擞精神,先后打翻了那几个喽啰,回头来拉张承宇。这时忽听有人喊:“官兵来矣,官兵来矣!”众人一听,一哄而散。张承宇和梁子若拉着手,一起向北门跑去。
路上,只见要出城的人们乱哄哄地向城门方向涌去,羽林军疾速飞驰各城门,如临大敌。张承宇和梁子若急急忙忙走了一刻的功夫,终于来到了北城门。他们最担心的,城门被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不过,守城门的兵士和随后赶来的羽林军对出城的人群搜查极严,估计是在抓捕他们二人。
张承宇和梁子若商量,不能就这种模样出城,到了城门,极有可能会被认出来的,应想办法出城。两人东张西望、冥思苦想,不得要领。这时,梁子若无意间左手碰到了背在身上的包裹,她眼前一亮,立刻有了主意。
她拉着张承宇,钻进了一个小胡同,找了一个拐角处,见四下无人,两人打开那个包裹,换上里面的新衣。不一会儿,两人就从两个年轻公子,变成了两个小姐。梁子若帮张承宇束女发,亦涂脂粉,再戴上首饰。他们把换下来的男装,分成两个包裹,各背一个。两人互相检查了一番,感到万无一失了,这才走出来,混入出城的人群。
梁子若在前,拉着张承宇,因她较张承宇略高一点儿,倒像是姐姐带着妹妹。梁子若叮嘱张承宇装作哑巴,不要说话,以免被听出男音。快到城门时,果然听到官兵要抓的是两个青年男子。就这样,两人顺利地出了城门,找到了那个山神庙。
大伙儿早都到齐了,正在焦急地等待他们两个。这时见他们都平安回来了,这才放心了。两个人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告诉了郑万宝等人,又在庙里换回了男装。郑万宝急命放信鸽回家报信,众人列队,由梁子若带领,一路奔波,回到了梁家庄。
却说宇文承趾和那几个打手,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哼哼呀呀”地叫着。那队巡城的羽林军赶到时,围观的人群早已跑光。领队的偏将一见挨打倒地的竟是宇文承趾,着实吃了一惊。平时这种事情,都是别人挨打,他们早已司空见惯,谁也不敢管。只是安慰一下被打的人,就不了了之了。这次是谁吃了熊肝儿豹子胆,竟敢殴打当朝丞相的公子?
那宇文承趾一见羽林军到了,翻身坐了起来,大叫:“速速关闭城门,全城搜捕那两个羞辱丞相之白面小子!”那偏将不敢怠慢,立刻指挥手下去各城门报信。可他只吩咐了抓两个面白的青年男子,并未提及关闭城门,因为只有大将军才能下令在紧急情况下封城的。
宇文承趾自是不知城门并未关闭之事,他在两个手下的搀扶下,爬上了马,然后打马一溜烟儿跑回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