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阵势,对面的凌国太子则是意味深长地一声长叹,打马后撤。
一瞬间,凌国的军队也开始整队结阵。
一声呼号,袁天纪指挥着越国军队有秩序的摆阵进攻。
却见严阵以待的凌国军队突然不合常理地在中间裂了个口子。
就像一整块青石板被无形的巨手在中间生生撕成两半。
越军面对凌军队伍的变动,一时间没弄明白这是什么状况,集体都在原地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战术?
难道是凌军最新编排的战队阵型?
“嗷呜~——嗷~呜——”
“嗷呜~——”
突然,一声响亮的狼嚎真相了整个潜诏原战场。
紧跟着这一声狼嚎,瞬间又响起阵阵狼啸,此起彼伏的在耳边回荡起来。
“是狼狐!”
越国戍边军队伍中,已经有眼尖的士兵猛然瞥到了从凌国军队阵型裂开处慢慢走来的一支神秘部队。
同样是身着乌青色的战甲战士们,手中拿着的武器却不是寻常可见的利矛弓箭。
而是一根根铁链绳索。
绳索的另一端,系在一只只体型硕大的尖牙利爪的动物身上。
这种动物,外表看起来像狼,却在身后带着像狐狸一样的九条尾巴。
有着狐狸的狡猾性格,兼具狼的凶猛善斗。
狼狐瞪着血红的双眼,张开尖牙的大嘴,前半张身子伏在地上,焦躁地两只前爪抓挠着地面。
仰着头,喘着气,不停的嚎叫着。
这支部队排成一柄尖刀的阵势,不坐片刻犹豫,向着越国的部队死死冲来。
从上空看,这支部队就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一样,狠狠插进了越国部队柔弱的躯体。
饥饿的狼狐们红着双眼,显然是在出征之前便被活活饿了半月有余,疯了一般见肉就咬。
越国军队瞬间乱成一团。
狼狐的嘶嚎,越国将士的惨叫,声声回荡在空阔的潜诏原上,被狂风带得更远。
狼狐驱赶着战马,战马受惊一路疯跑屎尿横流,颠簸中甩下背上的战士,不是被狼狐扑上去撕咬,就是被疯跑的战马踩踏而死。
惨叫声不绝于耳,地上布满了鲜血,残尸,荒凉的潜诏原,一时间如同修罗地狱。
袁天纪就呆愣在混乱的队伍中央,看着身边的副将焦急地号令士兵们赶紧撤退。
而他自己则是呆呆地勒着缰绳打马转圈,眼看着身边的士兵们一个一个地被狼狐撕扯下马,活生生被啃食致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边四个亲卫拼死护着他,催着他赶紧撤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袁天纪不要命的怒吼很快被其他的声音淹没了。
突然,一只巨大的狼狐一跃而起,一声嚎叫,向着袁天纪扑面而来。
袁天纪呆愣在马上,而他胯下的战马却早已吓得屎尿齐流,一声尖锐的嘶鸣,狠狠甩下袁天纪,撒蹄狂奔。
袁天纪重重摔在地上,一回头,奔袭而至的竟然是一只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的巨大狼狐。
抬头,天空一片昏暗。
天旋地转之后,黑暗袭来。
“将军——”
“将军!”
天要亡越国吗?
……
战场的另一个方向,凌国太子安静地坐在白马上,目光锐利地紧紧看着面前一片混乱的两军交战场景。
这一仗,凌国必然又赢了。
越国,你们杀我一将,我就毁你一军!
拢了拢金色软甲的袖口,凌国太子轻眯起眼睛,看着那一片焦灼的战场,默默念叨。
“小丫头。今日一战越军折损严重,但望你不在这个队伍里。但望我们还会再见。可如果今日你也在这军中,那,便不要怨本宫。那玉佩,就当是为你陪葬了。”
……
“阿——嚏!”
贺州城里,夜小四突兀地坐在守城的民兵和守军队伍之间,打着喷嚏。
此时她正手把手教他们把手边一些趁手的武器都加长。
用以对付未来的攻城防守战。
“夜参将,如果您身体不适便不要勉强了,我们自己也是可以的。”
看到夜小四连连打喷嚏,身边的亲兵担心地贴过来询问。
夜小四揉了揉酸涩的鼻子头,眼睛红红的,含糊其辞地嘟囔一句:
“哦,无妨。许是昨晚染了些风寒,不要紧。”
亲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夜小四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话。
“奇怪了,今天怎么总打喷嚏?”
难道是被人诅咒了?
这不科学。
夜小四抱起一捆加长了的长矛,起身向着兵器库走去。
正想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是一个被扔在华丽的大床上,不断扭动的,被困成粽子的银发帅哥。
“呵呵。”
夜小四仰起头,笑出了声。
……
“叮咚……”
“叮咚……”
“叮咚……”
空阔的室内,一声声水滴砸在水面上的清脆声音渐渐在耳边清晰。
如此这种清脆的声音在一个空阔的环境里,声声回荡,显得十分刺耳。
渐渐地,意识便开始慢慢回归。
听着耳边传来一下一下水滴落在水面上的清脆声音,心理产生一阵疑惑。
这是哪里?
好想睁开眼睛,但是却做不到,只能任由着清脆的滴水声传音入脑。
很明显的感觉到,眼皮很沉,睁不开眼睛。
似乎这一双眼睛都被什么封住了。
怎么用力也睁不开。
这头也还是晕晕的。
疲惫,浑身上下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极度的疲惫。
似乎是沉沉地睡了一觉。
而恰好,这一觉也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玉子城安静地沉默着,慢慢滴让自己的体力一点儿一点儿地恢复。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玉子城渐渐地,感觉到自己可以慢慢地睁开眼睛了。
入眼的,并不是刺眼的阳光,也不是华丽朴实的床帐帐顶。
他首先,看见的只是一片昏暗。
透不进光的无尽昏暗,只有墙边燃着星星点点长明油灯。
在墙角燃着,如同邪魅的鬼火。
入鼻,是一股股刺鼻的干草发霉的味道混合着莫名的馊腐气息。
阴冷湿凉的感觉深入骨髓,让人不自觉地想打冷战。
但是却也明确地感觉到,这四周,本就密不透风。
玉子城无力地撑着胳膊,穿着粗气,颤抖着坐了起来。
抬起头,细细打量自身所在之处。
打量之下,不禁惊觉。
面前不远处,竖着根根通天达地的手腕粗铁杆栅栏墙,而身底下正坐在一丛稻草上。
无论是从环境的整体感觉,还是入鼻的各种陌生的混合气味。
可以很容易地判断出来。
所身处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府邸关押重犯的私牢。
看到眼前的一切,晕眩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而残留在脑中的最后记忆,还是那一身银色舞衣柔美温婉的宋小姐花前月下的轻歌曼舞。
玉子城心头一沉,抬手一拳“咣——”一声击在地面上。
来到这临州城,千算万算,算到了无数种可能,到底是在城主女儿这里疏忽大意了。
到地还是被人给算计了。
这一拳击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引来了一阵脚步声。
“玉将军,别来无恙啊。”
一袭灰色家常布衣衣,身后跟着三两家奴,一脸笑意,憨厚至极。
款款走来的,正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眼见着宋城主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就是这个笑容,于昨夜席间推杯换盏,殷勤布菜。
这个笑容就是这个异常热情的城主的官方表达方式,与昨夜一模一样。
玉子城神情还有些恍惚,但硬撑着精神,狠狠滴转头看着面前站定的宋城主,突然火气上涌一声冷笑:
“宋城主,好个待客之道啊。”
面站定的宋城主,隔着铁栅栏,眯着一双眼睛打量着手臂微微颤抖的玉子城。
抬手捋了捋下巴,老实巴交的一张脸上却是一副老奸巨猾的神色。
“玉将军,一路远来,行军匆忙,想必十分辛劳。既然来了,便在此静心歇息,一应吃喝穿戴,缺什么少什么,玉将军尽管吩咐。”
玉子城脸色突变,大声喝问道:
“宋城主!你这是要囚禁本将?”
宋城主慢悠悠地转过身,背着手,背向着玉子城,靠在栅栏外面,压着嗓子笑着道:
“玉将军这么说,着实让下官汗颜。而且,玉将军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玉将军不胜酒力,又加之行军路途遥远感染风寒,在我府上安心静养,何有囚禁一说?”
玉子城大怒,一拍大腿,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指着宋城主的背影,大声喝道:
“宋榷!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延误军情,该当何罪!”
宋城主听到玉子城这样质问,立刻转过身来,对着玉子城摆摆手,叹了口气,一脸淡定地道:
“玉将军可是说笑了,这延误军情的是你,可不是下官我啊。”
“你——!”
玉子城一时语塞,抬手指上宋城主无耻奸笑的脸,大骂道:
“你!卑鄙!”
宋城主甩甩袖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玉将军请歇息吧,下官就不打扰了。”
说完,宋城主转了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